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見萬年縣的衙役們到了,對趙虎打個‘封口’的手勢。趙虎點點頭,將這夥人中除了昏迷不醒的,全都將嘴用布條封了起來。有幾個人還想叫喊,都被打暈了過去。
那爲首的差役有些傻眼,見這些人竟然在差役眼皮底下公然將人打暈,一時之間狐疑不定,竟然不敢上來問話。趙虎走到他身前,取出塊牌子給他看了一下,那差役趕緊躬身行禮。趙虎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這差役連連點頭。
楊攀喝道:“這些人膽大妄爲,竟然敢冒充東宮之人,你且將他們帶回去,交給李大人好好審問!”
趙虎沉聲道:“這是我家少爺,你們聽見他說的話了?還不快點動手!”
這差役嚇了一跳,趕緊讓人拖的拖擡的擡,將這夥人都帶去萬年縣府衙處置。臨走前還不忘點頭哈腰,對着楊攀行了一禮。
楊攀也不理會他,叫來趙虎斥道:“爲何來這麼遲?若不是張公子,本少爺只怕此時躺在地上了!”
趙虎一臉惶恐道:“屬下將人送到三少爺府上時,被娘……被夫人拉住問話,所以來遲了。”
楊攀點點頭道:“這還罷了!錢帶來了沒?”
趙虎點點頭,遞上錢袋。楊攀接過錢袋也不點數,笑着塞給張煥。張煥接過來一掂,感覺多了不少,打開一看十兩一個的金錠足足有二十餘個。張煥搖搖頭,就準備將多的取出來還給楊攀。
楊攀笑道:“張公子不必這樣,剛纔若不是你,我難免要受傷。些須錢財是小事,你不必在意。”
張煥淡然道:“適才喝茶的時候,在下說過君子之交淡如水,難道楊公子認爲我張煥就是貪財小人不成?”
楊攀趕緊辯解道:“張公子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楊帆也笑道:“我九弟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張公子以爲,我們算得上是朋友嗎?”
張煥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楊帆拍掌道:“對啊,君子有通財之義,既然是朋友,就不要推辭纔是。”
張煥笑道:“楊公子豈不聞另一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楊攀還想再勸,張煥不由分說只留下了五十兩金錠,剩下的一股腦塞還給了楊攀。楊攀無奈,只好將錢袋收下交給趙虎。
張煥笑道:“今日能得見賢昆仲,在下甚是高興,承蒙賢昆仲將我看做朋友,我有意邀請二位有空去我家中,在下奉茶掃榻以待。”
楊帆笑道:“那是一定要去的,你說呢九弟?”
楊攀連連點頭:“就在這兩天,一定去拜訪張公子。”
張煥詳細告訴了地址,告別後飄然而去。
楊帆笑道:“這人很不錯!名聲雖然響亮卻不矯情,而且人很有趣,又不貪財。”
楊攀點頭道:“還很講義氣!三哥,過兩天我們去他那玩玩。”
楊帆嘆氣道:“今日這件事情,勢必得罪了太子殿下,還不知道回去後會不會受處罰。若是平安無事,我們再去拜訪張煥就是。”
楊攀聽他這麼說,也嘆口氣一臉的憂色。
張煥回到家之後,那十個新羅婢已經送了過來,妙玉給自己和杜枝娘每人留了兩個,剩下的也都分別作了安排。張煥一身汗水,衣服上也沾了些灰塵,就準備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妙玉趕緊吩咐兩個婢女去準備熱水。
張煥感覺肩頭微微有點疼痛,估計受了點傷,怕被幾個女子知道,因此並沒讓人服侍,自己脫掉衣服跳進了浴桶。果然看到肩頭有一絲青紫,估計是撞破牆壁的時候留下的。
張煥躺在浴桶裡就想起剛纔的事情,雖然認識兩個朋友值得高興,不過那夥人卻說是東宮的人,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只怕麻煩不小。估計李靖也回城裡來了,決定去向李靖請教一番。
李靖夫婦也是昨天才回來,見他來了十分高興。李靖先問了他考試的情況,知道考得不錯也很欣慰。紅拂卻看出他似乎有心事,就笑着詢問。張煥一五一十,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二人。
李靖聽完後,輕叩案几想了想道:“那個叫趙虎的是何等摸樣?”
張煥有些驚訝,怎麼問起從人來了。不過既然李靖問了,他就仔細描述了一番。李靖聽了點點頭,又問起了兩個少年的模樣,張煥也仔細描述了一番。
李靖聽完後笑道:“三妹,還記得趙胡纓那小子嗎?”
紅拂道:“記得啊,如今是皇上的貼身侍衛。”
李靖點頭道:“他的兒子就叫趙虎,當年趙胡纓在我帳下效力過幾年,兒子滿月的時候也請過我。我雖然沒去,不過卻知道他的兒子叫趙虎。那孩子也在宮裡當差,我還見過幾次。小弟剛纔一說我就想起他來,再對照下描述應該不會錯。”
張煥訝然道:“二哥的意思是說,那兩位公子是宮裡的?”
