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65蘇州
詩文裡說,煙花三月下揚州,這話說得很是好,揚州的三月的確是美不勝收的,我感嘆道:“先皇時期,雖然進場出巡,但是不是蒙古就是盛京,倒是沒來過這江南的?而當今皇上呢……”
我本想說,胤禛登基八年以來,都沒有出巡過,甚至連京城都不曾離開,最多也就是在圓明園裡住一住,連先皇常去的暢春園都很少過去的,然後提到他,就好像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便急忙地收住了嘴。
胤祥見我的臉色便明白我心中所想,便也只是一笑而過,道:“這揚州雖然美,可惜看來看去也沒什麼意思?何況揚州知府曉得我在揚州,所管轄之處,怕都是打過招呼,肯定做了一番手腳,看到的未必就是真正的民情與風景,加上身邊這些個人時時刻刻地跟在身邊,倒是覺得沒意思。”
他作爲一個王爺,身邊自然是離不了護衛的,故此走到那裡都是大隊人馬,反倒玩得不灑脫,平常在外頭觀景也只能在馬車上,也的確是個沒意思的,到了外面的世界,才曉得那紫禁城真是個牢籠啊!
便更是想着要到處走走的,他遷就我,便萬事都依着我,自然,實際上,他那威風凜凜的外表下其實隱藏這一顆小孩子的心,也是貪玩得很的,我猜若是他身上沒有揹負這怡親王的身份,不是出生在這愛新覺羅的皇家,怕是個樂山善水的風流人物、灑脫英雄的。
我見他嘴角微微笑着,便琢磨着他心中怕是有了想法,便問道:“莫不是王爺心中有了想法?”
他笑而不答!
就在此時,豆蔻領着一羣婢女入內,手中都端着錦衣華服,豆蔻稟告道:“王爺,爲夫人量身定做的衣裳都裁剪好,您過目。”
“衣裳?”我有些吃驚,想着他何時請人來爲我量身過?我走過去瞧了瞧,是此時正好穿的春裝,只是不再是旗袍,而都是漢服,相比宮裝與旗袍,我是更加喜歡寬鬆的漢服的,多以淺青、淺粉、淡紫、天藍爲主,想來我這都是徐娘半老的人了,如何還能夠穿得了這些粉淡青嫩的顏色呢?
我不大好意思道:“我怕是穿不得這些色了吧!”無意識地摸了摸臉,怕是又老了些吧!
“怎麼穿不得?這些衣裳穿你的身上,肯定便是身價倍增了!”他取過一件在我的身邊比了比,頓時便更是覺得不好意思了,何況還有人在,我感覺自己燒紅了臉,胤祥打趣道:“夫人天生麗質,不着胭脂而紅,這區區揚州錦緞,本王倒是覺得極其配不上了……”。
這人,說起甜言蜜語倒是好聽的,我低頭淺笑道:“王爺倒是會說?”說着有些害羞地轉身進了內閣,遠遠聽見他的聲音道:“留下一件淡紫色,一件淺青色的,其餘的你看着處理吧!”
哎,其實我都很是喜歡的,怎麼就不要了呢!豆蔻道:“是!”
我悄悄的探出頭去,想要一探究竟,誰知道剛好對上了他的目光,倒是覺得做了什麼壞事兒被他給抓了個正着,他想要進來,我急忙將給簾子扯上,道:“王爺當着婢女的面兒打趣着我,似乎很高興的樣子啊?”
胤祥道:“原來夫人如此經不得打趣啊?那我與你賠罪如何?”說着一手就將簾子扯開了,抱了我個滿懷,摟着我道:“看來夫人很害怕在人前與我親熱,那不如帶你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如何?”
我推開他道:“做什麼呢?你這是在欺負我?”
不知道爲什麼,與他在一起,好似年輕二十來歲,我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年幼無知、天真燦爛的年紀,好似重新了一回,他拉着我的手從裡面走出來,道:“咱們梳妝打扮打扮,今日裡逃走這山莊如何?”
“啊?”這是他的地方,身邊也都是她的心腹,逃?是何意呢?
“我帶你去蘇州遊玩,可好?一個人也不帶,可好?本王出身皇孫貴胄,四十餘年來,雖然人生大起大落,然而,身邊從未離過伺候的人,夫人可有信心能夠照顧好本王的衣食起居啊?”
