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艘甚爲寬大的遊船,若是細加辨認,竟可看出此船是由數艘小
船拼接而成,卻拼接得極爲嚴密,渾如一體。在這艘奇異的遊船中央,有一頂紅色的悵篷,
帳內透出柔和的燈光。
悠揚的絲竹聲自遊船上飄蕩開來,遊船上不時有婀娜的身影出現。
秀湖聞絲竹,月色伴佳人。
但更爲旖旎風光的是帳篷之中。
帷篷內只有一榻、一幾,以及一隻焚着麝香的香爐。
讓帳內添色無數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跪在牀榻前的水筱笑——水筱笑的容貌足以與任何美景相媲美。
誰都會堅信水筱笑的容貌己絕世無雙,沒有人能夠比她更美麗動人,但若是當你見到此
刻在牀榻上的女人時,方會明白自己所堅信的,並不完全正確。
——她正斜倚在牀榻上,半坐半臥,沒有人能述說出她的絕世容貌,因爲縱然有一千個
人看她,所看到的亦是一個不同的她:或清逸恬淡、或楚楚動人、或香豔豐腴、或嫺雅空
靈……
她竟將諸般美的極致集於一身,既有嫵媚風情的成熟,亦有玉潔冰清的清純。
這本是絕不可能集一身的兩種美,但在她身上,卻奇蹟般地湊合成一體。
這一切,只因爲她有一雙絕世美眸。
她的眸子,如霧如煙——更如夢!
如一個絢麗的夢,在那個夢中鮮花錦簇,彩蝶紛飛,燕啼鶯語。當你的眼神與她的目光
相融時,你心中所涌起的就是一個讓人極度愉悅的夢,所有的美好記憶在那一瞬間士涌上你
的心頭。
你所見到的她。就與你心中最仰慕的美的化身融合了。
她的美,已超越了“形”的境界,而達到了“神”的境界。
這種美是不朽的,歲月無法褻瀆一絲一毫。
這美得讓人窒息的女人正是水族族王,亦是當年名滿天下的武林十大美女高手之首——
水姬!
數十年過去了,她的容貌非但沒有因時光的流逝而變得老醜,反而更添無數神韻。
水姬並未正視水筱笑,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右掌掌心、毫無瑕庇的玉掌上,竟有一隻
藍白相間的蝴蝶。
如再細看,蝴蝶久久不動,赫然是一隻假蝶!不知此蝶是何物製成,栩栩如生,彷彿隨
時都會振翅而飛。
她不開口,水筱笑便一直靜靜地跪着。
“笑兒,依你之見,墨東風的女兒重回谷中,有何目的?”水姬終於開口了,目光卻依
舊落在掌上的那隻蝴蝶上。
水筱笑道:“弟子相信她事先並沒料想谷中會有他人,所以最直接的目的,不是爲了復
仇。”說完看了水姬一眼,見她神情淡然,並無什麼表情,當下又接着道:“求死茶已完全
覆滅,所以她也不應是爲了救人。如今的求死谷已了無人煙,也許對她而言,倒是一個很好
的藏身之地。換而言之,她回到求死谷,極可能是爲了躲避我們的追殺。她以爲求死谷被滅
之後,我們的注意力就不會再落在求死谷中!”
水姬“嗯”了一聲,久久不語,她的纖纖玉指微微彎曲,輕輕地撥弄着蝴蝶的一根前須。
水筱笑心中“咯噔”一聲,轉念之間,已有所悟,忙道:“師父日理萬機。必已看出弟
子所不能看出的。”
水姬淡淡一笑,頓時滿室生春。
她的聲音便如一杯無論色澤、香氣、口味皆屬上佳的美酒,足以讓任何人爲之陶醉:
“迄今爲止,我們並未能配出我們想要的藥方,藥使魚雙淚己死。他最後一次呈送藥方與他
出事時相距只有八天,因此可以斷定——如果他所用的最後一個試藥人已有所突破的話,此
人所服的藥,與魚雙淚最後一次呈送的藥方應相去無幾。如今,已有足夠的事實證明魚雙淚
在最後一名試藥人身上所做的努力已獲得極大的成功!”
水筱笑略顯吃驚。
水姬繼續道:“爲師之所以能斷定這一點,是因爲水族馴服的海蛟已被人斬殺!”
水筱笑愕然道:“是不是在東海防範墨門秘地的那頭海蛟?”
