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看着熟悉的街道,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街上盡頭的那家張記包子鋪還開着,包子鋪對面不是何時多了一家李小龍炒貨。
蘇嶼拉着她的手,稍稍的整理了許久沒有住過的大院子,硃紅色的大門好像掉了幾塊顏色,整面的紅色中夾雜着一塊白色。院子裡的那棵桂花樹依舊還在,春天過後已經換上了新的葉子,綠油油的,大樹下面的石桌石凳已經落滿了灰塵,那個用來潑水的盆子也倒扣在一邊的桌子旁。
熙和放下購置好的用品,把他們放在桌上,蹲下去檢查了一下藍色底紋的盆子,可是輕輕一碰,它就像是散架了一樣,已經被風化了。
“阿嶼,也快到潑水節了,我們的盆子沒有了,怎麼辦?”熙和握着盆子的碎片,眼巴巴的望着蘇嶼。
蘇嶼笑着也蹲了下來,“我們再去買一個好嗎?”
熙和失望的搖了搖頭,“我喜歡這個藍色底紋的,那時候買的時候只有這一個了,他是獨一無二的。”
那時候她就是用這個和阿域一起玩的,本來是一大一小,兩個套在一起的盆子,可是有一天不小心被她踩破了,那時候哭的很厲害,阿域一直止不住她的眼淚,決定帶着她去買一個,可是到了商場已經沒有那種藍色底紋的盆子了。
熙和失望的垂着自己腦袋,只能回家去了,那幾天她一直悶悶不樂的,把自己踩碎的盆子收拾進了垃圾桶,一直自責的說着,“我不應該踩你的,你那麼脆弱,我真是一個大笨蛋。”等到了她打算忘記那個盆子的時候,他們再次去購物,阿嶼竟然給她變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藍底紋的盆子,她咧着嘴笑,輕輕地把盆子抱在了懷裡。
後來阿域走了之後,她才知道他的盆子不見了,她失落的坐在石凳上,手上的盆子不正是他的嗎?
阿嶼拿過她手裡的碎片,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剛剛在買生活用品的時候我看見了和這一模一樣的盆子,我們去買好嗎?”
“真的嗎?”她滿是期待的看着他。
他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拉起她的手,“走嘍!”
硃紅的大門吱吱的關上。
再次到了張記包子鋪旁邊的日用品小樓裡,在貨架上一直張望着,看了一圈之後並沒有找到藍色底紋的盆子,她失望的垂着眼睛,鼻子有些酸澀,就這麼風化降解了麼?
一點也不留餘地。
或許那只是一個盆子而已,對她來說那並不只是一個盆子,它承載着她和阿域最快樂的記憶。現在兩個都沒有。
蘇嶼不知道從那邊走了過來,“找到了嗎?”
熙和搖了搖頭。她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排排的盆子。
“走,我帶你去那邊找找。”
熙和跟在她後面,興趣缺缺的看着貨架上的物品,這是蘇嶼停了下來,熙和擡起了頭,正想問怎麼了?貨架上面卻滿滿的擺放着藍底紋的盆子。
熙和呆呆的看着,蘇嶼從裡面拿出一大一小的兩個盆子,放進她的手裡。
摸着和以前一摸一樣的盆子,適當的沒有那麼堅硬,可是已經沒有了當時的喜悅,那時候的他們是在一個老奶奶那裡買的,老奶奶把一大坨的盆子擺在巷子口那個地方,坐着一個小板凳,前面放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獨一無二的盆子。幾個大字,裡面的盆子的花色都沒有重複的,大多是隻有一大一小兩個。
熙和一眼就看上了那個白色藍底紋的盆子,在那衆多的盆子中那兩個是最出衆的,正好那天是潑水節,於是她就挑中了那兩個,笑眯眯的把大的遞給阿域,自己拿着那個小一點的。
現在在她的眼前,不在是獨一無二的盆子了,而是羣鬥被複制了,一坨坨的堆放在貨架上。
熙和把手裡的盆子,放到貨架上,蘇嶼愣愣的看着她。
“這已經不是我喜歡的那個盆子了,我們去那邊找別的好嗎?”熙和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不回頭看一眼,穿過幾個貨架之後,看見了一個黃色帶着耳朵的可愛的盆子,裡面有皮卡丘的圖像。熙和拿了兩個,“你說這個好不好?”
蘇嶼點了點頭,他一直回頭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好。”
熙和撇了撇嘴角,“這麼敷衍。”又把它放下了,拿起了一個藍色白底的盆子,會心一笑,原來顏色倒過來也這麼好看,便決定要它了,義無反顧的拖着阿嶼去付賬,她可不想在挑了,還是藍色配白色讓人覺得舒服。就天是藍天和大地,一樣廣袤無垠。
回到大院之後,熙和把盆子輕輕的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可是卻看見阿嶼的手上提着一捅紅色的油漆。手裡拿着一把刷子,撬開油漆的蓋子,“阿木,你要不要去幫忙啊?”