說着將我拉扯着坐在梳妝鏡子前,按着我坐下,拔下了我髮髻上的幾支髮釵,拿起梳子替我梳髮,我想,他一個王爺想要單獨行動,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很是堅信,有他在,路上自然會無憂的。
我朝鏡子微微一笑道:“妾身出身官宦之家,自幼也是嬌生慣養的,自來婢女成羣,王爺可又有信心,護得妾身周全無憂啊!”
她將我已經長好的華髮梳成一縷,拿着一根絲巾束好,倒是覺得自己多了幾分溫婉,他並未回答只是淡淡笑了笑,我打趣道:“倒是不知王爺還會這些女子所能,也不知是爲何人練就這番本領的?”
“本王也長得一頭長髮,莫不是連個發也不會梳了?觀前料後,能讓我風流倜儻、桀驁不馴的十三阿哥爲其書梳髮的女子,唯爾一人矣!”
我道:“王爺不惑之年,遠遠看着成熟穩住、威風凜凜;不料深入接觸之後,竟然是這般油嘴滑舌之人,明明手可持劍上陣殺敵,金戈鐵馬,所向披靡,嘴裡吐出來的竟然都是兒女情長、這柔情蜜意,讓妾身真真是受寵若驚啊?”
他取過一隻黛眉,將我的臉微微轉了轉面朝着他,道:“閨房之內,自然有閨房之道,在外頭,本王是皇子、是王爺,高高在上,然而在閨房之內,本王也不過是妻妾們的夫君罷了,既然娶了她們自然該爲之盡夫道,關心體貼,照顧保護是我的職責所在,然而這柔情蜜意、甜言蜜語,卻並不是人人都能夠聽見的,唯有在你面前,好似自然流露,無須我心中思量,許這就是情到深處自然濃吧……難怪四哥如此惦念菀姐姐,原來,這男女之間的兩情相悅,滋味竟然是這般好!”
聽他說得深情,我不由也聽得感動,感嘆道:“是啦,這真情自然比那些虛情假意的,滋味要好得多的,可憐我竟然晚知道二十年。”
“不晚,雪蓮百年良苦才能盛放一次,然,盛放之後,卻比其他花兒更是美豔傲然,看見梅香苦寒來,這話沒得錯的,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中間的過程便也不重要了。”
我讚道:“說得好!即便晚了二十年,你也不過是不惑之年,我雖已是青春不再,終究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罷了,你我還能‘白頭偕老’是不是?”
“自然!然而,我並不愛這‘白頭偕老’的誓言。”說着他微微嘆息了一聲,我不解地“嗯”了一聲,他解釋道:“若是真正相愛的人,即便對方滿頭白髮,滿臉皺紋,在他的眼中,她也是風華絕代,華髮墨黑的,與其說,白頭偕老,不如說‘攜手一生’啊!”。
我聽後自是高興,又覺得受寵若驚,那二十餘載聽過的甜言蜜語都不及與他在一起的區區時光……。
爲我換上裝,他也挑了件漢服,我爲他繫上腰間的腰帶道:“不成想,我大清的王爺,穿上這漢人服飾,倒也這般英俊俊朗、清新俊逸,若非認識,只當哪裡來的江南才子呢?”
他手中長笛一轉,連發聲腔調也變了,一副江南男子的語調道:“小生黃十三郎,夫人這廂有禮了!”
我一笑,微微附身,配合他道:“小女子蘭花一束,給公子回禮。”
他用他的長笛輕輕挑起我的下顎讚賞道:“好一個蘭花一束,這空谷幽蘭,可比小生這十三郎有情調得多的。”
蘇州官道之上,胤禛趕着馬,我在馬車內,偷偷掀開簾子觀賞着蘇州的風景,這一路走來,越發地發現江南可是個好地方,好的人來了便不想走了,百姓們個個都是和顏悅色的,道路之上也是和樂融融,少見那急急匆匆的腳步。
溫度相宜,陽光正好,一路觀光到此,倒覺得其中樂趣真是美妙的,活了這些年,只當整個大清最好的一切都在紫禁城內,倒是不知天外天,樓外樓,景色怡人是其一,這熱鬧的街道怕是紫禁城內難有的。
則買賣樂趣更是覺得美妙,他拉住了勒馬的繮繩,將馬車停在一家名爲“王鳳樓”的客棧門口,扶着我的手下了車,忙着有小二過來招呼,恭敬道:“大爺是吃飯呢還是住店呢?”