水姬微微頷首,道:“海蛟乃海中兇獸,兇殘悍猛,乃海中至高無上的霸者,因其稟性,
決定了在方圓五百里海域內,絕不可能出現第二隻海蛟。水族先祖於百餘年前,憑藉絕世武
學與超凡入聖的水性,與水中海蛟惡鬥一日,終將其制服,並將之馴成先祖海上的坐騎。後
來,墨門因門內叛逆冷器的出現而導致墨門一場前所未有的動盪,同門相互殘殺,而冷囂更
與思天涯在東海無名島作生死決戰,最後雙雙戰亡。與水族世代爲敵的儒、玄、皇三門爲防
墨門再起爭端,遂將墨門的至高武學掩藏至此島左近的一個水下洞穴,我族先人察知此事,
暗中潛入洞中,卻未能找到掩藏的武學,於是先人就讓業已馴服的海蛟長年駐守於水下洞穴
附近海域,墨門中雖不泛高手,但因水性有限,在水中根本無法與海蛟匹敵,此舉本可謂是
一勞永逸,墨門武學就永遠無法面見天日了!”
頓了頓,她接着道:“沒想到二十天前,海蛟的屍體卻出現在東海沙灘上,由它身上的
傷痕可以看出它必是與人一番惡鬥後方被殺的、自從海蛟被先人制服後,除了闖入洞穴中的
人外,從不攻擊海上的船隻漁人,所以格殺它的人,只會是墨門中人,或是與墨門有密切關
系的人。按理,以墨門中人今日的武功,以及他們與常人無異的水性,根本不可能戰勝海蚊,
那只有惟一一種可能——此人就是被魚雙淚用來試藥而最後逃脫之人!而且此人在服了魚雙
淚的藥之後,已有與水族中人相去無幾的水性!換而言之,魚雙淚的藥已配製成功了,只是
沒有來得及將藥方報與本族王知曉,就已死了!”
說到這兒,水姬意味深長地看了水筱笑一眼。
水筱笑心中一凜,忙惶然自責道:“弟子太過沖動,見他貽誤族中大事,又泄露本族秘
密,就……就將他殺了……請師父降罪!”
水姬淡然道:“如今我們手中已有藥方,殺便殺了吧,只是惟有一味‘不眠草’無法得
到。”
水筱笑猶豫了一下,道:“弟子已遵師命,在求死谷中放了一把火……”
水姬道:“爲師之所以這麼做,並非不想得到求死谷的‘不眠草’只是因爲爲師知道即
使將谷內的草藥悉數燒盡,到了明年,它們自然會重新萌牙生長,‘不眠草’又會再出現在
求死谷中、那時,我們一定已將墨東風的女兒擒住,只要花些心思,還怕她不開囗說出求死
谷中哪一種草是‘不眠草’?”
說完輕輕嘆了一口氣,又道:“沒想到墨東風的女兒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悄然返回
求死谷。現在,她被迫退入求死谷地下秘道,谷中已有我們的人嚴密監視,只要她一有舉動,
就會被察覺,無論她是要徹底剷除‘不眠草’還是欲利用‘不眠草’.同時我們還可利用她
將殺了海蛟的人引出來,那人多半已得到了墨門的武學秘笈,若是任他活下去,對水族實在
是個心腹大患!只要此人一除,然後將他手中的墨門武學秘笈奪來,那麼墨門就將永遠一蹶
不振!”
水筱笑道:“此人名爲白辰,亦即被風官白流逐出的人。”
水姬皺了皺眉道:“這小子倒頗有奇緣,先入風宮,後又成爲我們水族的試藥對象,如
今卻成了惟一知曉墨門最高武學下落的人。”
水筱笑有些擔憂地道:“他會不會……將墨門最高武學的秘笈交給墨門北支的人?”
水姬不以爲然地道:“這姓白的小子既然甘爲墨門南支利用,而墨門南、北兩支又勢如
水火,他怎會將其交給北支?”
水筱笑道:“此人與墨東風的女兒似乎關係甚密。”
水姬微微一笑,呵氣如蘭,醉人的氣息輕輕向掌中的蝴蝶吹了吹,方道:“這正是年輕
人的心性,年輕人總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有時甚至是愚不可及的事。如此爲師以墨東風
的女兒爲誘餌的計劃,成功的機會更大了。”
她終於倒了側身子,對水葭笑道:“你起來說話吧。”
水筱實雙膝已跪得又麻又痛,聽得此言,卻仍不敢立即起身,而是道了一聲:“謝師
父。”這才站起身來。
水姬看了她一眼,忽詭異地道:“笑兒,你爲什麼要有意給墨東風的女兒和那年輕人脫
身的機會?”
