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是一線大城市,跟齊宇之前待的那個經濟上屬於三線軍區城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連路燈都要華麗乾淨一些。
一路上,戚雅鳳都在笑,走到京市最著名的一條賣奢飾品的步行街時,戚雅鳳已經笑得抱着肚子走不動路了。
她在步行街中央爲行人們提供的石凳上坐下,齊宇站在一邊,冷眼欣賞着夜裡的燈火輝煌。
“齊宇,什麼叫緣分!這就叫緣分!”戚雅鳳還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逃都逃不掉!”
齊宇沒搭理她說的什麼,沉着臉問,“你跟葉叔什麼關係?”
“怎麼?”戚雅鳳嘴角一揚,“你不是我男朋友我幹嘛要告訴你?”
齊宇手從口袋裡伸出來,捏住戚雅鳳微微揚起的下巴,慢慢低下頭湊到她面前,嘴角掛起一個曖昧的笑容,戚雅鳳以爲會發生點什麼,閉上眼睛等待着。
齊宇轉眼冷冷扯起嘴角,手狠狠用力往一邊一扭,把戚雅鳳整張臉都扭到了一邊,看上去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戚雅鳳惱羞成怒,擡頭瞪着齊宇,滿臉通紅,她從來都是最吸引人目光的,多少個男生排着隊追她,連劉浩那種眼高於頂的混蛋都是隻要她勾勾手指就屁顛屁顛滾過來,偏偏在齊宇這裡碰一鼻子灰,心裡頓時火大起來。
齊宇擡頭看着最高的一幢大廈,指着那頂端冷笑,“你怎麼能賤到這個地步?要是沒男人要的話,就從那上面跳下來。”
戚雅鳳被氣得臉一陣一陣發白,齊宇也不管她,邁着步子直接離開,戚雅鳳看着他的背影握着拳頭咬牙暗暗說,“我要你生不如死。”
齊宇在京市一個專門賣特產的店裡買了些吃的,還買了兩個手機掛飾,上頭刻着京市最著名學府的畫像,打算回去送給劉浩。出來時看天色還早,覺得他爸和葉叔估計還沒談完,就又打車去了一直想要考的那所大學,提前去感受感受大學的氣息。
兜了一圈回來時,他爸正好談完,送葉叔乘電梯,齊宇上來時就被他爸叫進房間裡。
一進房間,他爸讓他坐在廳裡的沙發上,他爸坐對面,一臉嚴肅地看着齊宇,一句話也不說。齊宇被盯得渾身不舒服,問,“爸,怎麼了?”
齊春平捧起茶杯,吹口氣,慢條斯理地說,“劉叔那邊的事情差不多算已經壓下來了,以後你來京市讀大學,多看看葉叔。”
齊宇一聽就樂了,他爸這意思是不是讓他跑跑腿打好關係什麼的?但他不敢真笑出來,只是憋着笑問,“幫的是劉叔,讓劉浩多走動走動不就好了。”
“浩浩不行,”齊春平說,“這孩子脾氣急躁,容易壞事。”
在京市又跑了幾個地方,拜訪了幾個人,待了兩個禮拜,齊宇終於回來了,回來第二天學校就開學了。
在學校找到劉浩,把手機掛件遞給他。
劉浩不以爲意地把掛件拿在手裡甩來甩去,齊宇看他欠揍的樣子氣不過,直接奪過來幫他掛到手機上,然後把手機扔給他,問道,“考的怎麼樣?”
“都還行吧。”
“那好好準備文化課吧,對了,你到底要考哪兒?”齊宇終於把問題問出來了,裝作很是不經意的,就隨便聊聊那種語氣,他知道劉浩參加的校考裡沒有一所是京市的學校,其他的學校就天南地北的都有。
“考上哪裡算哪裡。”
兩人說着話,徐世傑遠遠的跑過來,劉浩一看到他,臉迅速垮下來,氣壓也跟着低了好幾個層次。
徐世傑攬住齊宇的脖子興高采烈地說,“手機怎麼打不通?你換號了?”
齊宇想起自己一個寒假都沒開機,笑笑說,“沒呢,回家手機被我爸收了,不能玩。”
劉浩冷冷哼了一聲,臉色終於好看一點兒了。
“哦,那就好,”徐世傑笑道,“我還以爲是你躲着我,果然是我多想了。哦,齊宇,你猜我考的哪所學校?”
齊宇順着他的話問,“哪所?”
“京大!”徐世傑猛地加大音量,在齊宇耳邊叫道,“就是你要去的,嘿嘿,我也考那個!非那所不上,我媽都快被我氣瘋了!”
“呵呵,”齊宇把他的手臂從脖子上拿下來,問,“考的怎麼樣?”
“還行吧,我覺得能成!”徐世傑興奮地臉通紅,好像真考上了似的。
一直沉默的劉浩突然冷冷開口,“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
徐世傑連忙說,“您先走您先走,不必考慮小的們!”
說着做出請離開的手勢,劉浩被他弄得臉鐵青,離開前狠狠望了眼齊宇。
徐世傑對着劉浩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罵道,“自己要走,瞪什麼人,當全世界欠他的啊?!”
