蘭蘭臉色泛紅,氣得胸口一鼓一鼓起伏不定,莫名地像小青蛙在鼓腮。
盛君豪的目光隨着小青蛙起伏,有點發呆。
“盛君豪,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就是沒法愛上你。原來品性上,我跟你之間,隔了一片太平洋。”
他要分手,她尊重,愛情從來無法勉強。
他要跟着來旅行,她理解,畢竟誰的錢也不是衛生紙。
甚至他要帶小三一起來,她也沒有說一個不字。他們既已分手,就該兩不相干。他沒義務在意她的感受。
可是,現在,他卻有臉一二再再二三地糾纏不休,只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真是自私又霸道。
幸好,她沒有愛上這個人。蘭蘭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還是那天她在樓頂看到他時,斯文俊俏的眉眼。可感覺已如隔世。
如果說,他們的交往沒有愛情也有感情的話,此時此刻此面目,已經把那一絲絲感情蒸發成了水汽,揮發到了空氣裡,一點痕跡都不再有。
蘭蘭不愛他,從來沒愛過他?
猜測得到了證實,智商得到了證明,盛君豪本該慶幸,可他卻覺得出離的憤怒,自尊好像被人踩在腳下,碾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我不信!”他怒喊,猛地一扯,蘭蘭站立不住,被他拽進懷裡。
他的臉猛地俯了下來,像兀鷹撲向獵物,嗜血一樣張開了雙脣。
伴隨着蘭蘭的尖叫,他的脣吻上了一個冷鐵般的拳頭。
蘭蘭腰上一緊,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白陽護在了身後。
白陽的背寬厚堅實,隔絕了一切對她的傷害。
蘭蘭被甩的時候沒有哭,剛纔被抓被逼問的時候也沒有哭,可現在,卻瞬間淚目。她抽了抽鼻子,輕輕地抹去。
此時,盛君豪已經被白陽提住肩膀,“砰”地一聲,重重地抵在了走道的牆壁上。
“渣男!你給老子離蘭蘭遠點!再敢來騷擾她,老子見一次打一次!”
盛君豪猝不及防,慘叫一聲,他極力想揮動雙手,掙扎着想擺脫白陽的鉗制,卻被壓制得動彈不了分毫。
唯一能動的是那張嘴。他紅了眼,死瞪着白陽。
“有種你動手啊,大家都別去玩了!”
然後,他就如願以償地捱了重重一擊。
白陽並沒有動手,而是動了膝蓋。
重重地,像鉛球一樣,狠狠地頂在盛君豪的小腹部。
胃好像都要被擠出腹腔,火辣辣的胃液像噴泉,沿着食道涌向口腔。
盛君豪痛得眼淚都飆出來,可他嘴上不軟:“表哥?你他媽的裝什麼裝?有種你就說,你是她什麼人?”
白陽見他白淨的臉上掛着兩行淚,像個紙片人,一點不經揍,不由得“呵呵”冷笑出聲。
“老子有沒有種要向你證明?你算哪根蔥?滾你媽的蛋!你越想知道我是她什麼人,老子還就不告訴你。”
說完,他一鬆手,盛君豪立刻像被抽了支架的一堆衣裳,縮滑到地上。
他高高地俯視着他,聲音裡好像帶着滾燙的刀。
“老子可不是什麼斯文人。你要不信,儘管再來試。”
說完,他一轉身,自然而然地牽起蘭蘭的手。
“嚇着了吧?下回你走哪兒我都陪着。一會兒就登機。你渴不渴,我剛剛買了兩瓶果粒橙。”
蘭蘭小手冰涼,被白陽粗大的手掌暖暖地整個握在手心裡,好像歸了巢的小鳥。
她順從地跟着白陽,仰偏了頭,臉上有自己看不見的柔光:“嗯,果粒橙是我第二喜歡的飲料。”
“第二?第一是什麼?”
“老北京酸奶。”
“那我們去買。上了飛機,你要兩週後才能喝得到了。”
他們都沒注意到,另一側牆邊探出半個頭來的,是蔡維安驚恐的臉。
半天,她縮回牆後,瑟瑟發抖……哎呀媽呀,這個白陽怕不是個□□吧?唐蘭蘭到底從哪兒找的這麼個人啊?
盛君豪當然沒去報警。他陰沉着臉,抱着肚子一聲不吭地上了飛機,坐下就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蔡維安見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想起剛纔那一幕,心裡又怒又鄙夷。再想想白陽剛纔出手打人的氣勢,她忍不住微微探出身體,一眼一眼又一眼,看向坐在他們前幾排的白陽。
白陽的座位靠走道。他左腿長長地順着椅子外側向前伸着,結實的肌肉像雕塑流暢優美,裸露在外的胳膊前臂黝黑髮亮,露出半個完美的側影,簡直A爆了。
蔡維安有些挪不開眼睛,她嚥了咽口水,心思飛轉,沒有紋身,應該不是□□,唐蘭蘭上哪兒找了這麼個極品?憑什麼?再側眼看看斯文白皙的盛君豪,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戰利品有些索然無味。
飛機已經穩定地飛上雲端,蘭蘭解開安全帶,纔想起來,自己帶的飛行枕頭放在雙肩包裡,忘了拿出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白陽,想了想,還是算了。他們乘坐的是荷蘭皇家航空公司的航班,到阿姆斯特丹轉機,要飛十小時二十分。現在才早上十一點,就算要睡午覺,也不急。她一仰頭靠在座位上,沒說話。
可這小小的動作,白陽還是立刻注意到了。
“怎麼了?”
