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五 三衛建軍,十衛之規模!
軍中不許飲酒,這是連子寧定下的嚴令,他自己帶頭執行,這些軍官們自然不敢觸犯。眼下難得有個好機會,軍官們一個個放開胸懷,喝得面紅耳熱。
連子寧也很是興奮,剛纔不斷有下屬來敬酒,他已經連續幹了幾杯了。
這在他身上已經是很罕見的事情了。
他沒道理不興奮。
可木山地面是整個松花江將軍轄地最富庶的地區,沒有之一,要是論起農業繁榮和經濟的繁盛來,遠遠超過喜申衛地面。三座城池,除了蘇里河衛規模稍微小一些之外,可木衛和同江城都是城內人口,也就是常說的市民這一階層超過十萬的大城,城內人口超過十萬,這已經是可以稱之爲大埠了。
三座城池幾乎都是被完整的接手過來的,尤其是同江城,桑託爲了瞞住城內的士民百姓,連臨走前搶一把的念頭都給硬生生的壓下來了,武毅軍幾乎是以解放的態勢在全城百姓的夾道歡迎下進入的。沒有遭到亂兵的破壞,就代表着民間經濟結構還穩定,大量的財富還隱藏在民間。
三座繁華的城池,大量的民間財富,超過百萬的農民,還有數以百萬畝的肥沃土地,這就是可木山地面帶給連子寧的好處。
更多的土地,就代表着更多的秋糧賦稅,更多的民間財富,就代表着商稅的充足,更多的人口,則是充足兵員的保障。
擁有了可木山地面。武毅軍的戰爭潛力一下子就提升了一倍還要多。兵員不足的問題輕易就得到了解決,而這些都是長遠的好處。
最直接的好處就是繳獲。
沒錯兒,就是繳獲。
現在連子寧覺得自己就像是解放戰爭時期的一般,跟國民黨不斷的幹仗。幹一仗就繳獲不少裝備財貨,結果是越打兵越多,越打武器裝備越精良。雖然不是真個如此,但是也是差相彷彿。
好水川之戰,桑託等一干熟女真權貴的資產全被繳獲,包括熊廷弼進圖同江城之後,下令乾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查封所有熟女真權貴的府邸。把他們府中的財物搬出來,一一造冊,進行統計。
這些財貨,洪朝刈手下的數十個資深賬房師爺用了好幾天的時間纔算是統計完畢。
所有現銀一共三十七萬六千八百兩,沙金一共兩萬五千九十兩,另外有山參一萬餘支,獸皮五千多張,綢緞一萬五千匹。奴婢五百六十人,戰馬五千餘匹,餘者各種財貨無數。
至於可木衛中這些女真貴人和同江城中府邸中流下來的財物。加起來也不會低於十萬兩!
這個統計數字,連連子寧都是嚇了一跳。
連子寧也不由得感嘆這些熟女真掠奪之瘋狂,這些窮怕了的只怕是從一掌權就開始橫徵暴斂,才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積攢如此巨量的財富。不過現在這些,都歸了自己了。
果然是戰爭財,戰爭財,沒有戰爭,怎麼發財?
依照慣例,這些錢依舊是歸入連子寧的私庫,尤其是那巨量的需要換成錢的物資。都要等到連記的商隊到來才行。
手裡有了錢,有些事兒,連子寧也開始辦了。
想到興奮處,連子寧站起身來,眼見他站起來,衆軍官也是霍然而起。連子寧高高舉杯,高聲道:“諸位,可還記得兩年前今日之光景?”
“怎麼不記得?”有那原先辰字所的老兄弟便大大咧咧的笑道:“當時大人您還是個總旗,咱們還都是個啥玩意兒都不算的大頭兵,一幫人躲在辰字所裡面扎馬步練刺槍呢!”
“不錯!你小子記性倒好。”連子寧瞧了一眼,見是王大春,笑罵一句,頗有些感慨道:“兩年前,本官還是個總旗,而現在,已經是伯爵,已經是將軍。兩年前,你們還都是大頭兵,你,你們,甚至還都在山東老家種地,但是現在,最起碼的也是個千戶軍官了!這兩年時間,咱們武毅軍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從一支名不見經傳的小武裝到現在天下無人不知。能走到今日這一步,我連子寧,得好好謝謝你們啊!來,這杯酒,我敬所有的老兄弟們!”
衆人被他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紛紛舉杯幹了。
王吉這些便不由得有些尷尬,連子寧又斟了一杯酒,舉起,目光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衝着他們道:“第二杯酒,本官是敬你們的,正是有了你們這些生力軍的不斷加入,武毅軍才能步步壯大,從兩千人到如今七衛之規模!來,幹了!”
