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天災人禍

從六月起,江南普降大雨,連日不絕,各條河流並大小湖泊水位不斷暴漲。

當時正值稻禾栽下不久,全部被水扶起沖走。

到了六月下旬時,雨勢忽然變大,以太湖周圍爲最。

於是,河流決堤,大水漫出湖岸池塘,山裡膏腴之地頓成澤國。

“小人家地勢頗高,以前從來未曾遭水,今次卻未能倖免。

幸得地勢略高,搶出些家當來,人也安然無恙。”韋嘉揉着眼睛道。

那房屋噗通倒在水裡的經過,尤自歷歷在目。

“即非大水沖垮,房子如何就倒了?”梁紅玉問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等之中,唯有韋家地勢較高。”李大壯道:“小人家便在河邊,地勢低窪,決堤時當時就被水衝沒了,便是家裡人……”

李大壯眼眶通紅,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家裡五口,只有我一個活了下來,孩子們和他們娘,一個都沒找到,家當更是沒搶出來半點。”

“便如小人家地勢高的,土牆久被雨打,早已溼的酥軟,待牆根完全浸入水中,立刻散了,房屋自然不保。”韋嘉道。

此時鄉下,大多人家還是土坯茅草屋,最怕水浸。

“我等一路逃難,沿途所見,只有城池完好,城外鎮集亦是十不存一,鄉野村莊更是一個內存。

我等捕魚蝦充飢時,常見水中泡的腫脹的屍體,也沒人來管。”杜鑫道。

總之,這場波及範圍不大的水患,造成的後果十分嚴重。

房舍倒塌無數,百姓死傷衆多,存活者家資盡沒。

“當地官府沒有賑災?”趙桓問道。

“哼。”韋嘉冷笑道:“大水退去,衙役方來,然而到了不是救濟飢餓,而是催課!”

“豈有此理!”趙桓大怒。

催課,便是清算曆年所欠的稅賦。

欠稅的本來就是窮人,此時全部家財被洪水帶走,如何能夠完稅?

“不止是歷年欠稅,便是今歲的秋稅和各項雜稅,也在催逼之列。”韋嘉繼續道。

“如何能夠完稅?”梁紅玉道。

韋嘉慘笑道:“本來就完不了,有田地的賣田地,沒田地的賣家小,不行就把自己賣身爲奴。”

“果真好手段!”

無名火直衝天靈,趙桓恨不得立刻提兵把那些狗官全部揪出來殺了。

梁紅玉道:“有手有腳,如何不聚集反抗?”

“道路盡毀,百姓聚集不易,官兵有四處封鎖道路,便是反抗也聚集不了人。

赤手空拳,如何打得過那些持刀挎槍的?憑白送了性命罷了。”韋嘉道。

趙桓又問道:“你們是怎麼到潤州的?”

韋嘉道:“我等交出了田地,自然不被爲難,因此蹣跚到了潤州城下。”

“他們侵佔田地可以理解,爲什麼要收攏如此多流民?造反麼?”梁紅玉捕捉到了另一個重點。

韋嘉道:“江南之地作坊衆多,處處要人。

沒了田地,我等不去作坊做工,如何求活?那些賣身爲奴的,只要給口吃的,便是工錢也省了。

如此一本萬利的買賣,那些狗官豪商自然要做的。”

說完,韋嘉又拜下,道:“還請上官做主。”

“放心!”趙桓扶起他,道:“待本官親衛到來,定然爲爾等做主!”

“不但要助爾等恢復家園,更要把被侵奪的田地還回來。”趙桓又補充道。

“多謝廉訪使。”韋嘉謝過。

本來死氣沉沉的表情,略微恢復了些生氣。

旁邊,劉子翼嘆道:“天災害民,尤可自救,人禍奪命,又當如何?”

想韋嘉等大多身無分文,仍然蹣跚到了潤州,何故?

全賴大自然的饋贈。

此時七月,江南又是水系縱橫,草木自然繁盛,糧食固然沒有,野菜、草根、樹皮,都可以維持活着。

若是捉到長蟲青蛙魚蝦,還可以享受一頓肉食。

若是官府只不作爲,他們慢慢掙扎,遲早可以重建房舍,恢復耕種。

然而爲了侵佔田地,他們光明正大的壓榨災民,全不給人留下活路。

“這些人,良心都被狗吃了。”梁紅玉呸道。

“良心是什麼?早爛透了!”趙桓冷笑着,說道:“趙虎、楊鳴,立刻聯絡愚任王倫,仔細打探蘇、常、湖三州情況。”

“是。”兩個親衛領命而去。

趙桓又問道:“爾等到了此處,可有賑濟?”

