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 任性殺朱勔

自古以來,監獄都是髒亂差的代名詞,不見天日,陰暗潮溼,蟲鼠橫行。

但是,總有些地方會與衆不同的。

便如大理寺的大獄,一般人沒資格進來,乃是關押朝廷大臣的地方。

你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帝心情變好,就把這些人赦免了,因此欽犯並不會受到苛待。

但是,想吃好喝好也是不可能,特別是朱勔家財被抄,無力打點上下,更不會有人給他買酒買肉。

飢餓不至於,只是粗茶淡飯,三兩個月下來,嘴裡淡出鳥來。

今日不同往日。

朱氏父子對坐,小几上放着一隻肥雞,一盤魚湯,幾盤菜蔬,還有一壺酒。

晚間宮裡來人,讓朱氏父子做好準備,明早前往謝恩。

這等情形,明顯是得了赦免,啓用在即啊。

當值的節級立刻送了吃喝過來。

呲溜~

一口小酒入口,朱衝滿足地嘆了口氣。

“提心吊膽多日,終於是要出去了。”朱衝嘆道。

朱勔舔了舔牙縫,道:“這等粗劣的伙食,我父子何曾看在眼裡?待回到蘇州,定要讓父親大快朵頤一頓。”

“哎,多虧恩相,否則我父子危矣。”朱衝道。

“是啊,也不枉每年的孝敬。”朱勔接道。

他口中的恩相,自然是蔡京。

當年蔡京貶居杭州時途徑蘇州,起意要建一座塔,只是沒錢沒人當然沒辦法搞。

經人推薦,朱衝出錢出物出人,因此巴結上了蔡京,朱家因此生髮。

本來被樑師成夥同東宮拿下,他以爲必死無疑,卻不想到了大理寺,蔡京就來了。

不但如此,還帶來了鄆王趙楷。

此時赦免已經確定,朱氏父子離開在即,朱衝當然要對蔡京表示感謝。

只是,朱勔又道:“樑師成那廝可惡,待回去,先收回田地房舍,再想辦法斂財,否則今年孝敬恩相的二十萬貫怕是湊不齊全。”

“倒是不怕,我兒調任杭州,上下豈有不來見面之禮?如此,二十萬貫不難。”朱衝停頓片刻,又道:“怕只怕經此一事,東南上下不再懼我朱氏。”

“嘿嘿,未必!”朱勔冷笑道:“當朝隱相與東宮聯手,尚且不能奈我何,其他人等,何足爲慮?”

“哦,是嘛?”冷笑中,趙桓走到了近前。

看朱氏父子悠哉的模樣,趙桓怒氣更甚,喝道:“好端端地酒食,如何能進豬狗不如的東西的肚子裡,來啊,給我砸了。”

楊再興瞪向節級,喝道:“開門!”

“殿下,殿下……”節級滿頭大汗,道:“此乃關押犯人重地,非令不得入,小人放殿下進來已經冒了天大的干係,實在不敢讓進啊。”

“聒噪!”趙桓也不和他一個小人物爲難,揮手道:“破門。”

“得令!”楊再興抽刀,三兩下劈開了牢門。

朱勔驚怒交加,問道:“東宮目無王法乎!”

“哈哈哈……”趙桓仰天大笑,反問道:“王法?你配和本宮說王法?”

“殿下何必與此等小人囉嗦。”說着,楊再興與周昂兩人上前,直接掀翻了桌子,又把朱氏父子踢翻在地。

朱勔叫道:“官家已經赦免我父子,東宮雖大,豈敢抗旨而行?真不懼官家降責?”

“嗨,赦免你了?有詔書麼?”趙桓冷笑一聲,又道:“算了,與你個死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敢!”朱勔大怒,喝道:“我乃官家親信,花石綱亦離不開我,東宮如何就敢殺我。”

“我爲什麼不敢?我是當朝太子,殺你一個奸佞小人,至多吃些掛落罷了。”趙桓冷笑。

“殿下,殿下。”滿頭大汗地郭光跑了進來,拜道:“臣大理寺卿拜見太子殿下。”

真是日了狗了。

想他摟着小娘睡的真香,卻不想有人來報,東宮直闖大理寺監獄。

用屁股也能想到,東宮進監獄,除了找朱氏父子晦氣,別無他事。

晚間官家剛赦免了朱勔,這要是被東宮弄死在大理寺裡,郭光肯定要倒黴啊。

別的不說,那蔡京趙楷,肯定是要和他爲難的。

因此,顧不得天寒地凍的,郭光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好在,來的不算晚。

“郭卿,本宮問你,貪腐瀆職殘害百姓,私蓄兵甲意圖謀反,當街聚衆刺殺太子,該當何罪?”趙桓問道。

“該當死罪。”郭光回道。

“既如此,大理寺審理朱勔父子,如何判他無罪?”趙桓問道。

郭光嘴裡發苦,硬着頭皮道:“此等罪行,並非朱氏父子所爲,此事官家已有定論。”

“荒唐!”趙桓喝罵道:“正是因爲有此等蠹蟲,父皇方爲小人矇蔽,才赦免了此等賊人。”

“臣……臣……”郭光一肚子委屈,卻不知道如何訴說。

難道還能說朱勔的下場是趙佶決定的,他完全插手不上麼?

事實如此,話不能這樣說啊。

皇帝是不能有錯的,有錯的必須是臣子,不能替皇帝背鍋的臣子,離死就不遠了。

“罷了,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判朱氏父子死刑吧。”趙桓故作大度地說道。

“殿下。”郭光拜下,道:“即便東宮也不能構陷朝廷臣子,若殿下執意如此,且請出示證據。”

鐵了心與東宮爲難,不讓太子如願了。

趙桓仔細看了他一陣,直把郭光看的頭皮發麻,

“殿下,我乃大理寺卿,斷案宣判只要證據。”郭光道。

要個屁的證據,左右是絕對東宮不如皇帝,不能按照太子的意思辦事罷了。

趙桓正色道:“吾乃太子,所見所言不能爲證?”

“此時殿下乃是出告,本人以及東宮上下皆不能爲證。”郭光道。

“罷了。”趙桓的嘆息,讓郭光心頭一鬆,朱氏父子也不由鬆了口氣。

不怕你東宮講道理,講道理誰能講的過皇帝?

“本來不欲折了你大理寺的臉面,卻不想給臉不要臉,那便莫怪本宮了。”趙桓手一揮,喝道:“來啊,殺了這一對殘民害民賊!”

“殿下不可!”郭光喝阻道。

“你敢!”朱勔也嚇尿了。

趙桓冷笑不止,道:“吾乃太子,任性一回又如何?殺了!”

“喏!”

楊再興周昂二人同時舉刀,猛地落下。

噗嗤~

血光閃過,大好頭顱砰地落地。

再看朱勔,眼睛睜得老大。

他不明白,太子怎麼就敢如此大逆不道,不顧聖意來大理寺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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