王吉等人也趕緊幹了。
連子寧又斟了一杯酒,大聲道:“這杯酒,是敬我們武毅軍歷次戰爭以來戰死的弟兄的!弟兄們,你們一路走好!”
“弟兄們一路走好!”衆將官齊聲道。
連子寧的聲音有些低沉,不過旋即便化爲昂揚:“往事已矣,他日可期!來,乾了這杯酒,也是爲我武毅軍賀!”
“爲武毅軍賀!”
衆人盡皆飲下。
石大柱使了個眼色,衆人紛紛站起來,向連子寧舉杯道:“大人,標下等,也敬大人一杯,祝大人,武運昌隆!”
連子寧哈哈長笑,意氣風發。
又是一番酣飲之後,連子寧衝忘記和董漢臣二人道:“二位,本官有個想法,說來與你們聽聽。”
兩人趕緊道:“不敢當,不敢當,伯爺您儘管說。”
“三萬漢軍,如何處置~~~~,是個大問題。”連子寧微微一笑,道:“本官有意,從中遴選出兩個衛之兵力來,組建武毅軍第八衛,第九衛。由你二位擔當衛指揮使,不知意下如何啊?”
兩人大喜。
他們本來不過是可木衛的低級軍官,後來在女真手下,雖然地位夠高。但是也跟奴才一般,被人當狗看待,而現在卻有進入武毅軍這個極爲強勢的大團體的機會,而且還是擔當衛指揮使這一級別的高官,怎不讓他們欣喜若狂?
兩人福靈心至,齊齊跪下,大聲道:“標下見過大人!”
眼見兩個叛軍將領一下子就當了指揮使。還在自己頭上,不少老資格的武毅軍軍官瞧他們的目光都很有些豔羨嫉妒。不過這也是沒奈何的事兒,誰叫人家命好呢?帶着幾萬兵投誠,不給個衛指揮使也說不過去。
夏子開也在被邀請的系列之中,不過他能進來,多半還是看在金的面子上。他手底下人那麼少,說不得戰後就要被解散,而且他現在連一個正式的職銜都沒有。誰會把他放在眼裡?就連位置,都是在大帳最靠門,最不起眼兒的角落裡。倒是第一個能吃上熱菜……
除了金和努爾哈赤各自來跟他喝了一杯酒之後,其他人,包括武毅伯,甚至連看都沒看他。
夏子開一個人喝着悶酒,那撩人的液體順着喉管劃下,燒得胃裡一片火熱,那顆心,也隨着砰砰亂跳起來,似乎整顆心都浸泡在火焰裡,血液似乎都沸騰了。
他咬咬牙。終於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豁然站起身來,走到席間,跪下大聲道:“伯爺,小人有話要說。”
大帳中氣氛爲之一滯,立刻安靜下來,衆人各種各樣的眼光夠投過來。
“這是?”連子寧看着跪在當中的夏子開。感覺這人面生的很。
努爾哈赤剛剛給連子寧敬完酒,還沒來得及回去坐下,眼見這一幕,立刻黑了臉,心道帶着人進來本來是看他是個穩重的,沒想到這般魯莽,大人若是不悅,我和金豈不是也要受牽累?
他厲聲道:“夏子開,退下,這裡是你放厥詞的地方麼?”
“且慢!”連子寧擺擺手制止了努爾哈赤,饒有興趣的看着夏子開,笑道:“你就是夏子開?我聽說過你,在蘇里河衛表現的不錯。”
這句話賦予了夏子開巨大的勇氣,他直視着連子寧,大聲道:“伯爺擡舉,小人有話要說了。”
這一刻,連子寧看到了他眼中熊熊燃燒的烈焰。
這讓他心裡一顫。
多麼像啊!
跟自己多麼相像啊!自己當初,眼中不是也常常有這種混合着、堅定和痛苦的光芒麼?
他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先起來,有什麼事兒,待會兒單獨稟報。莫要擾了兄弟們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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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還在繼續,連子寧卻是帶着夏子開回了後賬。
“說罷!”連子寧靠在椅背上,一雙眼睛毫無醉意的瞧着他。
夏子開咬咬牙,大聲道:“小人是來求官兒的?”
“求官兒?”連子寧不由的一愣,他還這沒想到夏子開是這個目的,挑了挑眉毛:“說仔細些!”
既然已經說出來,夏子開也是豁出去了,直直的看着連子寧,道:“小人想求大人,也封小人爲指揮使,給小人一個衛的兵力。”
“讓我封你做指揮使,給你一個衛的兵力?”連子寧摸了摸鼻子,有點兒哭笑不得,心道各種人自己見多了,還真沒見過這號兒人,開口就大咧咧的管自己要一個衛的兵力,而且還要當指揮使。
尼瑪,你當你是什麼?
