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封印在水生右臂之中的碎星斷劍突然一陣劇烈顫抖,變得火熱發燙,狂暴混亂的真氣如同受到了招喚一般,齊刷刷向着右臂涌去,紛紛沒入化作五六寸長的斷劍之中。
斷劍如同長開了巨口的怪獸,鯨吞海吸,大口大口吞噬着水生體內的精元真氣,盞茶時間不到,三成的真元已沒入斷劍之中而去,狂暴的真氣終於趨於平靜,開始有序地在經脈之中飛速流轉起來,斷劍這才緩緩停止了顫抖,重新化作寸許般長短,不過,卻依然火熱發燙。
與此同時,圍繞在水生身周的濃濃冥霧“轟”的一聲,四散而去。
水生渾身上下冷汗浸浸,衣衫盡透,心頭一陣驚悸後怕,失去三成真元固然倒黴,現出三頭六臂的真魔之身,或者直接變成了背生雙翼的巨龍,那纔是要命的危險。
這酆都山上,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名地仙高人,就連身畔的範性老者都不是簡單之輩,若是讓其看到背後的一對骨翼,到了那時,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看着不遠處目瞪口呆的範姓老者,水生心中飛快地轉着念頭,嘴角邊卻浮出一絲苦笑,問道:“敢問前輩,這酆都山中莫非有什麼強大禁制不成,竟然使得在下體內真氣失控!”
老者還沉浸在水生方纔的異變之上,聽到問話,先是一愣,隨後再一次衝着水生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說道:“這山上是有不少禁制,不過。你我並沒有碰觸到任何禁制,只怕是你小子修煉的功法出了問題。我來問你,你修煉的究竟是什麼神通。竟然能讓法力接連攀升數個境界?”
“在下修習的功法......哦,對了,承天殿是在哪個方向?”
水生話語說了一半,突然改了口風,扭頭望向從遠處山峰之上飛遁而來的一道刺目金光。
無需水生提醒,老者同樣把目光望向了遠處。
看來,方纔水生吞噬冥霧的舉動,已經引起了山峰之上其它修士的注意。
金光奇快無比,片刻之間已到了二人面前。忽地一下就停在了空中,光影閃爍之間,化作一名身高丈許的金甲男子,男子全身上下都被金甲覆蓋在內,只露出一張瘦削精悍的面容,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年紀,面白無鬚,顴骨高聳,鷹鼻鷂目。一對精光四射的碧綠色目光掃過水生之時,水生不由生出一種被人看得通透的感覺,心頭暗自一凜。
也不知道是這套刺目雪亮的金甲遮擋住了神識探視,還是男子修煉有什麼秘術。水生竟然無法看出男子的修爲,也不知道這男子是妖是鬼,而男子體內透出的陰寒之氣。更是讓水生大爲不舒服。
不過,金甲男子的目光僅僅在水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落在了老者身上,拱手一禮。冷聲說道:“範穰師兄,別來無恙,你好像有一甲子都沒有踏入酆都山了吧,今日突然帶這名殿外修士前來,所爲何事?難道師兄不明白這酆都山外人不得踏入嗎?”
男子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一般,刺耳難聽,震得水生耳鼓嗡嗡作響。
老者目光同樣一冷,面無表情地說道:“怎麼,聽荊師弟的意思,範某難道沒有資格回到這酆都山嗎?至於這位周道友,乃是一名外殿使者,範某陪他到承天殿一行,有問題嗎?”
二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融洽,隨着這兩句帶着火藥味的言語,氣氛陡然間變得沉悶起來。
四目相對,金甲男子碧綠色的目光更是如同刀劍般鋒銳,嘴角邊浮出一絲陰冷的笑意,說道:“範師兄說哪裡話,以師兄當年立下的大功,別說是犯下一件錯誤,就是犯上十件也有資格在酆都山上隨意行走!”
隨後,如刀似劍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水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話鋒一轉,又說道:“你既然姓周,想必就是那位殺死東冥王奪取冥王令之人吧,嚴格說來,在沒有確認身份之前,你還不是外殿使者,荊某做爲巡殿使者,奉勸道友一句,按這酆都山的規矩,道友不是冥王殿弟子,沒有資格在酆都山上隨意吸納真冥之氣,看在範兄的面子上,這次不與你計較,若是還有下次,我看你這外殿使者也就當到頭了!”
