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林依舊遲疑,長孫霏霏又打了個噴嚏。
“郡主,失禮了……”赤林脫下身上的外衣,蓋在了長孫霏霏的腿上,讓後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長孫霏霏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
赤林不敢看懷中的人,直徑走向牀榻,這短短的距離,卻叫他感覺的異常的累。
並不是長孫霏霏很重,而是他,抱緊了怕弄疼她,鬆了又擔心摔着她。
懷中抱着的彷彿是這世間,最最珍貴且易碎的寶物,至少對於赤林而言是如此。
好不容易來到了牀邊,他的手早就已經很是酸。
他小心將人輕輕放下,欲離開,可長孫霏霏卻依舊摟着他的脖子,不鬆手。
“郡,郡主……”赤林想拿開她的手,卻又不敢碰,眼神更是不敢與之對視。
看出他的侷促,但長孫霏霏依舊不鬆手,反而靠近了他些,肆無忌憚的看着他的眉眼,說,“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心中想的是什麼嗎?”
“屬下,不知。”赤林緊張的四處亂看。
長孫霏霏微微一笑,道,“我在想,這個哥哥生的可真好看。”
赤林一怔,緩緩對視了她的目光,呆滯。
長孫霏霏忽然將他往自己面前一拽,赤林猝不及防向她倒了過來,頃刻,二人便倒在了牀榻上。
赤林慌張的向起身,可是長孫霏霏拽着他的衣襟。
“郡,郡主……這樣不妥……”赤林惶恐的說到。
“我不想做你的郡主。”長孫霏霏又摟上了他的脖子,認真的說,“我想做赤林哥哥的妻子。”
“赤林哥哥,你娶我可好?”長孫霏霏期待的問到。
赤林內心洶涌澎湃,可眼神卻又那麼自卑,半響緩緩道,“郡主金枝玉葉,屬下不配,屬下,太髒了……”
在皇后手下存活的人,沒有一個是可以乾乾淨淨的,連他也以是如此,沒遇到她之前,他一直以色侍人。
“屬下,有過別的女人。”那些女人叫他感到噁心,所以他覺得自己也很噁心。
長孫霏霏卻忽然擡頭,吻上了他的脣。
赤林頓時愣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長孫霏霏慢慢與他分開,心疼的說,“我幫你親乾淨,現在你的脣不髒了。”
她的纖纖玉指落在了他的脣瓣上。
“郡主……”赤林看着身下的長孫霏霏,這是他心屬了數年的人兒,他的眼神逐漸迷離,低頭緩緩覆含住了她的雙脣,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他溫柔地繞住她的舌尖,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裡面。
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緊些,再緊些。
赤林這些年所有的剋制,在這一刻被皆數瓦解,他只想用盡所有力氣,抱緊懷中這個嬌軟的身體。
汗流珠點點,發亂綠蔥蔥,紫鳳放嬌銜楚佩,赤鱗狂舞撥湘弦。
她輕顫着承受他的愛意,睫毛已不自覺地潮溼。
青紗帳在細風中飄動,一件件紗衣自牀榻邊掉落在地……
清晨,十五被陽光晃醒,坐起來時才發覺已經是日上三竿。
完了!
十五趕緊穿鞋,匆匆忙忙的跑到溫玉言面前。
溫玉言手赤竹簡,只見她跪在自己跟前,惶恐的說,“王爺恕罪,奴婢睡過時辰了。”
溫玉言笑了笑,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十五從地上拉了起來,說,“不怪你,是我昨日非拉着你喝酒,纔會這樣的。”
“你頭痛嗎?醉酒後似乎都會頭痛。”溫玉言關心的問到
十五回,“不痛。”
“不痛便好。”溫玉言擡手將她掉落在額前的一縷髮絲,別在了她耳後。
十五擡眸,正巧與之四目相對, 溫玉言嘴角輕揚,眸中含水,清風柔的也不過如此。
十五又趕緊低頭,後退了一步,他的目光總如一江春水,但她再也不會再沉溺其中了。
及時止損,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長孫霏霏躺在赤林的臂彎裡,把玩着手中的髮簪,笑盈盈的問一直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的赤林,“這是給我的嘛?”