他豪氣地扔出一錠銀子,豪爽道:“住店!來間上等客房,另外找個貼心的婢女來伺候我夫人。”
小二得了銀子依然是歡天喜地的,胤祥又補充一句道:“這是你的小費,仔細伺候着爺的馬。”那小二聽了,高興得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連連道:“是是是!”
進了客棧,那老闆瞧見我兩一卓不凡、模樣也不凡,竟然是親自出來招待,抱拳道:“見兩位容貌舉止不凡,怕是大富人家,小店蓬蓽生輝。”
胤祥又是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張銀票來道:“暫且放在櫃檯上,用多少算多少,不夠只管來我這裡取。”
老闆伸出雙手高高興興地接過,笑眯眯地親自引着我們上了上二樓雅間,恭敬道:“客觀有何需求只管吩咐!”
“先下兩件大事兒,掌櫃的幫忙辦一辦,第一件便是先命人準備些熱水,好讓我們梳洗熟悉,第二件便是,麻煩掌櫃的吩咐人給我去買些蘇州的特產來,只要是蘇州地產的,任是吃的喝的、品的玩的、還是穿着都一概給我買了來。”
掌櫃的有些疑惑道:“一概買了來?這、這可得花不少銀子呢?”
胤祥道:“我黃十三郎向來不缺銀子,若是有些地產手藝,如崑曲、蘇繡等等,請人來表演也是可以的,總之,我要在最短的世間內,體會這蘇州獨有的一切,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再明白不過了,公子想必是特意來蘇州遊玩的,在下蘇州本地人士,自然知道如何能夠讓公子與夫人玩得歡樂的。”說着笑哈哈的玩了玩腰,退了出去。
待他離去,我關上了門,道:“你並不是個高調的人,怎麼這般做?如此一來,不是吸引人的眼球,怕是不能舒舒服服的遊玩,過不得幾日,怕是豆蔻他們也找了過來,你我便不是不能隨心所欲了麼?”
他笑着搖了搖頭道:“這蘇州風光雖然好,但是也不過是大同小異,你我把幾次盛名的名勝古蹟看過便好,何況,如此大的動靜,一則可讓豆蔻等人放心,他們知道我與你的心意,若是無事自然不敢來打擾,若是一點消息都不讓她們知道,怕是要着急上火,萬一找官府的人來找,豈不是更令人起眼?二則,若是這蘇州有故人,知道我來了此處,想必也會來見一見的。”
“故人?”我不解地問道,轉而一想道:“我也是糊塗,這些年你走南闖北,自然結實了不少江湖中人,是與不是?從前只是聽聞過,而後遇見的江湖好漢也是楊耀陽那般的人物,雖然他本性不壞,卻並不見他劫富濟貧,倒是不知道這世間的好漢是不是與那書中描寫的一般豪氣萬丈,義薄雲天?”
想而竟然是有些嚮往的,他聽着,點了點我的眉間道:“往常女子都是嚮往江南才子詩歌何等美妙意境?生活又是何等風雅妖嬈?倒是你竟然想着那見識那綠林好漢江湖兒郎,這便是你與閨房女子不同之處。”
我道:“我可是出名的不同詩文,連簡單的對對都插不上嘴,爲此,沒少被宮中衆人譏笑……”提起宮廷,心中一震,雖說我對那個地方沒有了懷念,然而,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即便是相爭相鬥的人,我都有着不捨之情。
畢竟那裡是我的曾經與過去。
提到此事,我們便掐住了話題,胤祥道:“梳洗梳洗,你我一同去體味體味這江蘇風情吧!”
掌櫃的果真找了許多蘇州獨有的特產來,遙看洞庭山水色,白銀盤中點點螺,我對那“太湖三白”很是喜歡,從小愛吃魚,只因母親說這是極寒之物,對身體不好,便少吃了,今日見了這般食物,哪裡還顧得上許多呢?
胤祥瞧着桌上的菜也是很是滿意,道:“味道雖好,卻免不得清淨了點,喚個戲班子來唱個崑曲如何?”
掌櫃的道:“聽了公子吩咐已經找來了,只是在上裝,公子稍後!”