“有一家大戶每日施捨些粥,官府並無動靜。”韋嘉道。

趙桓對韋嘉說道:“告知此地百姓,天明時有船隊到達,其上乃是東宮準備的糧食,可讓大家果腹。”

“太子殿下仁慈!”韋嘉等人朝北拜道。

“是朝廷虧欠了你們,不必太過感激。”梁紅玉冷笑不已。

韋嘉道:“殿下仁慈,有明君氣象,我等也是聽過的,若是登基,我等也有好日子過了。”

“是啊。”李大壯接道:若非寄望與太子,怕是我等也要投靠明……”

許是覺得自己說漏了嘴,李大壯及時閉嘴不語。

明教,本名摩尼教,起源於波斯薩珊王朝,唐時傳入中國。

爲適應中原風土人情,明教的發展混合有道教、佛教、白蓮教等成分,此時其教徒多尊張角爲教祖,敬摩尼爲光明之神,並崇拜日月。

教徒服色尚白,提倡素食、戒酒、裸葬;講究團結互助,稱爲一家,認爲世上光明力量終必戰勝黑暗力量。

因爲官府嚴打,明教活動愈加隱密,又因其食素,官府多稱其爲食菜魔。

仔細想來也是好笑,若是吃得起肉,誰會只吃菜呢?又不是誰都有禿驢的本事,把素菜做成肉菜的。

此時明教的教首乃是方臘,還有三年,他便會掀起一場規模浩大的起義。

然而趙桓無力阻止,起碼目前無法阻止。

方臘行事隱密,行蹤飄忽不定,手下又多武藝高強者,很難捕捉。

再則,以江南目前的情況,貌似除了方臘,也是無濟於事。

李臘、張臘……隨便有人整合了明教,同樣可以反叛。

趙桓能做的,便是理清江南吏治,起碼不能讓這場水災成爲明教的助力。

爲免打草驚蛇,趙桓故意裝作沒聽到明教,只問道:“潤州災民除了此地萬餘,可還有別的較大的?”

“我知道。”李大壯搶先道:“有千餘災民搶了甘露寺,聚集在哪裡。”

他的表情,有一絲輕鬆,還有不屑、羨慕等情緒表露。

趙桓很詫異,他居然能夠讀出如此多情緒來。

輕鬆可以理解,自以爲廉訪使不知道明教嘛。

不屑和羨慕並存,倒是挺奇怪的。

好在,韋嘉解了這個疑惑。

“那夥流民大多青壯,仗着人多勢衆,總是來搶施捨給我們的糧食。

至於偷雞摸狗,攔路搶奪的事情也沒少幹,小民還聽說……”

停頓了片刻,韋嘉又道:“聽說他們還殺人吃肉!。”

“吃人?”趙桓倏地起身,問道:“潤州官兵不管?”

“那些狗……官兵,只要不衝擊城池,他們纔不管呢。”韋嘉不屑道。

北固山主峰的賊人也不多管,這羣官兵如何還會管一羣流民?

只是趙桓卻不能坐視不理。

千餘流民青壯,有佔據了地利,若是放任不理而被明教收攏,怕是潤州危險。

“你們可有熟知哪裡情形的?”趙桓問道。

“小民與哪裡幾個頭目相識。”韋嘉道。

趙桓問道:“可願領吾去看一遭?”

“去自無妨,只是此地……”韋嘉掃了一圈災民。

此時災民都安靜地坐在地上,盯盯地看着這羣人。

很顯然,他們也怕廉訪使跑了,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趙桓沉吟片刻,道:“劉子翼,你留下,與李大壯、杜鑫安撫災民。”

“算算時間,周昂也該回來了,何不等他一起查探?”劉子翼道。

“先去看看是否可以感化,再做定奪。”趙桓道。

說到底他們還是流民,哪怕吃人,恐怕也是少數,決不能同曹成麾下一般全部剿滅了。

因此,趙桓要親自去看一看。

至於安危其實不用擔心。

區區流民罷了,恐怕木棍都不能保證人手一根,絕對攔不住周雲清、梁紅玉聯手衝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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