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28年,秦軍在河西打敗趙軍,殺死趙將公子疵。秦軍趁勢渡過大河,攻佔趙國離石、藺城。那時藺城的守將是藺長生。藺長生是藺興的父親。秦人突襲,打了藺長生一個措手不及。藺長生也是一代名將,臨危不亂指揮守軍與秦人展開死鬥。
藺興親眼目睹父親爲國戰死,藺氏一族在那場戰爭之中差點蒙受滅頂之災。十五年過去了,藺長生還是清晰記得那天發生的慘況。十五年後,這似曾相識地一幕又在藺城重新上演。面對突襲的秦軍,藺興沒有選擇逃走,而是與藺長生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老將軍快走,我來殿後。”藺遠急道:“藺城沒有任何人,也不能沒有老將軍”
“我不能保護子民,慘遭秦人屠戮。豈能苟且偷生地活着。”藺興拔出腰中佩戴地長劍,眼神透露出一股訣別,“藺遠,幫我照顧好我兒相如。”
“老將軍,少將軍還需要你照顧,藺城百姓也需要你。”
“守護城中的每一個人是我的責任。”藺興注視着城中蔓延地火光,“藺遠,我把城內的百姓和吾兒相如託付給你了。”
“老夫可以安心地放手一戰。”
說話間,一大隊秦人涌上城樓。藺興發出怒吼衝向秦軍。藺興身邊的親衛見老將軍不顧生死,也是士氣大振。
“老將軍多保重。”藺遠斬殺兩名秦軍,奪路而走。
藺城之中,大火蔓延,城內百姓慌亂逃命,哀鳴之音到處可聞。橫七豎八地死屍遍佈藺城每個角落。藺城早已經淪爲人間地獄,也是每個普通子民的噩夢。
藺遠躲避秦軍的追殺,來到藺府。衝進府內,大呼道:“少將軍...少將軍。”
藺遠見着橫七豎八地屍首,心中隱隱涌現出一股不好地感覺。藺遠不敢多想,拼命地四處尋找。藺老將軍註定是要爲國而戰,他能做的就是要保住老將軍的血脈。藺遠心中吶喊道:“少公子,你可不能有事。”
五名秦軍見眼前有個人落單,見對方衣着模樣,顯然不是普通士卒。斬殺此人,他們爵位升兩級,得良田十畝。
秦軍不願錯失良機,圍了上來。藺遠見爲首秦軍手中之物,正是少將軍隨身攜帶的,心中涌現出一股不好地感覺,雙眸閃現奪目的火光,“這東西從何而來。”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殺了。”
“老將軍我未能保護好少將軍,是我對不起你。”藺遠聞言心中大悲,厲聲道:“把東西還給我。”
“有本事你自己來拿。”
“少將軍,我這就爲你報仇。”藺遠舉着長劍撲了過去。
一番苦戰,藺遠殺死了五名秦軍,但自己也受傷不輕。藺遠手中拽着藺相如地衣物,淚落不止。這時候又來了三名秦軍。藺遠身疲力竭已經不是秦人的對手,但他還是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藺氏一族的男兒,只有戰死,從來不會任人宰割。
三名秦軍看着四周倒下的五名同伴,不敢貿然發動攻擊。藺遠身子往前一動,朝着秦人怒喊道:“來啊!”