“那是自然!除了皇子,誰能隨便使喚御前侍衛?”
“據二哥看來,是哪倆位皇子?”
“依我看來,應該是蜀王殿下和晉王殿下!”
張煥最近時常見到名人,聽到那兩人是李恪和李治,也只是恍惚了一下就回過神來。
李靖接着道:“這件事雖然錯不在你們,不過倆位皇子被訓斥一頓是免不了的,只怕還會被皇上禁足。有倆位殿下出頭,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李靖本來前陣子就想教張煥兵法,只是礙於他要應試。如今考試已經結束,李靖就取來一卷手抄本,讓他帶回去仔細看,有不明白的再來詢問,看完後再來換下一卷。張煥知道這就是有名的《衛公兵法》,趕緊鄭重的放在懷裡。
告辭的時候,紅拂對他說明天開始要恢復練習,仍舊由小癡監督,張煥苦笑着答應下來。
回家的路上,張煥心裡嘀咕,天塌下來高個子頂,有倆位皇子在前面頂着,萬一李承乾要報復,似乎也不會找到自己頭上纔對。張煥卻忘記了另外一句話‘吃柿子撿軟的捏’。
就在張煥從李靖家裡出來的時候,李承乾正在對李維大發雷霆。
李維最近心情十分不愉快,前者手下的捕頭劉魁兒被尉遲敬德帶走,結果被流放到遼東。派人打聽得知那少年是江都才子張煥,而且和尉遲敬德關係匪淺,李維也只好裝做什麼都沒發生。緊接着發生了驛館事件,又被大臣上書彈劾,好在李世民將這事壓了下來,只是訓斥了一番並沒追究責任。哪想到事情還沒完,自己的手下竟然將太子的人綁回了府衙。
李承乾發完一通火,悻悻的坐了下來,等待衙役將人帶來。李維心裡不停的咒罵那幾個該死的衙役,卻還要對李承乾陪着笑臉。
“稱心!稱心!你怎麼這個樣子了?”不一會人擡了上來,李承乾見那人妖鼻青臉腫昏迷不醒,氣息奄奄一息,頓時又氣又急,上去就抓着手詢問。
李維心頭一跳,這下禍闖大了!長安城裡稍微有些見識的人,誰不知道花稱心‘色藝雙絕’,是太子殿下最寵愛的孌童,還被李承乾任命爲東宮舍人。李維此時恨不得將那幾個衙役千刀萬剮,以此向李承乾表明自己和這件事沒關係。
李承乾眼中噴火,對着李維叱喝:“李維!你的人做的好事!”
李維躬身賠笑道:“殿下請息怒,待下官問清楚事情原委,必然給殿下滿意的答覆。”
李承乾怒哼一聲,取出絲巾小心翼翼的給花稱心擦去臉上的污漬,一臉的柔情。李維打個冷戰,趕緊詢問那幾個帶人回來的衙役。那幾人也嚇了個半死,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得罪太子,趕緊戰戰兢兢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宮裡的腰牌?你沒看錯?”李維問完後有些不敢相信。
那人賭咒發誓,自己絕對不會看錯。
李承乾臉沉如墨道:“你將那幾個人的相貌仔細說來!”
那幾人不敢怠慢,趕緊描述了一遍。
李承乾耐着性子聽完,又向自己幾個手下詢問事情的經過。那幾個手下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從奴隸市場如何起衝突,後來花稱心找人報復卻吃了大虧,最後還被人抓進京兆府大牢完整的說了一遍。
李承乾怒道:“蠢貨!難道不知道報出名號嗎?”
那人嚅嚅道:“小人說了是東宮的,結果卻被那些人說是假冒的。”
李承乾怒極反笑,用力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卻恰好滾到李維面前,將李維嚇了一大跳。
李承乾瞪了李維一眼,強忍怒氣道:“李大人,今日之事既然另有內情,孤王也就不追究了。不過,孤王不想聽到任何人再說起這件事!你明白嗎?”
李維冷汗淋漓,趕緊道:“臣明白了!太子殿下儘管放心。”
李承乾冷哼一聲,親自將花稱心抱上馬車,一羣人揚長而去。
李維目送李承乾遠去,剛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就變爲一片冰冷。
“大人,是不是將那幾個人先調往城外避避風頭?”見李維臉色難看,身邊的縣尉史飛趕緊詢問。
李維冷冷道:“調到城外?等到他們胡說八道傳出風聲,再讓太子殿下來找我的麻煩不成!你找個藉口讓他們也滾到遼東去,和劉魁兒一起做苦工去吧。”
史飛微微嘆口氣道:“七夫人那裡,還請大人幫卑職說句好話。”
原來李維新納了一房小妾名喚嫣然,對其十分的寵愛。今日帶頭的那個衙役,就是李維七姨太的兄弟。
李維淡淡道:“你放心去辦就是!區區一個女人,還能鬧騰到哪裡去!”
史飛點點頭,趕緊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