“嗯。”赤林點頭。
“赤林最好了,我很喜歡。”長孫霏霏仰頭,就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如果不是顧忌到她的身體,赤林都想把昨夜的事情,再來一遍。
他不是初經人事,但只有這一次才叫他體會到,什麼叫做蝕骨銷魂,什麼叫做極樂人間,曾經的一切只叫他作嘔。
赤林凝視着她,那常凌厲的雙眸,竟也會升起萬般柔情,那是隻屬於長孫霏霏的目光。
“赤林哥哥,我餓了……”長孫霏霏嬌嗲的說到。
赤林摸了摸她的頭,說,“我去給你弄。”
“嗯。”長孫霏霏開心一笑。
赤林起身穿好衣物,出門去給她拿吃的。
長孫霏霏看着手中的髮簪,心裡滿是許久沒有感覺到的幸福。
赤林拿了好些她喜歡的吃食。
“赤林哥哥。”長孫霏霏夾了口菜,喂到他嘴邊。
赤林寵溺一笑,張口咬了過去。
“赤林哥哥,接下來我們要往,那邊走啊?”長孫霏霏托腮問到。
赤林笑言,“西邊,你不是要去看海嗎?”
“嗯,我們去看海!”長孫霏霏眉開眼笑。
一時間赤林彷彿看到了,兒時的長孫霏霏。
用完膳後,長孫霏霏收拾好東西,便同赤林離開了客棧,二人同乘一匹馬。
途中,他們偶然入了一片桃林,桃花瓣滿天紛飛,洋洋灑灑的落下,美不勝收。
長孫霏霏伸手接過一片,不由自主的感嘆,“好美啊。”
赤林注視着懷中人,桃花再好看,對他而言,也不及她。
比起桃花,他更喜歡看,看桃花的她。
長孫霏霏忽然想起,兒時,自己總是喜歡上樹摘花。
“赤林哥哥,你覺得我怕高嗎?”她忽扭頭問他。
赤林想起她兒時,搖頭說,“應是不怕吧。”
畢竟,她總往樹上跑,往屋頂跑。
“不,我怕的。”長孫霏霏道。
赤林一怔。
長孫霏霏笑言,“但我知道,不管我在何處落下,你都會及時出現接住我。”
因爲他,所以她敢去做,自己想做卻又害怕的事情。
他輕輕一笑,看似很平靜,眼中卻滿是柔情。
赤林,一個把十分喜歡,表現的三分喜歡的人。
忽然,長孫霏霏忽揪住了心口的衣物,神色痛苦。
“霏霏!”赤林當即緊張了起來。
長孫霏霏仰頭看向他,強顏歡笑道,“赤林哥哥別擔心,我沒事的。”
話雖如此,可她的臉色,卻極爲蒼白。
赤林忙下馬,將她抱在了地上,着急的問,“你不是吃過藥了嗎?爲什麼……”
赤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起身跑到馬邊。
“不,不要……”長孫霏霏想阻止,可是疼痛使得她半天也站不起來。
赤林已經從包袱裡,拿出那瓶藥,倒出一顆,放嘴裡一嘗,果然如他所想的哪般。
他回到長孫霏霏身邊,掀開她的袖口,手臂上全是血淋淋的掐痕。
“藥是假的,你從用膳的時候,就開始痛了對嗎?”
難怪她吃的那麼少,還說什麼喜歡看着他吃,其實是因爲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強忍着,這鑽心一般都疼痛。
是啊,賢仁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給她如此之多的解藥。
原來,賢仁在長孫霏霏年幼時,爲了日後能夠更好的把控她, 便在她身上下了一種蠱蟲,每到十七時中蠱人便會嘗受萬蠱食心之痛,若沒有解藥便會疼痛至死,其死相會極其慘烈,七竅流血,表情扭曲。
這一刻,他猶如當頭一棒,瞬時清醒,他以爲他們走了這麼遠,已經拜託了賢仁的束縛,現在才知原來他們從未走出過。
“我送你回去。”赤林自責又心疼的說到。
“不,我不要。”長孫霏霏勉強從地上站起來,咬牙蹣跚往前而行,每踏出一步都用了她最大的力氣,她固執的說,“我要去看海,就差一點點了。”
海,就在眼前,只要她在努力些,就能看到了。
她纔不要回到那個猶如煉獄一般都地方。
突然,一口血,從她嘴裡吐了出來。
“霏霏!”赤林將她抱了起來,不顧她的掙扎,執意說,“我不能看着你死。”
所以,他必須要將她送回去。
赤林足足跑死了四匹馬,將長孫霏霏帶到了賢仁面前。
看着長孫霏霏毒發的樣子,賢仁慢條斯理的一面品着茶,一面笑言,“終於回來了,跟本宮預料的差不多。”
“求娘娘賜藥!”赤林跪下抱拳祈求道。
“賜藥?”賢仁掩面笑笑,說,“之前忤逆本宮時,怎沒想到賜藥之事呢?”