我從前多半聽那京劇,倒是很少聽崑曲,不過想想那吳儂軟語也是動聽得很的,有人端來了戲牌子,我選了一折“桃花扇”,不聽不知道,如今聽來,果然是一種享受,我們坐在二樓閣間,正好可瞧見客棧大廳那臨時搭建起來的戲臺子,爲此也吸引了許多客人。
掌櫃的覺得人太多,難以張羅,胤祥卻說:“人多熱鬧,只要他們不上二樓倒是無礙的。”
頓時這客棧便是賓客滿堂了,胤祥又是大筆揮金,多半承擔了這些賓客們的茶水錢,又有着戲臺子可好,大家一傳十是傳百的,倒是不爲別的了,只爲來看看誰這般豪氣闊達,花錢如流水的。
這黃十三郎的名號竟然是在蘇州如雷貫耳了,這“王鳳樓”也是越發的有了名氣,我們百天倒是低調,四處走走看看風光,在街道都能夠聽見人在議論:“不知從哪裡來了個有錢的公子哥,在王鳳樓是豪氣揮金啊!不僅僅白白請人吃飯聽戲,更是愛這蘇州特產,只要你送去的東西是他沒見過的,他覺得新穎的,都會重金收下啊!”
“可惜這十三郎低調得很,短短几日,蘇州人人都曉得這十三郎的名字,卻不知這十三郎的長相外貌,更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許人,有人說,他是一富商,來江蘇是爲了做生意,也有人說,他是個名門公子,帶着夫人來蘇州遊山玩水,更是有人說吶,十三郎極其夫人都是江湖人物,瀟灑如風,那是一騎紅塵妃走江湖,不問世事與凡塵啊!”
我與胤祥聽過只是淡淡一笑,他向來也是愛熱鬧的,聽見有人議論,便也湊上前去道:“聽聞啊,這十三郎乃是個癡情公子,來這凡間天堂的蘇州只爲帶着夫人看看山水呢!”
“哦?我還聽聞這十三郎模樣英俊似謫仙,又是那家財萬貫……”
“不僅僅如此呢!還聽聞此人才華橫溢,詩文了得,昨日問那‘王鳳樓’的掌櫃說,這樓爲何叫‘王鳳樓’啊?掌櫃的說‘鄙人姓氏爲王,夫人閨名有鳳,我兩年幼夫妻,後來共同開了這家客棧,故此以夫妻姓名爲店名。’
十三郎說,寓意雖好,卻難免有些俗氣了,提筆便寫下了‘望鳳樓’三字,說‘望與王諧音,又有求取之意,更是希望之意,望鳳二字一則可表達你對妻子的愛意情誼,二則可表達你對客棧生意紅火的期冀,你看如何?’
在場衆人無人不叫好的,這十三郎又是揮筆寫下了‘鳳求凰’之詩,那一副鐵畫銀鉤的字體,更是難得一見的墨寶啊!這不,這才幾天,這望鳳樓便是名甲蘇州的客棧呢!”
“那倒是不知,這十三郎還是癡情男兒,可見其夫人必定是個美豔絕倫的女子,不然如何能夠虜獲得這般風流人物的一顆男兒心呢?”
’
我也一時起了玩意插嘴道:“是了,聽聞那夫人的美貌可是世間稍有的,那十三郎曾經賦詩誇耀道‘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呢!”
衆人一聽更是議論熱鬧起來,道:“才子佳人,英雄美女,自古便是了!真想去一睹廬山真面目啊!”
胤祥見我如此說,便也誇讚道:“的的確確的,那夫人我遠遠瞧過一眼,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的。”
說着深情地瞧了我一眼,我竟然有些羞澀了,接口道:“那十三郎,奴家也有幸目睹過真容,只覺得謫仙臨凡,不僅僅那貌如美玉,折煞潘安孟鈺,更是氣質非凡,一眼瞧去便只是個超凡脫俗的傲世絕立的風流才子呢!”
有人聽後連連驚歎,瞧着我們兩道:“二位容貌衣着都是上等、不似普通百姓家,莫非那十三郎極其夫人比二位還要勝出麼?”
胤祥擺手搖頭道:“我兩不及其萬分之一啊!”
我補充道:“簡直是雲泥之別……”
“啊?”衆人聽後更是想要見見那十三郎與夫人的真人了,卻不知我們兩就在他們眼前,交談了幾句,胤祥便牽着我離去,再轉到別處時,便又聽聞十三郎與夫人恩愛情長的議論了,更是有說書者,編造出這十三郎與夫人相識相知的過程。
編了好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說那十三郎出身名門,那夫人卻是那秦淮河才色雙全的清官人,兩人那時一個感天動地的情誼綿長啊,只因家中父母不同意,故此,十三郎帶着這夫人離家避世云云。
說書人講得那個聲情並茂,好似他自身經歷一般,我聽着也好似真心經歷了那一番戲裡的情愫一樣,待胤祥更是情深意重了,我打趣道:“你瞧瞧,我們都要成爲這蘇州的名人了,若是傳到京城,可該如何是好?你不怕敗壞了你怡親王的名望麼?”