“大人您聽我說完!”夏子開急急道:“大人,您給我的一個衛的士卒,不需要什麼精良的武器,只要一個人給一把刀就行,也不用給甲冑,能有一身避寒的衣服就成。我們軍餉也要的少,甚至可以不要,只要您能管一口飯吃。”
連子寧倒是沒有招呼人把夏子開趕出去,而是聽他繼續說,一般來說,能幹出這種事兒來的,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但是明顯夏子開不屬於這兩種之列,聽他說說倒是也無妨。
夏子開繼續道:“大人您肯定要和女真開戰的吧,我曾經去過女真一次,他們在境內修建了不少的堅城。城高池深,很難打下來。若是大人您手下的精銳去行那攀城蟻附,用人命來填之事,未免不值當的。但是把這活兒交給我。反正我的屬下也不值錢,死了也就死了,大人您損失也不大!”
“等等!”連子寧眼睛一縮,出言打斷了他:“你怎麼知道我要和女真開戰?”
夏子開道:“這是小人自己分析的,女真入寇數十年,其習性絕難改變,去年在大人您手下吃了那麼的大的虧。這一次肯定還會捲土重來。而以大人您的性格,豈會坐以待斃,肯定會反攻女真,所以小人斗膽揣測一下。”
連子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來還下了不少功夫。”
夏子開悚然一驚,知道自己貿然分析連子寧的性格,已經是犯了大忌,後背已經是被汗水溼透了。
不過還好連子寧沒有怪罪的意思,他沉吟片刻。道:“你說的這樣,不可行。一,我的士卒。我都會給他們最好的裝備,這樣,我這些士卒纔會發揮出他們的戰鬥力,我的手下,不需要炮灰兒。第二,我的士卒,我絕不會讓他們白白送死,我手底下,人命可沒這麼賤!”
“不,大人。有些人的人命就是那麼賤!”夏子開眼睛露出兇光,惡狠狠道:“大人您忘了,可木山地面的熟女真人可還沒死絕,還有不少少年,老頭兒和婦女,女真人身體健壯。這些人也足以當兵。小人說的,就是他們!”
“你的意思是?”連子寧聲音變得凝重起來。
“將所有的熟女真人,除了孩童和快死的之外,一律編入軍中,不給軍餉,只養活就行。等到和女真開戰,便驅使他們攻城,正如大人所說,他們就是炮灰兒!武毅軍的人命值錢,他們,不值錢!”夏子開的聲音裡面似乎摻雜着寒冰,透着說不出的邪惡冰涼。
連子寧不得不承認,夏子開的建議打動了他。
桑託暴亂其間,可木山地面的女真人殺死漢人無數,而在武毅軍反攻期間,又是幾乎把所有的熟女鎮士卒都給殺光,其中甚至不乏幾次顯得很卑劣的有預謀的屠殺戰俘。套用一句後世的話說就是,現在可木衛地面的民族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不可調和。
而熟女真人還沒死絕,他們還有超過兩萬的老弱婦孺在。
這些人,如何處置是個大難題,全殺了吧,似乎有些太過狠辣了。若是不殺,他們現在是沒事兒了,也攝於兵威不敢反抗了,但是幾年之後呢?幾十年之後當他們的孩童成長,嬰兒長大呢?
仇恨的種子埋藏起來,遲早是會破土發芽的。
這是一個極大的隱患,連子寧並沒有忽視這一點,當初蘇聯處置車臣的問題就是一個明證,又把人家弄得夠慘,又沒有弄死。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小小的車臣印古什共和國,一個幾十萬的小種族,成了整個俄羅斯的噩夢。
如夏子開這個方法,倒是可行。
想想去年女真強攻喜申衛時候的慘烈,連子寧也是有些不寒而慄,若是將來到了非得攻城的時候,讓自己的士卒這般送命,真是捨不得。
“說說你的目的。”連子寧長長的吐了口氣。
夏子開心下一喜,這說明連子寧已經有些鬆動了。他沉聲道:“小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女真人!”
“小人一家,盡皆死於女真人之手,小人的妻子,更是被侮辱而死。”夏子開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小人立誓,要殺光所有的女真人。一個不留!現在可木衛地面的這些女真人,小人還捨不得他們死呢!小人就要看看,他們被逼着手足相殘,自己人殺自己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光景!”
連子寧也不由得心裡一顫,因爲他從夏子開的眼中看到無比堅定的光芒,可見這句話,絕不是說說而已。
又一個狠人,又一個瘋子啊!