熙和搖了搖頭,“我對油漆過敏。”
蘇嶼嚇了一跳馬上把蓋子蓋緊,皺着眉頭,飛快的提到門口,帶上手套口罩就修補起大門來。熙和站在門前看着他熟練的動作,微微一笑。
“也沒有什麼事啊,我只是不能碰而已啦!”熙和吐吐舌頭。
打掃完之後,院子也變得亮堂了起來,熙和插着腰,呼了口氣,泡了一壺茶,倒上了兩杯,煙氣匍匐在杯子周圍,散發出清新的味道。
坐在石凳上看着門口忙活的聲影,油漆鮮紅的顏色打在大門上蓋住了乾澀的暗紅色的大門。
風微微的吹着,葉子在頭頂沙沙作響,熙和趴在凳子上直犯困。她艱難的爬起來用冷水衝了一把臉,此時蘇嶼已經把門上的油漆已經補全了,蘇嶼站定在她的三米開外,熙和笑着說道,“你怎麼不來洗手?”
“你先去遠一點的地方。”
熙和點了點頭,就忘樹下走去,茶已經涼了,她拿起一個馬克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帶着茶葉的清香,脣齒都覺得清新。
打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她便和蘇嶼並排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切都像是小影子,他們時而歡快活潑時而一起靜坐。
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邊的小店都忙活着,看着他們匆匆忙忙的身影,顯得自己特別的清閒,熙和無聊的看着路邊行人的臉,阿域經常帶着她在看偵探類的電視,那些分析人的方法直接跳進了腦子。
然而結合實際的卻根本用不上,熙和無奈的數着人頭,這已經是第六百個男性和七十個女性。
就在她盯着別人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小玲嗎?
小玲好像也看到了他們,一蹦一跳的走了過來,手上提着一大袋的東西。
“阿木姐,阿嶼哥哥,你們怎麼在這裡?”
“對啊。”
“哦,這是阿爾法,他硬要跟着我回家,我爸也關了在國外的店打算回家休息一段時間,我有一個姨姨生病了,我把要照顧照顧她。”女孩說道,她身邊的小男孩有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嬉笑打鬧只見就來到了普羅小鎮。
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帶着古典的氣息,
小玲家裡住在六樓可是這裡卻沒有電梯,所以只能爬上去,登上六樓之後,後背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到了,爸,你快出來看看誰來了?”小玲大聲的往裡面喊着。
“你小聲一點,你姨姨剛睡着。”林叔看起來老了很多,樑上不在是樂呵呵的了,眼角的魚尾紋越加的明顯了。他擡頭看到了他們之後,翹起了嘴角,“你們來了,快進來。”
蘇嶼把拎着的菜都放進了廚房,他好像對這裡特別的熟悉,熙和有些愕然。
小玲拉着她去了她姨姨的房間,房間裡面充斥着一股要味,小玲並不在意,阿爾法走了出去。
“姨姨,有姐姐來看你了,你睡了很久了,醫生說白天睡太久的話,晚上可睡不好的,快到吃飯時間了。”小玲獨自的說着,一邊忙活着把點滴瓶子換下來,又幫她掖了掖被角。
牀上的女子有些銷售,臉上的顴骨也可以看的出來,嘴巴有些發黑,眼皮耷拉着有點像是半睜半閉着眼睛。
過了幾分鐘她才睜開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瞳孔不像大部分的中國人是黑色的,她的瞳孔是棕色的,就像是畫筆畫上去的一樣。在她的記憶裡認識的所有人裡面只有阿域是棕色的瞳孔,她總是在早上他還沒有醒來的時候趴在他的牀頭,把他吵醒,看着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棕色的瞳孔瞬間放大,裡面的倒影是她眉開眼笑的樣子。
姑姑的手放在牀邊,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手有些發青,上面敷着兩塊土豆,小玲把土豆片拿了下來,在桌子上的碗裡放着一些生土豆片。
土豆片拿開了,熙和清楚的看到了手腕上的一塊泛白的疤痕。
熙和有些不敢相信,直直的看着她的手,小玲一邊說着什麼,一邊把土豆片蓋上去。
“小玲,她手上怎麼又一條那麼長的疤痕啊?”
小玲停頓個了一下,“哦,我小時候的時候就記得姑姑手上的那個疤痕了,她的手很好看,可惜上面有一個疤,我以前問過我姑姑,她說是因爲以前不小心被哥哥的釘子扎到了,他經常頑皮的喜歡玩釘子,他會用釘子做盒子,是那種上面有一個房子的收納盒,有些不好看了釘子,上面有一些露出來的釘子,姑姑就好被那個釘子扎到的,那是候是哥哥送給他的,她收藏的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