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北川寺思考着的時候,那一邊的西九條可憐則是在奮力地用圓滾滾的手臂撐住牆壁,往外面拔自己被卡住的腦袋。
她的布偶身子被拉得又長又寬,感覺那小小的腦袋都要她被扯下來了。
北川寺見狀也不在原地思考,而是走上去一手托住她的身體,開口說道:
“可憐,你別動。”
西九條可憐聽話地不再動彈了。
北川寺一手托住西九條可憐,另一隻手向外以緩勁輕輕地拉扯着。
可是沒用。
這洞口像是把西九條可憐的腦袋剛好容納進去了一樣,根本就拔不開。
北川寺見此也是皺眉:“可憐,做好防震準備。”
哎?
腦袋還在洞裡面的西九條可憐愣住了。
只見北川寺的五指往空氣中一抓,一柄由死氣所組成的猙獰大錘就出現在掌心中。
他握住大錘,毫不猶豫地砸下!
嘭!!!!!!
洞口再度被北川寺擴大數倍,靈體被北川寺震得嗡嗡作響的西九條可憐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小布偶雙手撐住地面想要站起來,可整個鬼像是灌了酒一樣,搖搖晃晃,踉踉蹌蹌的根本站不穩當。
北川寺將西九條可憐重新放進領口裡面,接着向牆壁缺口看去。
從牆壁的缺口中掉落了一卷類似於地圖一樣的布卷,除此之外,裡面還留着一方小小的正方形紙條。
北川寺將地面上的布卷撿起,又將摺疊成正方形的紙條放入口袋。
在布卷之上,以粗糙的畫工留着地圖。
以鮮紅色的畫筆畫出的上三角形下正方形的洋館,以黑色畫筆畫出的圍繞着洋館的鐵柵欄。
一條藍色的線標註了離開的道路。
在地圖底下還留着一行小小的備註。
‘由於上一次大雨雷電劈落的原因,洋館右邊的柵欄被樹木給壓倒了,上一次捉迷藏的時候我們在後面的樹林中發現了那個缺口...但是那裡在平時就有人在看守,只有再下大雨的時候他們才離開...’
這份地圖上面羅列了一些基本的要求。
比方說離開的時間、離開雨之館時需要拿到的洋館大門的鑰匙...
“這就是具體的離開行動...?”北川寺注視着這份情報,又從口袋裡面將正方形紙條打開。
‘留給後面填補進來的夥伴們的話。’
‘我們是你們的前輩,比你們更先入住1012宿舍寢室的四人藤原長川、松本久遠、香取雪珠、神宮暮。’
‘若是你們能夠僥倖發現這張紙條,那麼也就說明我們應該逃脫了吧...要麼就是死掉了。’
‘寒暄的話就不說了,下面我將告訴你們關於這座雨之館福利院的真相。’
‘我在一次大掃除中,無意間發現在中庭角落人爲留下的暗道,懷着好奇心進入其中後,我發現了許多具同齡人的屍體。’
‘目前也已經在策劃逃跑計劃了,那張圖就留給你們當作參考吧,上面還有具體人員的變動...可是...是不是我的錯覺...逃跑計劃進行得實在太過於順利了...’
‘總之,看到這裡你也應該明白了!’
‘逃!快點逃!’
‘快點逃!逃出這個福利院!離開這裡!因爲要是你們看見了這個紙條,而福利院還沒有關閉的情況下,我們死亡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最後三句話以驚心動魄的紅色感嘆號結尾。
在落款的最後則留下了四個孩子形狀不同的姓名字跡。
這算是一封絕筆信,通篇都帶着一股子不成功則成仁的氣勢。
鮮紅的感嘆號像是幼童的眼珠一樣盯着北川寺。
北川寺將紙條重新收起。
與此同時,他的腦中響起系統冰冷的提示音:
‘任務完成條件(二)達成。’
看來信息都是沒有錯誤的,松本久遠他們確實是依照這張地圖制定計劃的。
“可是很奇怪...”
