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夏御叔並沒有回來,甚至,連叫個人稍句話都未曾。
我大體能猜到是怎麼回事,這對兄妹雖是不將我放在眼裡沒有禮數的胡來,可對我來說並無多大所謂。
“夫人,”音文卻對我的態度相當不滿,“婢子剛剛出去了一趟,現在府裡都傳開了,說大夫心裡頭在意的終歸是那個小姐,新進門的夫人沒有半點地位!夫人,你不能由着大夫胡來啊!”
我笑了笑:“音文,什麼時候你也這麼毛毛躁躁了。”
音文搖搖頭:“夫人有所不知,昨夜夫人歇下後,婢子去外面轉了一圈,將府裡的事情打探了清楚。大夫和他妹妹,着實不一般啊。”
“不一般?”我挑了挑眉看着她,“那我跟修夷,豈不是……”
“夫人!”音文慌忙止住我的話,然後跑到門外四處張望了一下,將門重新關上,這才走到我面前。
“夫人休得胡說,小心隔牆有耳啊,”音文眼眶發紅,“夫人不是自己都說了嗎?鄭國的公子修夷,同我們再無半點干係。”
說罷抹了抹眼淚。
我不過是隨口一提做個類比,沒想到卻引得這丫頭情緒激動起來。
“你別哭,”我並不是太會安慰人,只好笨拙的轉移話題,“你剛剛說昨夜出去打探,且將這府裡的情況跟我說一說。”
音文吸了吸鼻子,眼眶仍然發紅:“婢子昨夜打聽一番,這大夫府裡上無尊長下無幼兒,僅有的三位主子便是大夫和他妹妹,還有王侍人。聽說王媵人沒什麼出身,當初本是大夫在路邊撿回來的乞兒,後來不知怎的懷了身孕,幾個月前才擡了侍人的名頭。只是現在腹中孩兒沒了,不知道以後又會怎麼樣。”
我笑笑:“怎麼樣,無非就是繼續有身孕罷了。王侍人好不容易爬到今天,不會讓自己輕易掉回原處的。”
音文點點頭:“夫人說的在理,婢子也覺得王侍人不會輕易罷休的。”
“夏易秋呢?她是怎麼回事?”我問。
音文回道:“婢子聽說,大夫的爹孃早些年過世,那時候大夫和夏小姐不過還是個孩童,相依爲命活到今天。大夫對這個妹妹向來寵溺,有求必應,而夏小姐對大夫……一直很依賴。”
“很依賴?”我挑了挑眉,“怎麼個很依賴?”
“自打夏父夏母離世之後,夏小姐就一直跟大夫同起居,宛若……宛若大夫的夫人一般。夫人,若是大夫對夏小姐也有情意,那你再如何在這府中立足啊。”
唔,我大體的,理清了思緒。
“昨日在書房,你可知大夫執筆在寫些什麼?”
音文頓了頓:“婢子不知。”
我笑了笑:“他寫的是,吾家有女初長成。”
“這……能說明什麼?”音文不解的問。
“能說明,夏御叔不是糊塗人,沒做糊塗事。”我笑道。
昨日在書房,我看的清清楚楚,夏御叔看夏易秋的目光裡,沒有情愛,只有溺愛。而夏易秋看着夏御叔的眼神,卻是深情一片。
如今猜測被證實,我卻有一種深深地悲涼感。
夏易秋,不過是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