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薛駭然變色道, “你們要幹什麼?”
七疤從懷裡掏出一把□□,圈在食指上繞着玩,一步一步走到齊宇面前, 笑道, “一個沒用, 一個知道的太多。”
他說着, 把槍口抵在白薛的太陽穴上。
白薛面如土色身如抖篩, 哆嗦着說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殺我。”
齊宇又嘆了口氣,這孩子真是傻到單純。七疤被白薛逗得笑起來, 正打算說什麼,齊宇身子一閃, 一邊攬住白薛的肩膀一邊從腳踝上拔出一把軍刀, 刀全長將近三十公分, 刀口鋒利,手工鍛黑紮帶軍刀, 以迅雷之速在七疤手上削了一下,七疤手一抖,槍掉了下來。
白薛回過神,快速用腳一踢,噗咚一聲, 槍被踢進了水窪裡, 還不忘過頭對齊宇笑了一下, 那意思就是看看他多了不起!齊宇一巴掌拍上他的腦袋, 無奈道, “幹嘛不撿起來?!”
白薛傻眼,隨即一拍大腿, “忘了!”
七疤出了狀況,他的手下一起涌上來,虎視眈眈地盯着兩人。齊宇把白薛拉起來,連連往後退步。
七疤握着血流不止的手對齊宇獰笑道,“好久不見,宇少功夫見長啊!”
齊宇不說話,上次讓他們打得頭破血流那是他本身沒有反抗的意思,當時計算好了,打到差不多的時候徐世傑出現,使事情一目瞭然,誰知道計算失誤了!這次可真的是生死攸關,事出突然,也不會再有人來救自己,他得使出一切手段保命。
眼瞧着這羣人要衝上來,齊宇小聲道,“我說跑的時候你趕緊跑,不要回頭!”
白薛忙點頭。齊宇手握匕首,突然重重推了一下白薛同時大喊,“快跑!”
白薛踉蹌一下,忙不迭埋頭往前衝,身後喊打喊殺聲不斷,無意回頭一看,發現齊宇已經被幾個團團圍在當中。
齊宇身材不算強壯,氣質又柔和,在這羣腰粗膀圓凶神惡煞的大老爺們中間不由得讓人捏了一把汗。白薛腳步一頓,想了想,又開始拼了命地往回跑。
他大跨一步跳進水裡,在水窪裡胡亂摸索,沒一會兒一把渾身沾滿泥巴的槍被翻了出來,他二話不說,沖天就是“嘣”得一槍,同時吼道,“住手!”
驚起的飛鳥撲棱棱飛走,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都轉頭看着他。
白薛哆哆嗦嗦用槍指着七疤,顫聲道,“快放了他!”
七疤瞪着白薛,眼睛裡恨不得要噴火,朝手下們揮揮手,那羣人立即讓出一條路,齊宇從裡面走出來,走到他身邊。
白薛看到齊宇臉上已經掛彩,但好在不算很嚴重,喜道,“到我後面……”
話還未說完,分神間,一個靠的最近的膀子上紋着豹子的男人猛地躥出來,一手擰上白薛手腕,只聽白薛一聲慘叫,槍重新回到豹子紋身手裡。
豹子紋身拿到槍,往後退回一步,槍口一轉對準白薛的臉,白薛臉色慘變,齊宇一驚,猛拉一把他,同時躍出一步,半個身體擋在他的前面。
豹子紋身絲毫不停留,扣動扳機,白薛扭頭看着齊宇的側臉,心裡說不出什麼感受,不知道他爲了什麼,保護自己連命都不要。
只聽撞針噗得一聲,白薛緊閉眼睛,半晌聽到對面傳來慘叫,他小心翼翼睜開眼,看到豹子紋身一身是血躺在地上哇哇亂叫,他周圍的人都愣了。
白薛疑惑地看齊宇,齊宇道,“槍炸膛了,快跑!”
說着,拉住白薛埋頭往前衝,身後的七疤反應過來,指揮手下追。
兩人逃到大馬路上,沒一會兒聽到警車鳴笛聲,大約是有人聽到槍鳴聲報了警。兩人停下腳步對視一眼,決定是不是要繼續跑,身後窮追不捨的七疤等人也停了下來,聽到警笛聲,立即停下腳步,斟酌片刻,最後揮手領着大家撤了。
齊宇和白薛又往前跑了一陣,確定七疤等人已經離開了以後,齊宇拉住白薛,躥出馬路,躲進田地裡。田裡這時候種植着油菜,綠油油一大片,半人高,人躲在裡面外面很難發現。
兩人一直往前走,踩倒一片油菜背對背坐下。直至警車呼嘯而過,白薛要站起來,齊宇拉住他道,“再等等!”
白薛又坐下,大口大口喘氣,抹掉額頭的冷汗,轉頭看見齊宇閉着眼皺着眉捏着臂膀。
白薛忙問,“怎麼了?”
齊宇沒有說話,白薛挪開他的手,只見他手臂上一條十釐米左右,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汩汩往外冒。
白薛不由分說,撕下衣袖,給他紮上,急問,“怎麼樣?”