北川寺的手指搭在牀頭輕輕地弾動着。
這確實有些奇怪。
“字跡...有些奇怪。”北川寺沉默了一會兒,將這些許雜念拋出腦後,離開了這個房間。
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本來應該是有員工宿舍的,但因爲這張圖的原因,北川寺打算徑直走向距離這裡最近的院長室。
院長室緊鄰禱告廳,紅木雙開大門,看上去比一般的員工辦公室確實要氣派許多。
鍍上一層黃色外邊的牌子上面清楚地寫着‘院長室’這幾個字。
但北川寺卻沒有因爲這大門看上去氣派而手軟。
他先是用手拉。
拉不開就是推。
推不開就開始砸。
嘭!嘭!嘭!
紅木屑四濺!
等到大門有些鬆動了北川寺就開始提腳踹。
他只是乾脆兩腳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大門直接踢倒下了。
煙塵劇烈的騰起,讓北川寺忍不住捂住口鼻。
等到灰塵緩慢散開後,北川寺才拎着手電筒向其中照去。
對着北川寺正面是一張大大的辦公桌,辦公桌之上放着各種各樣的文件,在這些文件旁邊還頗有情趣地插着一支鵝毛筆。
但是鵝毛筆明顯已經放在這裡許久,白色的尾端已經泛出淡淡的黃灰之色,感覺只要用手一碰觸就會全部脫落。
在辦公桌後面是大十字窗,這十字窗的樣子單看窗框像是一把巨大的十字架。
而靠着十字窗的左右兩側則擺着大書架,其中塞滿了聖經以及基督教經典。
北川寺二話不說先來到辦公桌邊去翻看那些資料。
這些資料大多數都是從某處填充進來孩子的身份登記以及各種各樣社會愛心人士的捐款登記。
確實,雨之館的規模很大。
獨立的食堂,獨立的禱告室,各種各樣的基督教裝飾,這些在那個年代估計都是比較少見的東西。
從這些文件之上,北川寺也看見了福利院院長的名字。
院長名字叫做北野亮,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北川寺毫不留情地將這些看過的文件掃到地上,同時又開始翻抽屜中的文件。
他希望能在這裡面找到關於院長的其他的信息。
但遺憾的是,除了一份已經表面氧化並且磨損得厲害的報紙外,北川寺根本就沒有在抽屜發現北野亮的其他東西。
報紙上面的大標題爲‘一家三口遭遇山難,女兒喪生,父親被搜救隊發現,母親因遭受打擊過大發瘋...’。
這似乎與北川寺這一次過來想要調查的東西根本就不切合。
“但真是那樣嗎?”
北川寺沉默一會兒。
他翻來覆去的看着這份報紙之上的內容,又反覆思考。
若是這份報紙只是稀疏平常,隨處可見的報紙,北野亮又爲何要將它留在抽屜之中呢?
而且前面也已經說過,這份報紙的頁腳有嚴重磨損的痕跡,想必北野亮也是經常翻閱,由此也可以將‘北野亮恰好將報紙忘在抽屜中’這個選項給移除。
“要是這份報紙上面的主人公是北野亮的話...”
北川寺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
在山難事故中,北野亮失去了自己的女兒,而他的妻子也由於喪失摯愛的女兒發瘋發狂。
心灰意冷的北野亮在某處發現了以血腥殘虐的復活咒術,而那種咒術則是需要孩童...
這麼一想確實很有可能。
經過上一次神駐村一行,北川寺是能夠理解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一些古老而殘忍的儀式存在。
某些地方利用這些古老殘忍的儀式規避某種威脅,亦或是超度怨靈...
那麼復活死者...
這一點,能夠做到嗎?
北川寺拉開技能樹。
技能樹中確實有不少復活死者的方法。
每個復活方法兌換技能點都是一百點往上。
越便宜的復活方法則副作用越大。
但是腦中的系統提示音卻沒有響起。
想必是北川寺由於並沒有發現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一點的原因吧。
“暫時把這個推論記下來吧。”
北川寺思考了一會兒,將這個推論記下。
下一刻!