“望娘娘看在郡主爲您辦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再給她一次機會,若娘娘非要怪罪,那麼便都是赤林的錯,赤林願一人承擔!”
“一人承擔?很好。”賢仁含笑的說,“那就將手指一根根剁掉吧,你可有異議?”
“屬下遵命。”赤林不假思索道,只要能夠拿到解藥,就算要他現在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賢仁向旁邊的人是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人便從腰上拔出匕首,走到赤林面前,將他的手按在地上。
“不要。”倔強無比的長孫霏霏終是低下了頭,毫無尊嚴的爬到了賢仁腳邊,乞憐道,“娘娘,霏霏知道錯了,求娘娘恕罪。”
賢仁不爲所動。
長孫霏霏只能一直說,“娘娘,霏霏不敢了,霏霏再也不敢了,往後霏霏一定對娘娘的話言聽計從,絕不忤逆。”
賢仁冷笑一聲,腳下伸到了她的下顎處,擡起了她的臉,譏諷,”那日你不是傲的狠嗎?怎麼今日便如同喪家犬一般?”
“不過啊,在所有狗中,本宮還是最喜歡你,罷了,看在你爲本宮做了如此多的事情上,本宮這次就饒了你。”賢仁警告,“但他日你若再敢忤逆於本宮,本宮必先拿你的那條狗開刀!”
長孫霏霏緩緩跪好,額間已經疼的青筋暴起,言,“霏霏多謝娘娘大恩……”
她重重的磕下了頭。
赤林知道,她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他也只有拿自己,纔會讓她向賢仁屈服,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離開皇宮後,長孫霏霏走在前方,赤林沉默不語的跟在後面。
她忽然停下腳步,赤林也忙停下,然後後退三步,拉開同她的距離。
長孫霏霏回首看他,前些日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可所有的又宛如黃柯一夢,終究是大夢一場,兜兜轉轉她和他,還是回到了原點。
她向地面倒去,赤林心中一驚,疾步上前接住了她的身子。
看着懷中面色憔悴的人,赤林紅潤了眼眶。
“再給我一些時間……”赤林抱緊了她,心中說到。
月餘後,雲秦忽然來訪,宮中再次設下宴席。
十五陪着溫玉言落座,自從那次後溫玉言被器重了不少,連席位如今都已經靠了前。
不過,這點,溫玉言還是希望,還如以前一般,倒也不是喜歡,而是習慣,且坐前需要各種應酬,雖然他酒量不差,尤其是近些天,一直同藍前輩探討,酒量長了不少,但他不喜歡說太多客套的話,累人的狠無趣的狠。
“雲秦太子到!”外頭的太監通報道。
終人齊齊朝門口看去,只見雲秦太子緩緩走了進來,身邊還跟着位亭亭玉立的佳人,女子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嫺靜以嬌花照水,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微微含笑,兩個梨渦若隱若現。
“琳琅見過陛下,皇后娘娘。”她福身行禮道。
原來,她就是雲秦的長公主,琳琅。
待他們落座後,太子不知是爲了換回上次丟的顏面,還是看中了雲秦太子身邊的佳人,一直都很積極與之交談。
但聽着他們的話,明裡暗裡,也透着無數攀比。
雲秦舉杯飲酒時,暗中向琳琅使了個眼色。
琳琅會意,忽然便嘲笑了幾聲,衆人不解的看向她。
“琳琅公主這是……”溫慎言迷惑。
琳琅指向一羣舞姬,嘲諷道,“她們這是在做什麼?這也算舞嗎?天盛的舞竟如此一般,擱哪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