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舉帶領大軍追趕至趙、中山邊境,見趙國境內早有準備,不敢強硬突破。於是,樂舉重新塑造了西邊防線,下令撤軍歸國覆命。
樂舉和季辛回到中山王宮,將戰果彙報給中山王厝。
中山王厝見兩位大將不辱使命,擊退了趙國入侵,收復疆土,大肆賞賜了一番。中山王厝爲了制衡樂氏一家獨大的局面,提拔季辛爲左使,負責管理南疆。
此次擊退趙國,光復疆土。中山王厝心中大樂,在宮中舉辦酒宴犒賞有功之士。
酒過三巡,中山王厝喝得有點醉,想要突出自己的戰功,問道:“樂舉、季辛,此戰,趙軍戰力如何,我們殲滅了多少趙軍,我軍傷亡多少人。”
“臣率軍追趕的時候,趙軍已經撤退。臣沒能和趙軍交手。”樂舉手指向對面一揚,“季將軍和趙軍交過手。”
季辛見王上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忙道:“此戰,我們斬殺趙軍不足兩千,我軍傷亡兩萬。”
“你說什麼。”中山王厝顫聲道:“趙國十五萬大軍攻打我國,被我們斬殺不到兩千。我們傷亡高達兩萬。趙軍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
“王上有問,臣不敢欺瞞。”季辛不顧王上臉色難堪,繼續道:“最近幾年,趙國沒有參與中原戰事,趙軍戰力突飛猛進。臣和趙軍交過手,深知趙軍的實力深不可測。”
“深不可測。”中山王厝問道:“季辛,你和趙國對戰,可有取勝的把握。”
季辛對視着中山王厝的目光,語調顯得無奈,“臣,也沒有把握能夠戰勝趙軍。”
張登問道:“趙國以車、步戰爲主。趙國的國力莫非已經超過了齊、魏兩國。”
季辛道:“趙國不是用車、步戰攻我。”
中山王厝沉下臉色,問道:“趙國莫非是用鐵騎。”
季辛吸了一口氣,據實已告,“趙國以萬人鐵騎,縱橫我國南疆。”
“趙國萬人鐵騎,縱橫我國南疆,如入無人之境。”中山王厝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喝道:“你們不是說趙國十五萬大軍攻打我們嗎?趙國怎麼會有鐵騎。”
季辛見王上滿臉質疑,“王上,臣說的是事實,不敢有半點欺瞞。”
樂舉見王上和衆臣不相信這個事實,也道:“王上,季將軍所言不錯。趙國的確是萬人鐵騎縱橫我國南疆。臣,已經派人覈實清楚。趙軍如果不是以鐵騎,臣親率的鐵騎必定追趕上趙軍。”
中山王厝吞了幾口唾沫,穩定心神。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趙國會有鐵騎,問道:“趙國以何人爲將。”
季辛道:“趙國的無敵上將軍。”
衆人聞言,一片驚呼,議論紛紛。
“趙國能征善戰的將軍,臣都聽說過。這個無敵上將軍,臣從來沒有聽過。”張登微微思忖,問道:“季將軍,你能形容一下,趙國無敵上將軍有何特徵。”
季辛想了想道:“龍臉鳥嘴、鬢麋髭髯、身材高大,長得英氣逼人。”
張登驚駭道:“不可能,不可能。”
中山王厝見張登失了儀態,問道:“張登,你知道此人是誰。”
張登平復情緒,一臉錯愕,“回王上,這個人就是趙君雍。”
“你說什麼。這個人就是趙君。”
“正是。”
“趙君親自率領萬人鐵騎來攻打我國。”中山王厝臉色慘白,“趙君不是陷入美色,三年不出宮處理政務,這是天下諸侯皆知的事情。趙君,怎會有膽量和謀略來攻打我國。”
“也許,我們被趙國騙了。除了趙君,何人能自稱趙國的無敵上將軍。”張登越想越害怕,趙君親自領軍攻伐中山,說明趙國這一次是真的打算對中山國動手,“王上,趙君年少繼位,不顧國力弱小,膽敢與魏、齊、楚、秦、燕五國開戰。趙氏一族,文能安邦,武能立國。趙氏更是鐵骨錚錚,寧折不屈。趙君有膽識、有魄力,親自領兵攻打我國,也一點也不奇怪。”
中山王厝問道:“中原諸侯無鐵騎,趙國爲什麼會有鐵騎。”
張登也找不到答案,“臣也不清楚。”
季辛見王上質疑,忙道:“臣親自和趙軍鐵騎交過手。三軍將士可以證明。”
樂舉也道:“臣也能證明趙國是鐵騎。”
季辛和樂舉的話,擊碎了中山王厝最後的心裡防線,臉色猙獰道:“中山國以鐵***立國,齊、魏、燕、趙也不能奈何。寡人怎麼也沒想到,趙國萬人鐵騎,縱橫我國南疆,如入無人之地。笑話啊!真是笑話。”
中山王厝越說越激動,喉間涌出一股甜味。
樂舉道:“王上,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趙國對我們開戰,我們應該堅決還擊。”
中山王厝神色恍惚,沒有了昔日的豪氣,無奈道:“寡人錯了。寡人不應該學儒向中原諸侯靠齊,而忽視了立國之本。今日這種局面是寡人的過錯啊!”
季辛道:“王上,此戰我們雖然輸了。但我們還有機會扳回來。”
中山王厝看着他,問道:“寡人犯下的過錯,還來得及嗎?還能彌補嗎?”