水生暗自鬱悶,冥王殿的消息還真是靈通,看這個樣子,只怕有不少人知道東冥王是死在了自己手中,而這外殿使者的身份也只是嚇唬嚇唬冥王殿低階弟子,在冥王殿高層面前,只是一名走卒打手而已。心中打定主意,只待收集到足夠多的靈藥、靈料,返回人界之時,隨手就把這冥王令給拋到陰溝裡去。
想到此處,淡淡一笑,衝着金甲男子拱手一禮,說道:“多謝荊道友提醒!”
荊姓男子對水生的善意卻並不領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本尊提醒你其實也是多餘,這外殿使者不是阿貓阿狗就能當的,說不定,下一刻,你就沒命了!”
說罷,看也不看範穰一眼,腳步一擡,轉身離開,只看到一個金色光點在空中跳躍了五六次後,化作一道刺目金光,破空而去。
山峰之上,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傳來。
一股怒意在心頭升騰,水生的面容再次變得冰冷起來。
從這名金甲男子的話語中不難聽出,此人清楚冥王殿中的胡安族弟子如今正在謀劃着算計自己,否則的話,消息不可能人盡皆知。
正在胡思亂想,耳畔卻傳來範穰的傳音:“周小子,看來你的麻煩不小,到了承天殿,你要一口咬定東冥王是死在你手中?”
“爲什麼?”
水生詫異地問道。
“按照冥王殿自古以來傳下來的規矩,只有親手從外殿使者手中奪得冥王令,才能證明實力已經強於冥王令的持有者,也就有資格擁有冥王令。否則的話,如果有人質疑你的實力,並向承天殿提出早請,承天殿通常就會派出內殿使者與你較技比鬥,證明你的實力。不是老夫嚇唬你,如今駐守酆都山的幾名內殿使者,都是中階地仙,你覺得有取勝的把握嗎?”
聽聞此語,水生的臉色愈加難看,承認東冥王是自己所殺,胡安族修士更不會放過自己。不過,酆都城內,除了競技場,其它地方並不容許發生爭鬥,自己若是不去競技場,對挑釁不加理會,這些胡安族修士也只能在自己離開酆都城時,暗中下手,真要到了那時,大不了大開殺戒就是了。
胡安族修士又不是風嘯鷹這樣的風屬性妖禽,即使其中有中階地仙存在,以如今的遁術,只要不陷入重圍,也能輕鬆逃離。
想到此處,水生傳音說道:“好吧,多謝前輩提醒,一切由前輩做主就是!”
範穰點點頭,說道:“走吧,承天殿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
說罷,身影騰空而起,這一次,並沒有再祭出火雲捎帶水生一程的意思。
水生默默跟在範穰身後,也不多聲,心中卻是暗自戒備,隨時察看着周圍的異動。
事已致此,退無可退,只有硬着頭皮走下去。
不多時,水生卻又發現,只要自己隨意催動一下體內真氣,四周圍的冥霧就會自行飛撲而來,紛紛鑽入體內,而這冥霧入體之後更是涼嗖嗖的,在這如同火爐一樣的山峰之上,能有如此享受,煞是舒服。
想到金甲男子方纔所說的“真冥之氣”,水生頓時明白,這冥霧和其它地方的冥霧大不相同,說不定,是一種類似於先天真氣的存在,和自己體內的天罡煞氣大有淵源,不禁暗自羨慕這些能夠呆在山峰之上的修士,自己若是能夠在這酆都山上修煉上一段時光,法力只怕會突飛猛進。
一路之上,經過一間間大殿一處處洞府,不時有修士向着二人觀望,看到水生一身銀袍之上沒有任何冥王殿標識,這些相當於妖王、鬼王境界的修士不由暗自詫異,待到二人走遠,不少人忍不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那些識得範穰之人,卻是遠遠地躬身行禮。
這些修士之中,鬼修赫然佔了七八成之多,大部分鬼修都幻化成了人形,有男有女,也有一少部分乾脆和狂骨一族一般,直接就是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二人一前一後飛落在了一座氣勢雄偉的大殿之外,大殿高約五六十丈,牆體由青一色的赤紅色巨石徹成,飛檐斗拱,牌匾之上寫着三個端莊凝重的金色大字:“承天殿!”
範穰也不多言,衝着水生點了點頭,當先向殿內走去。
水生四周打量了一番,大步跟了進去。
看到二人踏入大殿,大殿之內的三名修士同時把目光望了過來。
坐在正中主位的,是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錦袍玉冠,鬚髮漆黑,右側一名白袍少年,臉蛋圓圓,眉目清秀,一對目光之中卻閃着妖異的紅光,右側卻是一名殭屍一般的青袍男子,焦黃乾癟的肌膚緊緊貼在身上臉上,骷髏一般的面容,沉陷的眼窩,瞳仁中閃爍着碧綠色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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