水筱笑嬌軀一震,幾乎又要重新跪倒,水姬似笑非笑的目光,使她明白了自己的舉止並
沒能夠瞞過師父。
的確,她之所以在軒轅奉天與小草抽身而退的時候,搶先追擊,看似賣力,其實卻是讓
其他人暫不出擊、而且,她早已在剿滅求死谷一役中,已發現了求死谷內有神秘地下暗道,
故意出言暗示,說除非小草有“飛天遁地之能,方可脫身”,最終,軒轅奉天與小草果然退
入了地下秘道,水筱笑本以爲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着痕跡,沒想到事實上根本不是如此。
想到師父的嚴厲,水筱笑不寒而慄。
惟有熟悉水姬的人,纔會知道她的容貌固然天下無雙,但其冷酷亦是爲人所忌憚的。
美麗的女人要麼本身會成爲一個悲劇;要麼會爲他人制造出一幕幕悲劇.最能使她被傷
害的是她的容貌,而用以傷害別人的,亦是她的容貌。
水姬卻很寬容地笑了笑——她此刻的笑容絕對會讓你想到春天的陽光:明媚而溫暖,沒
有一絲一毫危險的氣息。
她言語平靜地道:“那小子的確不同凡響,想必每一個年輕女人都會爲之動心。”
水筱笑一時竟呆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自問道:“難道我真是因
爲……因爲鍾情於他,才那麼做的?”
她一向堅信自己絕不會對天下任何男人動情,因爲她所希望遇見的男子不但武功、心智
要天下無雙,而且更需俊朗瀟灑——她太自信了,因此所憧憬的亦是在追求完美無缺。
軒轅奉天的武功雖然很高,但還稱不上天下無雙。
軒轅奉天雖頗有智謀,但終還是中了她的計。
軒轅奉天雖然豪邁英武,但儒雅之氣卻略顯不足
但,她竟無法否定水姬的話!
水筱笑並非一個從不說謊的女人,恰恰相反,她說謊的次數也許比說真話更多,她心中
也明白此刻應該明確地否認師父的話,但不知爲何,這次她卻無法做到!
※※※
軒轅奉天與小草各據一間地下石室的一端,兩人靜坐着,軒轅奉天所在的這一端靠近入
口處,以防不測,洞中一片黑暗。
小草背後傷口的流血雖已用封穴手法上住,但雙腿所受的傷讓她痛苦難當,尤其是右腿,
早己腫脹得駭人!不知當初受傷後,她是如何支撐起身體的。
軒轅奉天有心幫她察看一下腿上的傷勢,但每次都因想到小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目光而
打消了心中念頭。
最終還是軒轅奉天首先開口:“墨姑娘,這條地下秘道有沒有通向谷外?”
“沒有。”
軒轅奉天道:“秘道入口雖然隱秘,且有重重機括,但只要他們守在求死谷中,我們終
是無法脫身的。”
“你的確沒有必要與我一同隱身此地。”
軒轅奉天一蹦而起,很快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道:“在下雖算不
得英雄豪傑,但總算不至於貪生怕死。”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何僅僅因爲小草一句話,就激動
得立時表白自己的立場。
小草沒有再說話。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軒轅奉天只覺小草的呼吸越
來越顯得急促,不由很是擔心,他終於忍不住又道:“墨姑娘,你的腿傷如何?在……在下
略通跌打之術,如果……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可試着爲姑娘治一治。”
說完這一番話,他只覺周身熱汗涔涔。
小草仍是一言不發。
軒轅奉天靜候良久,不見回答,惟有重新坐下,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分不出究竟是
什麼滋味。
忽聽得黑暗中響起小草的聲音:“軒轅公子,是我牽累了你。”顯得很是歉疚。
軒轅奉天只覺心中“騰”地一熱,所有的沮喪、委屈、懊惱立時煙消雲散,他以爲自己
會說許多話,沒想到事實上他只是顯得頗爲平淡地道:“沒什麼。”
心中卻已暗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竭盡全力救出她,在自己沒有倒下之前,絕
不能讓她倒下!”
一時只覺熱血沸騰,似乎全然忘了自己此刻是被困於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秘道中。
※※※
風宮無天行宮的“笛風軒”。
牧野靜風的臉上烏雲密佈,讓人望而生畏!他的臉因爲縱貫面部的血痂及肅殺之氣而顯
得詭異可怖。
禹詩、炎越、柳斷秋無一不是惴惴不安。而牧野棲的神情卻顯得有些淡然,無驚無懼無
喜無怒,在此之前,他雖已數次進入“笛風軒”,但與風宮三老一同進入“笛風軒”卻還是
第一次。
牧野靜風做出如此安排,是否預示着什麼?
這是風宮三老。心中共同的疑慮。
縱是江南行宮、彭城行宮同時失陷,亦不足讓牧野靜風驚怒至此!當禹詩將都陵叛離風
宮的事向他稟明時,牧野靜風的第一反應是:這會不會是禹詩在排斥異己?畢竟他是風宮白
流昔日最爲尊崇的四大長老之首,而都陵則是年輕一輩中地位最高,同時也最受牧野靜風寵
信的人。二者之間,不可避免會存在着某種矛盾.
