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黑虎的緣故,就連一隻夜蟲都不敢跑過來鳴叫,四周一片寂靜,水生心中卻『亂』成一團。
玄葉道人派出這麼多金丹期弟子來找自己絕不會是參加慶典那麼簡單,對於這名面目陰沉心胸狹窄的師兄,水生殊無一絲好感,明水、宸東死在自己手中,如今蔣春又死在自己手中,神農殿一向歸玄葉道人管理,金丹期弟子卻死的不剩幾人,玄葉道人不知道有多恨自己,若是回到山門,誰知道會拿什麼陰損的招數對付自己。
如今正陽真人和青陽道人不在門中,申公南跌落境界,玄光、玄弋法力本來就比玄葉道人低,如今差距只有更大,玄葉道人已經進階元嬰中期,即使兩人聯手,都未必能夠佔得了上風,玉鼎門中還不是玄葉道人說了算?
自己回去山門,等於去送死,雖說玄葉道人不敢明目張膽地把自己怎樣,暗地裡下黑手,誰人能防?
怎麼辦,如果不回山門,回到寒泉村,玄葉道人看到明義、蔣春二人沒有回去,恐怕會再次派人找來,難道要把找來之人再次殺掉?自己一人倒不怕,遠走高飛就行,若是這些人找父母的麻煩呢?
水生不由暗自後悔逐走銀頸猿,暗自後悔不該在自己失去法力後留在寒泉村,應該心腸硬一點,離開父母。
若是因爲自己給父母帶來麻煩,甚至危險,只怕心中一生都不得安寧。
可是留在父母身邊,伺侯父母有錯嗎?
修仙界的殘酷擺在面前。這些人模人樣的修道者,殺起人來比那些妖獸還要兇狠。爲了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當然,也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木雞和尚。
想到木雞和尚,水生伸出手來,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腦門,暗叫愚蠢,自己從裂空山中出來之後,爲什麼沒有想到去找和尚幫忙?木雞和尚修煉過“九轉回元功”,曾經把全身法力散去過兩次。可以說對自己如今的困境最有發言權,說不定就有解決的辦法,爲什麼不去找他?
仔細想想,也許是因爲修習了“修羅真魔功”的緣故,害怕一心除魔衛道的木雞和尚發現真相,一巴掌把自己給拍死,或者直接『逼』自己化去魔功,重修佛道,這才從心底畏懼。不願和木雞和尚接近。
寒泉村暫時是不能回去,玄葉道人若是再派人前來查找,父母肯定會告訴他們自己隨明義、蔣春迴轉山門而去,至於去了哪裡。爲什麼不見蹤影,那就讓他們猜去吧。
只要門中弟子不知道自己失去法力,就沒人敢動父母分毫。即使從父母口中知道自己失去法力。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這些弟子也不敢確定真僞。不敢隨意傷害父母。
木雞和尚就在中州之內,距離玉鼎山並不算遠。以黑虎的速度,找到木雞和尚所在之地,只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只要自己找到木雞和尚,那就安全了,即使玄葉道人親自找上門來,以木雞和尚的神通,也不用畏懼。大不了把木雞和尚給騙到寒泉村來,陪自己一起修煉,大不了把父母帶到其它地方居住。
想到這裡,水生不再猶豫,催動雙手間一絲微弱真氣,打開儲物袋,取出一套暫新的衣衫換上,隨後把明義、蔣春的二隻儲物袋收到自己的儲物袋中。這才吩咐黑虎,向着木雞和尚所在的襄陽府方向而去。
明義、蔣春兩人的儲物袋和法寶、法器水生根本看不上眼,留在這裡不去處理,反而會引起麻煩,只能收走。
水生走到小鎮正中心的青石街道上,神識掃過方圓幾十裡,硬是察覺不到木雞和尚的存在。至於黑虎,按照水生的吩咐乖乖地待在小鎮外面的一處山坳中睡大覺。
“客官問的是那名妖僧啊,他應該在鎮子西北面的那處破廟中待着呢。”
“不在?不在肯定是外出做什麼惡事去了?”
水生找了一處乾淨的酒樓,要了一壺好酒,點了幾個小菜,一邊飲酒,一邊向小二詢問,看在一兩碎銀的份上,小二是知無不言。
“牛二欺行霸市,和尚制止他也沒錯呀?”
“客管有所不知,這牛二雖然霸道,卻只是收外來行商的銀兩,管的只是騾馬,你看看這呂店鎮水陸交通發達,不少騾馬都從這裡轉運,以前都是從鎮外經過,現在牛二死了,沒人收銀兩了,所有的騾馬都從鎮子中穿過,到處都是牛糞馬便,你說糟心不糟心?牛二那人心高氣傲,若不是被妖僧施法收拾了一頓折了面子,怎會想不開,喝醉酒,跌到江中淹死?”