三名秦軍被他這一聲怒喊,嚇退了幾步。
“你上。”
“你上。”
“大家一起上。”
三名秦軍將士一起攻向藺遠。忽然,嗖嗖嗖地聲音傳來,秦軍中箭倒地。
“少將軍...”藺遠往前走了幾步,口吐鮮血,“你還活着,太好了。”
“藺將軍,我父親何在。”
“老將軍正在西門與秦軍交戰。”
“你們幾個護送藺將軍離開。”藺相如道:“其餘的人隨我,救援老將軍。”
“少將軍,你是藺氏宗室唯一地血脈,不能有任何閃失。”
“父親處在危難之間。身爲兒子,豈能不顧。”
藺興與秦人在西門城樓一番血戰。秦人越來越多,而他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少。數百秦軍將藺興團團圍住。藺興本都沒有打算活下來,面對四周地秦軍,眼眸之中沒有一點畏懼。
嬴華擠開衆將士,來到藺興面前道:“藺老將軍,我早就聽聞你的大名。你若降了我秦軍。藺城歸我秦國,但藺城一切皆有將軍說了算。藺老將軍也可延續宗室之廟。藺老將軍,你以爲何。”
“哈哈哈哈。”藺興豪邁道:“老夫祖上世代蒙受趙氏地恩德,豈能降了賊人。老夫沒能爲趙氏守住疆土,已然失了本分。藺氏一族,世代忠烈。老夫豈能做那不忠不義不孝之徒。今日你若被老夫圍困在城中,你也會和老夫一樣,做相同的選擇。”
嬴華也是秦國宗室之人,亦是秦國有名的猛將。藺興之言,他豈能不懂。有些人爲了堅守心中地信仰,哪怕要用他性命去守護,他也會毫無畏懼。
嬴華傾佩對方的忠勇,躬身行禮,“我願意成全老將軍一世英名。”
“老夫能夠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一種殊榮。”
“不可傷我父親。”
藺興隔着火光見是自己兒子來了,大聲喊道:“不要管我,快走。”
“身爲人子,豈能不管父親。”
“如兒,你要好好活着。振興藺氏一族地使命,爲父就交給你了。”能夠在臨死前再見自己兒子的面容和他說上幾句話,藺興已然沒有悔恨,長嘯道:“如兒,照顧好你娘。”
說完,藺興長劍一抹脖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不要。”藺相如大呼道。
這時,秦人地弓箭,射了過來。
“少將軍快走。”
藺相如的眼神充滿仇恨,“我要爲父親報仇。”
藺羽給他一個響亮地耳光,正色道:“你難道要讓藺氏一族就此滅絕嗎?”
藺相如脣角涔出血跡道:“撤。”
此時,嬴疾率領五萬將士來援。
嬴疾以一萬人馬守住東門,以一萬守住西門,一萬守住南門。剩餘兩萬人馬肅清城內趙軍殘餘。 шшш ⊙тт kдn ⊙¢○
藺相如見大勢已去,東、西、南三門又有秦國重兵把守,只好往北門而走。隨着黎民到來,這場戰爭總算是接近尾聲。
一番苦戰,藺相如等人從北門逃了出來。藺相如站在高處望着城內地熊熊大火,扼腕道:“藺城,我會回來的。”
韓康子在趙國爲官,因戰功被封藺地,子爵。藺國是趙國附屬國。韓康子後代子孫以地爲姓,藺氏一族在藺地繁衍生息。藺府是藺氏宗族之人居住地方。
公元前328年,秦國西渡大河,藺地慘遭劫難。藺府喪失了曾經地輝煌。雖經過十五年地休整,藺府已失去了昔日地容貌。
嬴疾攻下藺城,藺府成爲他處理軍務之所。
嬴華道:“若非主將及時趕到,我軍危矣。”
嬴疾沉着臉訓斥道:“你怎能如此胡來。”
嬴華請罪道:“末將知錯。”
“沒有我的命令,私自出兵藺城,理應重罰。念你攻下藺城,功不可沒。”嬴疾怒氣消散,揮手道:“罷了,功過相抵。”
嬴華委屈道:“主將,能否賞我一壺酒?”
“我找你來不是爲了喝酒。”
“我們又要和趙軍開戰。”
“我正有此意。”嬴疾指着堪輿圖道:“奇襲藺城之計,也可以用在離石。十五年前,我曾跟隨大良造攻下藺城。在當地人帶領下,走一條小道,抵達離石城下。今日也是如此。若能通過小道兵臨城下,何愁離石不能攻破。”
離石,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十五年前,秦軍以計謀攻下了離石。今日,嬴疾便要將十五年前走過的路再走一遍,用過地計謀再用一次。
藺城是離石西邊門戶,藺城有失,離石告危。在離石得到秦軍攻陷藺城消息之前。秦軍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拿下離石。
嬴疾以豐厚地獎賞邀請趙地之人帶路,經小道前往離石。途中,秦軍與數百人趙軍相遇。嬴疾本打算避開這支趙軍,直取離石。