但牧野靜風很快想到禹詩即使要陷害都陵,也絕不可能用這種直接而且極易被揭穿的謊
言。
何況,再細加推敲,都陵的確有可疑之處、他本是赤焰門門主卜怪的弟子,雖說青出於
藍而勝於藍,但按理應不會強過其師太多。都陵成爲“神風營”統領後。一向是無往而不利,
這固然與他的心思縝密嚴謹有關,但若無過人的武功,在數次激戰中,難免有受傷的可能。
而最可疑的自然是白辰逃過炎越的追殺之事,牧野靜風早已想到風宮內必有人暗中幫助
白辰,只是沒有料到此人就是他視若左右臂膀的都陵。
對於強者而言,來自內部的背叛,遠比外敵更使人憤怒!因爲,強者總是極爲自負,他
們自認爲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而內部的背叛分裂無疑是對這種感覺的否認與諷刺。
就如同自己寵愛的一隻貓,將它抱在懷中,對它毫無防範,有一天它卻突然在你的臉上
狠狠抓了一把,而你卻沒能將它抓住時的感覺。 шшш●tt kan●C〇
牧野靜風一字一字地道:“誰也不許殺都陵,本宮要親自會會他!”頓了頓,又接着道:
“至於他的師父,本宮亦很想與他分個高下!”
禹詩道:“都陵背叛風宮,日後必難脫一死。當務之急是叛逆一走,‘神風營’無首,
終非長久之計,請宮主委任新的‘神風營’統領。”
牧野靜風神情略略和緩了一些,道:“此事本宮亦已想過,三老各負重職,無暇顧及
‘神風營’。環顧風宮,能勝任‘神風營’統領一職的,惟剩一人。”他將聲音略略提高,
道:“此人就是本宮的兒子,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禹詩、炎越、柳斷秋聞言都覺有些意外,但細細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禹詩略一思忖道:“宮主,以少主的武功、智謀,任命‘神風營’統領自是遊刃有餘,
不過‘神風營’爲風宮精銳,但凡惡戰,皆遣‘神風營’,少主身負‘神風營’統領一職,
不免常處極險之境,少主貴爲千金之體,是否太過冒險?”
牧野靜風不動聲色地“唔”了一聲,轉而對牧野棲道:“犧兒,你有何想法?”
牧野棲“啊”地一聲,像是剛從沉思中被驚醒般道:“爹問我何事?”
牧野靜風一怔,甚爲不悅地道:“此乃非常之際,你竟如此疏忽,讓爹太過失望了!爹
有意讓你任命‘神風營’統領,你可願意?”
牧野棲恭聲道:“原來爹爹問的是這件事,方纔孩兒之所以走神,是因爲孩兒突然想到
禹老能及時察覺都陵的陰謀自然可喜.只是,若禹老發現叛逆後暫且假裝不知,一來可以穩
住都陵,二來也能借助都陵向他身後的人傳遞假象,如此對風宮而言,都陵反倒成了一着妙
棋。只是禹老一向對風宮忠心耿耿,自然無法容忍都陵的背叛。”
當他說完這一番話,“笛風軒”靜得落針可聞。
禹詩的神情微變,炎越、柳斷秋亦是神色複雜。
牧野靜風心中暗自忖道:“棲兒此舉着實高明,禹詩並不願讓他成爲‘神風營’的統領,
那樣一來,將來萬一自己對他有所舉措,就可以隨時隨刻動用‘神風營’的兵力、棲兒顯然
看出了這一點,卻假裝糊塗,提及另一件事,其實卻是在責疑高待辦事過於衝動,以至於錯
失良機,使都陵不得不與風宮徹底決裂.這事如果再追究下去,說禹詩爲了排斥他人,不顧
大局,草率從事亦無不可。棲兒出此奇招,必使禹詩有所顧忌,多半不會再反對由棲兒擔任
‘神風營’統領。”
果不其然,禹詩心中雖然甚爲忿怒。但口中卻已道:“少主所慮極是,絕非老朽所能匹
比,以少主之心智,任命‘神風營’統領一職,必是舉重若輕,相信少主爲風宮大業,亦會
擔當此任。”
牧野棲肅然道:“身爲戰族中人,又豈有退縮畏怯之理?我願意接手‘神風營’,不過
需得有一個條件。”
衆人一怔,均忖道:“你身爲少主,將來風宮大業還不是傳至你手中?又何必提什麼條
件?若你不是少主,只怕‘條件’二字,是絕對不敢在宮主面前提出的。”
牧野靜風對牧野棲的表現很滿意,他的神情也和緩了不少,點了點頭,道:“你不妨說
說看。”
牧野棲道:“犧兒要趕赴三日後的洛陽劍會。”
禹詩等三老萬萬沒有想到牧野棲提出的是這樣一個條件,皆是一愕。
牧野靜風注視了牧野棲片刻,終於道:“爹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