“這也不能說是和尚害死了牛二,只是個意外。”
小二看到水生替和尚辯解,兩眼一瞪,似乎想發火,想起水生打賞的銀兩,頓時重新低眉順眼起來,又說道:“就算牛二的死是個意外,春香樓的香香又怎麼惹到他了?非要堵住春香樓,勸香香關門大吉,好了,香香是關了春香樓,可是另外兩處『妓』院生意卻火了起來,這兩個老鴇收起銀兩來更黑。以前還能不花錢聽聽香香彈琵琶,現在倒好,這些窯姐除了陪人上牀就是罵街,呂店鎮的風月徹底被這妖僧給毀了。”
看到水生不再替木雞和尚辯解,小二口水四飛,厲數“妖僧”的罪狀。
呂店鎮西北十幾裡外,低矮的土丘上,立着一間土木結構的小廟,小廟太小,就連圍牆都沒有,只有一間三四丈高的殿宇,殿宇之中,塑着一尊泥雕佛像,佛像法體之外泥土斑駁,裂縫遍生,就連金身都沒有佈施。佛前,泥土地面上,放着一個碎布做成的蒲團,蒲團之上,水生盤膝端坐,佛像之後,黑虎呼呼大睡。
水生一直在小廟中等了二天二夜,木雞和尚才從遠處走了回來,一身僧袍早已破舊不堪,補丁遍佈,就連帽子上都不例外。
天上下着小雨,小廟之外,泥濘的地面之上一個腳印都沒有,兩天來,根本沒人前來上香。
“大師別來無恙!”水生站起身來,淡淡一笑,笑容依然燦爛,眉宇間卻多了幾分滄桑。
木雞和尚雙掌合十,低聲宣了一聲佛叫,嘴角邊同樣『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十幾年過去,水生的目光中,終於少了幾分凌厲的銳氣,多了幾分平和,這一點,讓木雞和尚大爲欣慰。
一番簡單的寒喧之後,水生說道:“大師,看來這廟中香火不旺啊,不知道大師這些年渡化了多少惡人?這幾天又在哪裡行善?”
“阿彌陀佛,小僧這些年來讓五人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這次,是幫一位沒有子女的老者送終,慢怠了施主。”
“嘖嘖嘖,看來大師功業不小,這五人如今可好?能不能讓在下見識見識?”
十八年時間,木雞和尚竟然只渡化了五人,反而被鎮上百姓稱爲妖僧,攆到遠離小鎮的荒山野嶺居住,水生不知道該鼓勵還是該譏諷,難怪小廟中香火不旺。
木雞和尚對水生古怪的表情視若未睹,依然面帶笑容,說道:“這五人,其中三人已經亡故,一人皈依佛門,另一人也不再爲非作歹。”
說話間,遠遠傳來一聲男子的呼喊:“小和尚,又到十天的期限了,敢快給老子打開禁制,讓我快活一天。”
隨着聲音,泥濘的小道上大步走過來一名袒胸『露』臂,膘肥體壯的大漢,滿臉濃密的黑鬚,腦袋上卻剃了個光頭,油光滑亮,而且還點着三排香疤。
大漢健步如飛,不多時,已經到了水生和木雞和尚面前,衝着木雞和尚雙掌合十,作了個揖,粗聲說道:“阿彌陀佛,小和尚,敢快打開我的禁制,老子要憋死了。”
水生上下打量大漢,並未發現大漢身上有什麼禁制,也不知道大漢爲什麼要“憋”死,看到大漢態度惡劣,言語粗魯,詫異地望了望木雞和尚,又望了望大漢,皺了皺眉頭問道:“大師,這就是你說的那名皈依佛門之人?”
大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水生,兩眼一瞪,粗聲說道:“哪裡來的小白臉,老子皈不皈依佛門,關你逑事?”
嗡嗡的聲音在水生耳邊迴響,聽到大漢如此粗魯的言語,水生心中涌起一團怒火,面『色』一黑。
大漢對水生憤不憤怒一點都不在意,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粗粗的眉『毛』一皺,思索了片刻,然後伸出薄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光禿禿的腦門,指着水生說道:“等等,你剛纔稱他什麼,大師?啊,老子知道了,你肯定是被這小和尚不吃不喝的妖術所『迷』,想要拜他爲師,這才稱他大師。我告訴你,千萬不要相信這小和尚的鬼話,這小和尚看起來老實,心腸壞得很,無緣無故封了老子的糞門,讓老子不來找他就拉不出屎來,害得老子十年來吃不好睡不香,無法擡頭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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