齊宇點點頭,“還好。”
白薛鬆出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想到剛纔他救自己的事,汗顏道,“齊宇,剛纔……謝謝你……”
齊宇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嗯了一聲,因爲白大濤的事齊宇對他心存愧疚,當初答應過白大濤保他一命結果沒做到,如果現在他弟弟再在自己面前被殺害,他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白薛看着油菜杆,像發呆似地說,“我有點相信你了齊宇,如果兇手不是劉浩,那就是我害了他。我還記得一開始劉浩死活不肯承認的樣子。”
齊宇閉了閉眼睛問,“你手上那些證據是七疤給你的?”
“不是他,”白薛說,“是他老大,徐小少。”
齊宇身體一顫,白薛忙扶住他,“怎麼了?”
“沒事,”齊宇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揮了揮。
“真正的兇手難道是徐小少?”白薛問。 Www •тTkan •¢O
知道這個事實已經抽乾了他的力氣,齊宇有氣無力道,“我也不知道。”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才從油菜地裡站起來,相互扶持往大路方向走,白薛把齊宇送到醫院,臨走時,齊宇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他,囑咐道,“這段時間呆在學校,哪裡都別去,有事給我打電話。”
白薛看着明明跟自己年紀差不多,但行事總比自己要略顯成熟的齊宇,還是忍不住擔心道,“你一個人真的可以?不用我幫你聯繫家裡人?假如他們又來了怎麼辦?”
齊宇勉強笑道,“新城新官上任,這陣子管得比較嚴,他們還不敢在風頭上胡來。”
白薛點頭,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離開齊宇。
七疤灰頭土臉地回到新城賭博街最大的賭場。徐世傑在賭場的最高層,他鬍子拉碴,白色襯衫凌亂,嘴裡叼着古巴雪茄,眼睛盯着監控視頻裡賭場的詳細情況,眼神迷離,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看什麼。一排身穿黑西裝的男人手捂襠部恭敬立在一邊,這時候,三刀快步走進來,彎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麼,他一下子蹦起來叫道,“快讓他進來!”
三刀快步走了出去,沒一會兒領着七疤進來。徐世傑一見七疤,大步躥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領憤怒道,“找到小宇沒有?!”
七疤驚恐地看着徐世傑,良久喃喃道,“沒有。”
徐世傑發怒地一拳揍到他肚子上,他一個趔趄,往後連連退出好幾步,跪倒在地。
“小少,”三刀衝上來攔住還要打人的徐世傑,“再給七疤一次機會吧!”
徐世傑癱軟到沙發上,捂着臉痛苦地低吼道,“他一定是知道我親手把劉浩送進監獄,故意躲着我,他一定不肯原諒我!”
七疤跪着往前匍匐,直到徐世傑面前,咬牙切齒憤恨道,“可是劉浩確實殺了我們兄弟,必須血債血償!”
徐世傑用拳頭狠狠往沙發上鑿了兩下,室內安靜下來,七疤和三刀互相使了個眼色,都靜默不語。
良久,徐世傑平息了情緒,對七疤說道,“起來吧。劉浩進監獄也有一段時間,通知兄弟們開始照顧他吧……”
三刀猶豫着往前走一步,小聲詢問道,“小少,真要弄死他嗎?要是宇少知道了怎麼辦?”
徐世傑深深吸口氣,冷冷地一字一頓道,“弄、死、他、再、說。”
如果他不死,徐世傑不知道齊宇會不會一輩子對這人心存惦念,他就不信以後千百個日夜,齊宇會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如果不幸真的讓他知道是自己指使的,大不了脖子一橫,看看他願不願意爲劉浩報仇殺了自己。
齊宇在醫院包紮好傷口,劉息力給他打來電話。齊宇看着這個號碼愣了很長時間,他們之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聯繫過,大家都爲了劉浩的事忙得跟陀螺似的。
“劉叔……”齊宇猶豫着喊道。
“小宇啊,”劉息力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你現在忙嗎?”
“不忙,您有什麼事?”齊宇甚至聽見自己心跳咚咚緊張跳動的聲音,以前劉息力找他都是因爲劉浩的事,不知道這次是不是。齊宇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像只鴕鳥,以爲把頭埋進沙子裡就沒事。他一直盡力不去想劉浩,就以爲自己真的不想他了。
“浩浩說想見見你,”劉息力爲難地開口,“不知道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叔也知道爲難你了,浩浩惹這麼大麻煩……”
“劉叔!”齊宇打斷他,“我下禮拜去看他。”
“哎哎,”劉息力興奮道,“到時我喊上你,一起去。他過的不太好,你幫叔勸勸他,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再任性。”
齊宇心頭一緊,那麼心高氣傲脾氣暴躁的劉浩莫名受這麼大冤屈,全國的人都認爲他殺了人,他能好過纔怪。齊宇緊握拳頭,心裡發誓,一定要給他把這口憋屈的惡氣出了。他咬着牙應道,“好,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