我有些擔憂,他倒是無所謂地道:“世人健忘,待我們離去,名聲自然就淡去了,何況蘇州距離京城遙遙千里,誰又能夠傳得過去呢?”
“好吧!你說無礙便是無礙的,轉眼我便變成了讓你放棄名門望族的妖媚女子,再傳下去,倒不知要成爲了什麼?幸虧無人知你是帝王家,不然,不得將我編造成妲己這般的禍國妖姬麼?”
他聽後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若真是,我便也是心甘情願爲你所禍的,至於後世子孫如何議論?這百年身後事,不理也罷了,可惜,生在帝王家,這身後事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了,故此,能夠待你心神相許的只能是十三郎,而非那個保家衛國的怡親王吶!”
聽到這話,倒是不知爲何燃起了悲傷道:“是了,一旦你是怡親王,你便不是你,你是大清的,是皇室的,更是你府中妻妾的,怕是一丁半點也分不到我這裡的,你若是爲我拋灑這一切,待國你不忠,待家你不孝,待你府中妻妾兒女更是不公平……你、我是不是終究會……”。
我不敢想,更是不敢說了,這樣的郎情妾意的日子能夠維持多久呢?這陣子,我沉迷在他對我的愛戀裡,倒是忘記深思了,若是註定要分離,倒不如從不相聚,如此纔會沒得傷痛的。
他擡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額頭道:“這些事情你都不要去想,自然有我來安排的,待國的忠,如今天下太平,再用不着我去守護;待家的孝,阿瑪額娘乃至皇太后都已經仙逝,我爲人子的孝道也算是盡完,至於待我府中妻妾兒女的不公平麼?若你與他們我註定要負一個,那我也唯有負了她們了,我保了她們半生,下半生也該來保你纔是了。”
曾經我心中責備胤禛爲了純元皇后負了後宮衆人,而今卻見胤祥爲了我負了她府中衆人,可見真心不是他們皇家男子無情,只管彼此不能在最合適的時機遇見最爲合適的人,週週轉轉,皆爲樟目之葉,待到他的心上人出現之時,便註定他辜負旁人了。
白日裡,在外面遊玩,夜晚便格外的疲乏,睡得很死,卻不料被一聲打鬥聲給吵醒了,我一摸身邊,發現胤祥不在身邊,更是心慌,卻門外有個女聲的聲音傳來道:“你們可以心平氣和坐下談一談嗎?你們終究是兄弟啊?”
另一男聲道:“兄弟?他又將我當成兄弟嗎?你身上的傷,我身上的傷,都是何人所賜?”
胤祥道:“我無心傷你們,不然此番我得知你們在蘇州,便不會獨自前來,未帶一兵一馬?十四弟,你可否聽從十三哥一句話,只要你願意在四哥面前俯首稱臣,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必定不會爲難你的,相反,只怕還會讓你封王拜相,行走朝堂。”
“哈哈哈,好一個封王拜相?若他會如此,這些年我就不會被幽禁在那不見天日的地宮裡,生不生、死不死,生不如死,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你讓我束手就擒,我能夠逃得出京城,你就休想再抓我回去?你有本事便帶着我的人頭回去,否則,總有一日,我會帶着我的人馬回到紫禁城與他清算這輩子結下的血海深仇。”
聽到此處,我便是明白了,原來是十四爺,可是他不是被幽禁了嗎?何時逃出來了?而且他的聲音怎麼這般熟悉?感覺在哪裡聽見過?而剛剛那個女聲便更是熟悉了,有點像清顏的聲音。
我急忙走過去,想要開門看過究竟,卻聽見胤祥爲難道:“你這是何苦呢?莫非你覺得你的親衛隊能夠打敗四哥數之不盡的軍隊不成?爲何你就不願意……”。
“俯首稱臣是麼?八哥、九哥、十哥,你看看他們的下場,你覺得我會有什麼好?何苦那個皇位,他如何得來的,他自己清楚……”。
“八哥、九哥是因爲他們……四哥無心殺他們的。”
“無心?九哥是何等人物,將他關在那種圍牆高築、密不透風的地方,不是逼他去死,又是如何?八哥又個怎樣的人物?讓他淪爲階下囚,不是逼死他,又是怎樣的心意?十三哥,你要麼與他連成一線,將我殺了,要麼便閃到一邊,少管閒事兒,不然,下一次莫怪我劍下不留情……我雖然痛恨你們,但是還不想揹負上一個謀殺兄長的罪名……。”
不等我開門出去,便聽見十四爺道:“我們走……”剛剛一開門,卻只看見兩道身影從樓上躍下,只能藉着月光看見他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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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蘭……”胤祥看見我不由吃驚,“你、你怎麼醒了?”