他手掌中突然溢出死氣,飛快塑形後,組成一面防爆盾牌,向後抵擋而去。
不知何時,神樂鈴已經叮叮噹噹的急促響起。
北川寺雙眼對上了身後那個高大的怨靈身軀。
對方手中的血跡斑斑的砍肉刀正抵在北川寺手中死氣構成的防爆盾之上。
那熟悉的砍肉刀讓北川寺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北野亮。
北川寺腳下一提力氣,將其直接頂開。
另一隻手再一抖,兼定進入手中!
北川寺毫不猶豫地將防爆盾扭曲化形成尖銳的短刺,接着腳下一動,下一個瞬間就已經撲入對方的懷中。
兼定狠狠地刺向對方喉嚨的同時,三菱短刺也迎向對方劈砍而來的砍刀!
咔!!!!
清脆的咬合聲傳出,北川寺身子一低,黑色的雙瞳中也是閃過一絲光彩。
北野亮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轟隆隆!!!
雷光閃爍。
在這一陣又一陣亮彩中,北川寺看見了。
北野亮赤裸着的怨靈身軀之上,竟然以烏黑的血跡銘刻着一行又一行如同咒文一般的字跡!
咒術?
北川寺一腳將其踢開,三菱短刺拋出,接着在空中一陣蠕動後化作大錘。
他順勢將其接入左手中,狠狠一錘對着對方的頭頂砸下!
又是砍肉刀與其相撞!
北川寺左臂一陣發麻!
對方這反應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可是——
北川寺心頭一動。
死氣拉扯着長線,空中兼定宛若活物對着他的雙眼疾飛而去!
靈匕術!
噗嗤!!!!
靈體溢散!
伴隨着巨大的哀嚎聲,恐怖的怨念似乎能夠撼動這整座雨之館,將這座建築晃動的搖搖欲墜。
但是北川寺卻沒有停下腳步。
他反而是手指一動靈匕兼定重新握住,高高跳起,森藍色死氣與駐火相互混合,重重地插向對方的頭部!
嘭!!!!
地面被北川寺直接踩出一個大洞。
這是...逃掉了?
北川寺機警地掃視着四周,手中的駐火森冷的死氣相互糾纏。
他就這樣保持了這個姿勢好一會兒,發現對方確實沒有再度襲擊的可能性,才解除掉警戒的模樣。
“北野亮...”
對方那種怪力以及超出一般怨靈的反應速度,在北川寺心中留下了一個印象。
看來自己的推測並沒有出現太大紕漏。
北野亮確實是在某處發現了久遠的血腥殘虐咒文。
在他死後,這些咒術的力量似乎還依附在北野亮的靈體之上,發揮着作用。
就是不知道對方究竟還懂不懂其他詛咒一類的咒術。
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北川寺覺得自己也要小心提防對方的一些小動作了。
他將兼定收入袖底,解散了左手的死氣塑形,將報紙塞進揹包中。
接着他來到巨大的兩個書架旁邊。
這書架上面正如前文所說,大部分都是一些基督教的經典,只有少部分的名著。
北川寺本想使用比較浪費時間的方法去一本一本查看。
但是西九條可憐又有了反應。
北川寺停下伸手的動作,轉而看向她。
這個小傢伙也算是他的福星了。
在一些浪費時間的地方,她總是能給出自己提示。
雖說最近有些鹹蛋了點,但考慮到對方年齡還小,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北川寺也就不在意那些了。
果不其然,在北川寺的注視下,西九條可憐慢吞吞地站起來,接着指向右手邊書架最頂部。
北川寺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摸索。
果不其然,一本硬質外殼的書本就被他就這樣摸索到了。
這與其說是書本,倒不如更像是日記一類的東西。
北川寺將放在書桌一邊的手電筒拿起來。
豎狀光打向這一小本日記本。
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北川寺看清楚了這本筆記本上面的人名。
正是北野亮!
“幹得漂亮。”北川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這一次沒等西九條可憐主動要求誇獎,他就已經誇獎對方了。
說完這句話後,北川寺緩緩地伸出手指,打開這本日記本。
只見日記本的扉頁上橫豎留着這樣的字眼。
‘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麼做的。’
‘對不起——爲了榛名...’
烏黑的字跡彷彿滲出淚水一樣在日記本的扉頁留下一大塊污漬。
那一行行字眼,猶若罪人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