連子寧可以理解這種情緒,後續因爲感情不順在大街上掄刀砍人的都屢見不鮮,夏子開會出現這種情緒很正常。
他現在倒是有些期待了,這麼一個恨死女真人的瘋子,在攻打女真的戰場上,會有怎樣的表現?
他微微一笑:“好,夏子開。本官便允了你了。”
夏子開不由狂喜,連連磕頭:“小人謝伯爺恩典,小人只求殺女真人,戰後伯爺就算是免了小人職位小人都沒話說。”
是朵奇葩呀!
連子寧站起身來。肅容道:“本官授命你,即日起組建武毅軍第十衛,就在可木山地面所有女真人中遴選,規模不限,越多越好。令,本官會從可木衛這些漢軍中遴選出五千六百兵力,交給你指揮。”
他笑了笑:“那些女真人。沒有刀在後面頂着,可不老實!”
夏子開眼圈兒一紅,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泣聲道:“標下,多謝大人擡舉!必萬死以報之!”
當即,連子寧便回了宴席,宣佈了成立武毅軍第十衛的決策。
接下來幾日,事務紛紜而來。
新兵部鎮撫謝德清帶着王吉董漢臣兩人以及三萬投誠的漢軍先自回了喜申衛。他們將在那裡接收爲期一個月的訓練和整編,到時候將會被挑選出一萬四千左右的精銳組成第八第九兩個衛,剩下的人中。又將被挑出六千還算不錯的調撥給夏子開作爲第十衛的基石。
再剩下的那些,就是實在不堪大用的了,他們若是想回家的,發給路費和一個月的軍餉回家,若是那家人已經被殺光了的,也可以就地在喜申衛住下,發放給七十畝田地,好好經營,也是衣食富足。
總而言之,在現在的武毅軍治下。是地多人少,只要是好好經營,不偷懶,認真賣力氣,把自己那些莊稼伺候好,就是個好光景。
夏子開也帶着連子寧的手令和自己麾下的兩千餘漢軍開始在可木山地面肆虐。當然,這種肆虐只是針對女真人的,對漢民毫無影響。他們衝進女真人的聚居地,然後把他們毫不留情的趕出來,略有些姿色的女子選入軍妓營,剩下的,甭管老弱婦孺,除了十歲以下的孩童和七十歲以上的老人之外,其它的盡數按照編制編入軍中。
至於那些不能入軍的,則是直接就地發賣,老人們沒人要,但是小孩兒可不一樣,甭管關內關外,可是有不少達官貴人都喜歡這調調。再加上被女真如此凌辱之後心中的屈辱感,更是讓他們不介意花上一筆錢買回一個女真小婊子回去肆意玩弄。
那些沒人要的老人,夏子開自然不能讓他們成爲拖累,直接就地活埋。
這種行爲,整整持續了十餘日,直到整個可木山地面剩下的兩萬女真人都被編入軍中這纔算完。而到了那時候,被殺死活着發賣的女真人超過數千,而夏子開手裡也積攢了一筆不菲的經費。
這等雖說不上十惡不赦但是也絕對稱得上惡毒的行徑,毫無疑問得到了連子寧的默許。
武毅軍已經足夠龐大了,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連子寧沒必要,也沒有多餘的錢去養活這個本不在編制內的炮灰軍隊第十衛,雖然這些女真人形同奴隸,不須要發給軍餉,只要能吃飽飯就行。但是第十衛也有幾千人的漢人正兵,也要花銷,也要軍餉,也要裝備。夏子開交上來的錢轉手就被連子寧又撥給了他,成爲了第十衛的軍費。
在夏子開可這勁兒的折騰女真人的時候,連子寧也在竭力的拉攏漢人,或者用一句更通俗的話就是,收攏民心。
他先後視察了可木衛、同江城和蘇里河衛,每到一處,便接待當地有名望的士紳地主,參加他們舉行的接風宴會,並且在過程中不拿架子,對這些豪紳很是親善。
連子寧的這一舉動贏得了所有士紳的好感,他們倒也是很知情識趣兒的,連子寧隱隱的露出一點兒口風,說是可給可木山地面修路,又要組建新軍,種種花錢之處不一而足,是以現在手頭兒上略微有些緊。
衆士紳聞絃歌而知雅意,當即便紛紛表示,咱們這等升斗小民於國於家無益,時常感嘆愧對朝廷,蒙大人恩義,施以援手,把小人等從女真人的暴虐中救治下來,小人等感激涕零,心中激盪,無以爲表,唯有薄財一二,獻與大人,還望大人不吝收下,好讓咱們心中安穩。
連子寧嚴詞拒絕,再三推辭,終於是卻不過這些鄉紳們的熱情,只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