“沒什麼。一會兒再拿。”
蘭蘭甜笑,這男人明明看上去這樣陽光粗糙,怎麼會這麼細心?
“拿什麼?在你包裡?”
白陽反應很快。蘭蘭來不及拒絕,他已經“啪”地解開安全帶,站起來,輕鬆打開行李箱,把她的藍色雙肩包給取了下來。
“謝謝。”蘭蘭取了枕頭,關好拉鎖,想想裡面還有耳機、零食外套什麼的,讓白陽一趟趟地取,太麻煩。
她拿起包包,就想往前排座椅下塞:“乾脆放這裡吧。取東西方便。”
沒想到白陽一把扯過包包背袋,轉身又放上了行李架。
“那不堵你腳嗎?你要什麼,叫我一聲就行了。”
蘭蘭看了看自己雙腿的長度……算了。
“謝謝。”聲音不自覺地細軟,含着發自內心的真誠。
沒想到,白陽臉上的笑卻僵了僵。他坐下,半天嗡聲嗡氣地說道:“蘭蘭,我……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當然!”蘭蘭眼睛一亮,巴不得有個替白陽效勞的機會。
“不要再跟我說謝謝了。我聽了……耳朵痛!”
蘭蘭:“……”頭一回聽人說謝謝會讓人耳朵痛。
“那我該怎麼說呀?總不能當沒看見吧?”
白陽轉頭看向她,眼睛裡有難以描摹的光,好像清晨太陽剛剛出來時,天上的雲彩,朦朧縹緲,又滿是白天就要來臨的希望。
“就說……我很開心。”
蘭蘭覺得胸口氣息有些稀薄,她微張了小巧的嘴角,輕輕地喘了一口氣。
“哦……我……很開心。”
白陽的眼睛裡涌起笑意,像太陽升起那一剎那,天上地下一片亮晶晶。
心裡好像有電流在酥酥地流動,蘭蘭轉開了頭,看向窗外。
飛機在雲端。她還有她的心情……也一樣。
可是,隱隱的,盛君豪之前的話浮上心頭,他對她這麼好,難道真的是因爲……?
她不敢再看白陽,可這個問題卻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直到吃過晚飯,天空暗下來,機艙裡的溫度突然好像低了好幾度。
雖然已經裹了飛機上發的小毯子,她還是冷得索了索肩,轉頭看向白陽:“陽哥,能幫我拿一下包包裡的衣服嗎?”
“冷了?”
他站起身,拿出了她的短風衣,遞給她。
“太短了。”
他抽出自己座位上的毛毯,遞給她,“用這個。還不夠的話,我再找空姐多要一條。”
他做得這樣自然,好像他天經地義就該照顧她。
她拿過毛毯,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包裹起來,開始覺得渾身暖洋洋。
“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睜眼看他,疑問像長了腿,自己跑了出來。
白陽一愣,似乎在猶豫,想了想,突然勾脣一笑:“因爲你是隊長。”
蘭蘭:“……”
“隊長”是鍾宏他們對她的戲稱。
兩邊談得太其樂融融,鍾宏他們最後決定,在波爾圖,大家一起逛,好玩熱鬧。
幾個人立刻就建了個羣,準備隨時聯絡。
這個答案,怎麼說呢?她心裡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有一點點失望。
想想,又覺得,這樣更好。他對她好,她也對他好就是。一切順其自然。
想明白,閉上眼,她一路睡到了阿姆斯特丹。
中轉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他們的行李還是非直達,要取出來重新到葡萄牙航空櫃檯辦託運。
到了行李轉盤,她說要去取行李車,白陽揹着雙肩包,把手拖行李擱在她面前:“你看行李就行。我去拿。”
坐了十個小時飛機,腳有點重,蘭蘭站着活動了一下腳腕。見行李轉盤上還是空的,就轉頭去看白陽。
一擡眼,她臉色就變了。
白陽手裡推着車子,蔡維安正跟他不知道在說什麼。
蘭蘭拔腳就想衝過去,可剛走了半步,就猛地頓住。她這是幹什麼?她又不是白陽女朋友,有什麼資格管他跟哪個女的說話?
她強迫自己別開眼神,故意不往那邊看,嘴角卻不自覺地抿得像只小蚌蛤,心也酸酸地。
白陽也沒想到會被蔡維安堵住。
他面嘲諷地看了她一眼:“好狗不擋道。”
“白陽,你何必這麼衝呢?我只是想跟你說點事而已,以免你被人騙了,還要幫人數鈔票。”
蔡維安刻意放軟了聲音,顯得又嗲又媚。
這樣的聲音,十個男人九個聽了都會捨不得對她說重話。可惜白陽是剩下的那一個。
“沒興趣聽你說屁話。你那聲音,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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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唐蘭蘭的事,你也不想聽?”蔡維安如果輕易放棄就不叫蔡維安。
白陽推着行李車直接就要撞上去。
蔡維安嚇得閃過一邊,卻不放棄地低聲喊:“聽說你是唐蘭蘭的表哥?唐蘭蘭是不是跟你說我是小三,我罪該萬死?”
白陽腳步不停。
蔡維安急追幾步,一把扯住他T恤衫的下襬:“我委屈死了。我跟你說,我不是小三,唐蘭蘭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