說着又對齊宇露出大白牙,笑得很是歡快。
之後一直爲了高考複習,齊宇每天要做大量的習題。徐世傑每天都拿着題目向齊宇討教,教室問,寢室也問,齊宇不堪其擾,收拾了鋪蓋直接搬進了班主任的房間裡,在班主任房間裡搭了張牀。
高考前三天,學校放假,讓高三考生們都好好放鬆放鬆。齊宇在家待了三天,每天看點政治新聞聽點音樂,不去想劉浩,把心情放到最平和的狀態。
就是齊宇他媽擔心孩子在家憋出病了,在高考前一天的晚上,以要親自做些好吃的犒勞齊宇,讓齊宇出去買瓶醬油爲由,讓他出去透透氣。
齊宇拿着零錢,帶着耳機,爲了抄近路,走了平常不太有人的巷子。巷子裡黑咕隆咚的,路燈老早就壞了,因爲沒人走,所以也沒人報修。齊宇沒走幾步,忽然躥出一行人,拿個□□布袋套到他頭上,接着就是棍子拳頭腳一頓猛打。
齊宇還沒喊呢,就被人一棍打在頭上,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不知道自己被這羣人拖到了哪裡,偌大的房間裡空蕩蕩的,角落裡放了幾個箱子,房間中央一盞昏暗的燈,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在燈下面搭了桌子打麻將,桌子腳邊橫七豎八的扔着飯盒,從飯盒裡發出一種飯菜的渾濁味道。
齊宇手腳被綁着,嘴巴里塞了破布,手機被扔在腳邊,他掙扎了一下動不了,聲音堵在喉嚨,只能嗯嗯嗯的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他這邊一動,那邊立即發覺了,其中一個人一下子躥起來。
齊宇一看那人就覺得事情可能有點糟。
肖功晨。
可能肖功晨比較瘦,在一羣高大男人裡面被擋住了,一時半會兒看不到他,所以直到他跳起來齊宇才認出來。
肖功晨箭步衝到齊宇面前,一腳踹到他肚子上,一口口水吐在他臉上,兇狠地喊,“讓你他媽發視頻給校長!讓你他媽誣賴我!讓你他媽睜眼說瞎話!”
他每說一句就踹一腳,幾腳過後,齊宇就覺得自己的胃都快要被踢碎了。
他蜷縮地跟只蝦米一樣,眼睛卻直直望着肖功晨。
肖功晨蹲下來,拿起他的手機,翻出裡面那個視頻,聲音開到最大,他越聽越火大,臉色在昏暗的燈光裡看上去就跟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他忽然抽出齊宇嘴裡的布條,齊宇正要大口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下巴卻被他捏住,他拿着手機狠狠塞進齊宇嘴裡,用力在裡面攪動,看着齊宇嘴角流下來的血水,一邊攪一邊兇惡地笑着。
“讓你他媽敢說!說!說死你!”
肖功晨發了一會兒狠,停了下來,但絲毫不解氣。他把手機扔掉,還是用力捏着齊宇的下巴,把他的頭往堅硬冰冷的地上狠狠磕着,“你讓我被學校開除,我讓你考不了試!太子爺,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害我?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對付你,你他媽怎麼就瞄上我了!”
肖功晨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好像這麼對付齊宇確實很爲難他似的。齊宇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意識了,肖功晨還不放開他,揪着他的頭繼續往地上撞。
綁匪中其中一個男人走過來制止肖功晨,不高興地說,“別弄出人命!”
“我不解氣!”肖功晨放開齊宇,眼神狠戾得要命,似乎要把齊宇生吞活剝了才解氣,“要不是他我會淪爲現在這樣子?!你知不知道我爸被活活氣死了!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肖功晨已經說不下去了,憤怒讓他全身都在發抖。
男人拍拍肖功晨的肩,冷冰冰地說,“你可以等這次事情結束單獨找他報仇,到時我不阻止你,但這次不行。”
肖功晨拳頭緊了鬆鬆了緊,幾次壓下來才努力制住快要破體而出的怒火。
他們的對話齊宇聽得清清楚楚。齊宇最大的本事就是裝死裝暈,這得多虧了當了幾十年兵的他爸,從小教育他從敵人手裡逃跑的辦法,他第二個本事是反手解繩索,他爸教了他很多種繩索的解法,一般小兵系的繩索,他都能有辦法弄開,第三個本事,就是逃跑,而第四個本事,是第三個本事失敗時使用的,就是使用各種下三濫的手法讓敵人在最快的速度裡喪失戰鬥力。
以前齊宇被逼着練這些的時候,老覺得他爸小題大做,而這些東西實在過於不夠大氣有膽識,像是偷雞摸狗一樣,但又不敢忤逆,只能硬着頭皮練,也都是暗地裡練,覺得實在太丟人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連劉浩都只知道他跑步很厲害耐力好,其他都不知道。
他一直裝作失去意識,到天快要亮時,看守他的幾個人明顯放鬆了警惕,一個兩個漸漸都閉着眼睡了過去,齊宇弄開繩子,連呼吸都不敢大聲,腳步極輕地挪到門邊。
拉開門,他猛地衝出去,門發出的巨大聲音驚醒了門內的人,全部跳起來抓他,速度最快的當數肖功晨。
齊宇埋着頭狂奔,後面一羣人狂追。
一直跑到大路上,又一口氣跑了很久,才終於遇上一輛出租車。齊宇拉開車門坐進去,司機看着他渾身是傷狼狽不堪的樣子,猶豫了片刻,結果看齊宇長相不像壞人模樣,猛一踩油門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