我楞了楞問道:“剛剛,那是……”,他連忙捂住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說下去,拉着我進了房,莫非十四爺就是他此番受命來追鋪的朝廷侵犯麼?
待進了屋,我點燃了紅燭,見他很是煩悶的模樣,給他倒了一杯茶,道:“原來你此番來蘇州並不是爲了與我遊玩的?”
我就覺得此番他的行事作風與從前並不相同的,他聽我這般說只當我在生氣,連忙道:“世蘭,你莫多想,我此番來蘇州,並不想去抓誰?陪你遊玩是真,想來會一會十四弟也是真,我做這些事兒,便就是爲了告知他,我來了蘇州,讓他自己來找我、見我……,但是說來我也不能確定,他一定回來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待我是否還有一點兄弟情誼,畢竟上一次,我便險些死在他的劍下,倒是沒想到,他當真來了,可惜,我竟然勸不住他。”
我不得我問什麼,他便如此告知了我,道:“當年八哥在江南一代頗有威望,十四弟現在在江南籠絡八哥的舊部,我、我真擔心,遲早有一天,他們這對同胞兄弟會自相殘殺,那、那樣我便是枉費皇額娘所託了。”
“他、他想造反不成?”
“當年便是有傳聞說四哥乃是僞造先皇聖旨而登基,他們一直都心中不服……”胤祥無奈地搖了搖頭,見我眉頭深鎖,抱歉道:“我怎麼能與你說這些?你這些與你都無關,你莫要多想。”
我點了點頭好奇道:“剛剛那個女聲好生熟悉,不知是何人?”
“好似是十四弟在民間的新歡,帶着面紗,我也看不清楚真容,不知是何人?”
我“哦”了一聲道:“那、那該如何是好呢?你本就是奉命抓他們的?你、你若不抓他們,他、他會怪罪你麼?”
胤祥搖了搖頭道:“四哥讓我來做這件事情,就是爲了留下十四活口的,想必不會太怪罪,畢竟是親兄弟,四哥也並非心狠之人的。”
提到胤禛,我們彼此都不想再說什麼了,他攬過我的肩膀道:“現在夜還有些微寒,我們歇息吧!這些煩人的事兒,不想也罷了。”
我也不想多想,只是覺得這皇家果然事兒多,不明白,爲何一涉及到朝政,便父子不成父子,兄弟不成兄弟了呢?
我們再在蘇州玩了幾日,某天早上,等着我醒來的時候,卻已經看見錦瑟,正捧着洗漱用品進了房門,朝我笑道:“夫人,這一路玩得可好?”
“咦?你、你們?”
“夫人,京城來了急召,王爺怕是不能陪夫人遊玩了……”她扶着我起了身,左右打量我道:“哇,果然是女爲悅己者容,夫人得王爺專寵,明豔了好些呢!”
我一聽這話,不由覺得羞愧,擡手打她道:“你這死丫頭,竟然敢打趣我來了?”
錦瑟道:“夫人,奴婢說的可是實話,不然你照照鏡子嘛!” 說着將我推到了鏡子前,倒是覺得臉色的確紅潤了許多,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吧!
瞧見錦瑟笑靨如花,我也打趣道:“想必,我與王爺不在的日子,錦瑟你與柳公子也更爲自由些了吧!竟然也這般人面桃花?”
錦瑟性子直爽,可畢竟是個姑娘家,聽了我這話,怕是要無地自容了,抱怨道:“夫人,可真是個壞人,奴婢不伺候了……”說着便轉身離去了,我瞧着她離去的背影道:“你倒是好大的脾氣,說不伺候,就不伺候了……”。也不見她理我,看來真心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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