嬴疾見帶路之人神色慌張。經過一番追問,嬴疾方纔得知爲首的趙將正是離石守將趙莊。
嬴疾見狀,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趙莊是趙相趙豹的庶子。因母親身份低微,自身也不被父親所喜。趙莊從小到大不曾體會父愛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及至成年,趙莊來到北疆代郡從軍。從一名士卒成爲千夫長。
燕趙一戰,趙莊脫穎而出。燕趙締結城下之盟,趙雍在代宮舉行酒宴,搞賞有功將士。回到邯鄲,趙雍才發現趙莊是相邦趙豹的兒子。趙雍將趙莊從代郡招回邯鄲,十分器重。三年前,離石老將回邯鄲養老。趙莊被派往離石。
趙莊見前來之人身穿趙國衣服,放鬆警惕。等到他發現來者不是趙軍時,後路已經被嬴華截斷。
嬴疾上前道:“趙莊將軍,你若肯降,我饒你不死。”
趙莊手持長劍,怒喝道:“你是何人。”
帶路之人出列道:“趙將軍,這位是秦國大將嬴疾。”
“聽你口音是我趙地人士。”
“稟將軍,我乃藺城人士,以販賣樵木爲生。”
“你身爲趙人,怎能替秦國賣命。”趙莊怒色道:“你不配爲我趙國男兒。”
樵夫羞愧地低下了頭顱。
嬴疾道:“趙將軍,你不如降了我秦國。”
趙莊罵道:“吾乃趙國之臣,豈能降了外賊。”
嬴疾指了指身後地將士,揚聲道:“我身後有數萬將士。且斷了你的歸路。趙莊將軍,識時務者爲俊傑,你沒有勝算。”
“衆將士聽令,隨我斬殺外敵。”趙莊率着數百將士,衝向數萬秦軍。這是一場實力懸殊地戰鬥。幾番交戰,趙莊及率領數百將士,全部戰死無一倖免。
嬴疾凝視着地上躺着地屍體,嘆道:“不愧是嬴姓趙氏子孫。”
嬴疾命人厚葬這羣爲國戰死地將士,率着大軍繼續往前行進。
司馬望族和公孫義站在離石城上,望着天邊染紅地雲彩。司馬望族擔憂道:“公孫將軍,太陽將要落山了。趙將軍尚未歸來,我們要不要派人去看一看。”
公孫義道:“宮衛使不必擔心,趙將軍不會有事的。”
“公孫將軍,秦人不會渡河打過來了吧!”
“宮衛使真會說笑。”公孫義目視着前方,笑道:“秦人要渡過大河,首先要面臨我河岸大軍。其次,藺城也是秦人必經之路。秦人打過來了,爲何前方沒有緊急軍情傳來。宮衛使就放寬心吧!趙將軍不會有事,離石更不會有事。秦人也不可能如天神降臨。”
“公孫將軍說得對,是我多慮了。”
正在兩人說話之間,前方大隊人馬出現在他們視野之內。
“宮衛使,你看我說什麼。趙將軍回來了。”公孫義笑道:“走吧!你和我還不快去迎接趙將軍。”
“公孫將軍且慢。”
“怎麼了。”
“情況有點不對。”
“什麼不對。”
“趙將軍在北疆從軍,騎射自然嫺熟。今日出城也是騎馬而去,怎會坐車歸來。”
“也許是趙將軍騎馬累了,想要坐車。”公孫義笑道:“你不去迎接趙將軍,我去。趙將軍怪罪下來,你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公孫義走下城樓,站在城門,行禮道:“公孫義迎接將軍。”
一人回道:“趙將軍累了,正在睡覺。”
“你是…”公孫義見回話之人面容陌生,問道:“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我是藺城守將秦源,不曾來過離石,將軍自然沒有見過我。”那日平靜地回答道:“我奉藺老將軍之令,來離石彙報藺城軍務。在路上遇到趙將軍,便一同歸來。”
公孫義見他身後帶有三千將士,嘲笑道:“你來彙報軍務,不用帶這麼多將士。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秦軍打過來了。”
“將軍真會說笑。這些將士是河岸駐守的兄弟。今日是他們換防時間,老將軍讓我帶他們回離石。”那人委屈道:“將軍有所不知,帶着這些人可累壞我了。現在完成使命,總算能鬆口氣。”
公孫義聞言心中生疑,隨意問道,“藺相如那小子二十五歲生日我沒去祝賀他,他有沒有說我壞話。”
“藺公子抱怨了幾句。”那人笑道:“將軍,外面風大,能否讓兄弟們進去喝點酒,暖暖身子。”
公孫義有說有笑將一干人等引進城內。忽然,公孫義拔出長劍,一劍朝着那人刺去。那人不及防,一劍貫穿胸膛,口吐鮮血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公孫義抽出長劍,“你到地獄去問閻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