季辛堅定地答道:“能。”
“如何彌補。”
“中山國民風尚武好鬥,血性尚未被抹盡。”季辛猶豫片刻,續道:“請王上下令徹底廢除儒學,重用壯士。我國還能夠回到鼎盛時期。”
“好。”中山王厝信心大損,“就按照你說的辦。”
張登厲聲道:“王上,趙國向我們開戰,我們不能置之不理。”
“寡人又能如何。”
“臣建議,出兵討伐趙國。一來是爲了報仇;二來是向趙國問罪。”
中山王厝消沉地說道:“我們打不贏趙國,議和纔是上策。”
“我們要與趙國議和,也要用武力爲後盾。如此,議和的時候,我們纔有更多的發言權。”張登爲了堅定王上抗趙之心,揚聲道:“請王上下令,與趙國開戰。”
衆人也齊聲道:“請王上下令,開戰。”
“好。寡人願意和趙國開戰。我們應該攻打趙國什麼地方。”
“鄗城,對我國威脅最大。”季辛道:“我們攻破趙國鄗城,不僅可以拔出趙國北上攻我的據點,我們還可以對趙國邯鄲造成壓迫之勢。”
“好。不惜任何代價,攻破趙國鄗城。”中山王厝言辭剛烈:“傳令下去和趙國開戰。”
……
趙雍率領萬人鐵騎,縱橫中山國南境,如無人之地。穿越中山國疆土,抵達代郡。趙雍沒有前往代王城休整,而是領着鐵騎往北而行,抵達無窮之門。
無窮之門是趙國北疆軍事要塞,也是趙國阻擋北胡南下中原的重鎮。
趙簡子去世,將宗主之位,傳給了趙襄子。
趙襄子用計謀,以最小的代價攻破代國。趙襄子佔領代國後,將代國北疆之地繼續往北推進。
爲了防止東胡騷擾,安定邊民。趙襄子在代、燕、東胡接壤的地方,修築了一座堅固的軍事要塞,取名爲無窮。
無窮這兩個字,彰顯了趙國強大的實力以及趙襄子對後代子孫寄予的遠大理想…北掠胡地,兼戎取之,以攘諸胡,成爲草原上的霸主。
無窮之門,東連燕國,西通胡地,北靠漠北、南接代王城,是一座拱衛中原的天然屏障。
趙雍來到無窮之門,領軍繼續往北行走。越往前,樹木漸少,行至後來四處都是戈壁,寸草不生。戈壁之後,便是一片綿延千里的大漠。
趙雍看了看大漠,又擡頭注視着湛藍的天空,幾隻雄鷹正在空中盤旋翱翔。
肥義見君上繼續往前行進,抵達大漠邊緣。大軍繼續往前行走,鐵騎就會深陷大漠。此刻,他們遠離國境,東胡人又經常在這裡出現。如果不幸遭遇了東胡人,趙雍的處境也就危險了。
肥義見君上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忙道:“君上,前面就是縱橫千里的沙漠,我們進去容易迷失方向。再者,我們身邊缺水,進入大漠腹地,就危險了。如果我們在碰上東胡人,情況就會更糟糕。君上,爲了您和衆將士的安全,我們還是退出大漠,返程歸國。”
趙雍望着大漠,問道:“肥義,大漠的盡頭會是什麼。那邊會不會生活着和我們一樣的人。寡人真想渡過大漠,過去看看,那邊的天地是怎樣的。”
肥義搖了搖頭道:“大漠那邊是什麼樣的天地,居住了什麼樣的人,臣,也不清楚。但大漠縱橫千里,人力是很難通過的。大漠內沒有水,太陽又毒、風沙大,很容易令進入的人迷失路線。就連東胡人,也不敢擅自進入大漠。”
“真羨慕雄鷹啊!可以展翅高飛,縱橫天地。雄鷹應該知道,大漠的另一半是什麼樣的景色吧!”趙雍仰天嘆道:“有朝一日,寡人會深入大漠,看一看大漠另一邊是什麼樣的天地,居住着什麼樣的人羣。”
“也許,大漠另一邊鏈接的是天的盡頭,也未可知。也許,大漠另一邊邊就是楚國。寡人渡過沙漠就抵達了楚國的南境。也許,大漠那邊生活着一個比楚國還要龐大的國家,也說不定。”
肥義道:“君上,起風了。”
趙雍不管風大,仰頭注視着天空中的雄鷹,問道:“肥義,你有辦法給寡人弄來雄鷹嗎?”
肥義臉色有點爲難地說道:“君上,雄鷹是一種傳奇的神鳥。縱橫天地,人力不能捕捉。雄鷹也是勇敢、威武的象徵。北胡人常說自己是草原上的狼,也說自己是縱橫天地的雄鷹。狼是草原上的霸主,雄鷹就是天空的霸主。”
趙雍好奇地問道:“爲何狼是草原上的霸主。雄鷹是天空的王者。”
肥義答道:“狼擁有強者的心態,勇於進取,不畏艱險和永不滿足的性格。它敢於在逆境中奮發,在險惡中逞能。在戰鬥中成長和壯大。故而,狼是草原上的霸主,也是草原上胡人精神的象徵。雄鷹,深沉機警,頑強韌性,它擁有整個草原,擁有浩瀚星空,它主宰天空與大地,是真正的王者。”
“寡人總算明白,中山國爲何是匹狼了。”趙雍望着雄鷹,“寡人也想成爲天上的雄鷹。”
肥義道:“君上會成爲展翅翱翔的雄鷹。”
“先祖開拓胡地未遂,寡人要實現先祖未完成的功業。”趙雍神色激昂道:“寡人會擁有這片草原,成爲天上的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