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我已知道來者是誰。
這胖子真是陰魂不散啊。
我一腳踢開叫蓋倫的胖子,沒好氣地喊道:“大兄弟,哪兒涼快去哪玩去,我趕時間。”
胖子一躍而起,滿臉委屈:“你說過的,再次相逢,咱們就是兄弟,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糾正他:“是說話不算數。”
胖子不耐煩道:“它愛算啥算啥,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們闖蕩江湖。”
我摸了摸腦袋,細細思索着:“我說怎麼感覺後面老有雙眼睛,感情是你小子,不早點露面,害得我和師妹嚇了一路。”
胖子一臉愧疚,陪着笑臉道:“我這不是,我這不是怕你們嫌棄我,看,我船票都買好了。”
看來這胖子並不傻,人家船票都已經買了,我和師妹還怎麼忍心拒絕人家,真是心機胖子。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說:“好吧,大家交個朋友,但是以後,千萬別叫我大俠,再叫我跟你急。”
“好,好。”胖子笑呵呵地直點頭。
胖子跟了我們一路,也沒顧得上吃東西,肚子咕咕叫個不停。
師妹看她可憐,提議我們去吃包子。
因爲包子這東西,又便宜,又實惠,還管飽。
最重要的是,我們實在是沒錢吃其他東西。
找了一個小鋪,老闆忙端來熱乎乎的包子,胖子吃得香極。
我正欲伸手拿包,師妹立即止住了我,突然掏出一枚銀針,細細扎入包子中,沒想到的是,銀針變黑了。
師妹驚呼一聲,拍案而起:“不好,包子有毒,是誰要害我們?”
滿座食客,瞬間鴉雀無聲。
胖子的手,僵在半空。
氣氛詭異而緊張。
這時,老闆淡定地走上前來,怒罵道:“這他媽是豆沙包,不吃滾犢子!!!”
……
我們三人出了飯館,正欲上船,不料七八個壯漢,搖胳膊捏手指地就向我們走了過來。
我知道,來者不善。
看來,又免不了一場惡鬥。
這一次,我沒有將手中的劍交給師妹。我自己拿着。
胖子很仗義,並未有絲毫懼色,直直地擋在了我和師妹前面,問那個爲首的地痞:“你們是什麼人?”
爲首的痞子舔了舔嘴角,一臉傲慢道:“你們不知道我是誰?”
師妹道:“鬼知道你是誰。”
痞子嚇了一跳:“你們是鬼?”
“無聊。”師妹懶得理他,撇過頭去。
我說:“胖子,你擋着我視線了。”
胖子趕緊移開,一哆嗦躲在了我身後。
我輕輕掃了那爲首的痞子一眼,差點沒吐出來。
他的臉,怎麼說呢,像被轟炸過。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嫌我長得醜?”那痞子卻急了,狠狠指着我,“啊?說話呀?”
我忙搖了搖頭,差點笑出聲來:“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不好意思。”
“今天不弄死你,老子跟你沒完。”
那痞子一把脫下自己的鞋,就要向我拍來。
“黃哥,淡定,淡定。”後面一個力氣大的漢子趕緊拉住了他。
叫黃哥的痞子這才冷靜下來,指着我道:“你們這裡,誰說了算?”
我指了指師妹:“意見一致時,我說了算,不一致時,她說了算。”
黃痞子道:“好,叫她跟我們走一趟,我們陸老爺要見她。”
我說:“你們是陸家派來的?”
黃痞子道:“沒錯,我就是陸家派來的無賴,黃老三。你們中有一個殺了我們虎哥,陸老爺想見見他。”
我說:“我不管你黃老幾,今天,在這兒,你都得死。”
意料之中,這句話果然很有威懾力,幾個痞子都往後退了一步。
因爲他們得了好處,奉命行事,誰也不想賠上性命。
當然,這句話,我也只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
我哪敢殺人。
黃痞子的牙開始打顫:“你……你不要不識好歹,我……我們這裡有七個。”
我望向胖子,問:“你能打幾個?”
胖子拍着胸脯,說:“兩個沒問題。”
我說:“剩下的五個,我來。”
黃痞子的恐懼明顯又多了幾分,顫抖着牙:“我……我們只是請你去見……見陸老爺,我們不想動……動手。”
我捏了捏手中的劍,冷冷看着他的眼睛,我說:“我要是你,一定不會站在我的正前方。”
黃痞子嚥了咽口水:“爲……爲什麼?”
我說:“因爲我可以一秒之內將你一劍穿喉。”
黃痞子渾身一抖,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他已沉醉在我詩意的描繪中。
我覺得應該步步緊逼,我說:“我以前是一名殺手,殺了許多人,但從來沒有能接住我兩招的。你們虎哥,是個例外,多費了我一刀。另外,從新安縣的大牢裡殺出來時,也費了我不少力氣。”
看得出來,所有人都迷醉在我似真似幻的江湖裡,我覺得我根本不用拔劍。
由於牛似乎吹的有些過了頭,畢竟天下間是沒有任何殺手能從縣衙裡殺出來的,黃痞子感覺有些不信:“你,你在開玩笑吧?”
我面色一沉,目光冰冷得似要吃人,然後將手中的劍緩緩從鞘中拔出,一聲金屬摩擦產生的尖銳聲響,漸漸在這空曠的野外蔓延開來,空氣中似乎已經處處瀰漫着冰冷的殺氣。
此刻師妹和胖子都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着我的動作,然後看着我與黃痞子對視。
我說:“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
“跑啊!”不知誰大喊了一聲,七個痞子慌忙奔逃,鞋掉了也顧不得撿,眼淚掉了也顧不得擦,只怕比對方慢了一秒。
轉瞬間,煙消雲散,四野無人。
待衆人散去,師妹興奮地向我撲來:“師哥,你剛纔真是太帥了。”
我點點頭:“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師哥。”
待師妹放開我,胖子興奮地向我撲來:“大俠,你剛纔真是……”
我輕輕閃開,胖子撲了個狗吃屎。 臉先着地。
我忍不住上去補了兩腳:“我讓你大俠,我讓你大俠。”
師妹忙道:“師哥,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像大俠,我竟然開始有那麼一點點崇拜你。”
我說:“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藉助周圍的環境,器物,氛圍,再輔之以語言,從而在心理上擊垮對方,這纔是與人交手的最高境界。”
師妹說:“太深奧了,能不能講的通俗一點?”
我說:“就是吹牛逼。”
胖子突然一躍而起,摸着腦袋道:“不對啊兄弟,爲什麼剛纔她喊你大俠就行,我喊就不行,這不公平。”
我說:“你要是個女的,長我師妹這麼美,你也行。”
師妹趕緊拉着我道:“師哥,別廢話了,船快開啦。”
我望向胖子,拱手作別:“不好意思,我們得上船了,綠水青山,他日有空再聊。”
說完,我和師妹疾馳而去。
胖子似乎愣了愣,在後面大呼:“哎?不對呀,我們不是一起的嗎?”
天高雲闊,水清沙白。
一陣折騰,我們三人,終於踏上了這條通往江湖的大船。
這時,如果有人問我,問我將要去往何處時,我會低頭沉吟,然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淡的說: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