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三無心預言
依稀可以聽到桃溪的聲音在後面,夙命輕輕笑着,從懷裡抽出另一塊手帕。
手帕的質感很特殊,撫摸上去彷彿有很細小的顆粒,剛纔進宮前遇上的女子很是有趣,更有趣的是她和探花郎秦海樓的關係,還有新晉的貴妃與她們的關係。素來聽聞七王爺有斷袖之癖,哪知皇宮裡還有更離奇的情愛。
將手帕放回到懷裡,夙命轉回祭祀殿,焰池已經倚在殿前樹下。
夙命上前,尚不到焰池跟前,焰池原本閉目養神的眼睛便突然睜開,立刻挺身站好:“小姐!”
“雖然你很積極,不過我不會這麼快就去哦。”夙命提起長袍上白玉階梯,一面笑道。
焰池頓時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沒有這樣指望,只要小姐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就好!”
夙命詫異地回頭看她:“語氣如此之軟,倒是有非去不可的意思了!”
“那當然。”焰池揚眉,從懷中抽出一封信,“寶橋已到了宏都,連信都來了。”
夙命推開祭祀殿的朱門,大殿內冷清無比,卻打掃得光鑑如鏡,香氣也縈繞如常。看來大家的確沒有偷懶。
焰池見夙命並不回頭,便乖乖地收起信,然後爲小姐點燃一支香。
焰池在上殿的三座神像前上過香,又爲皇宮畫了幾道符,分別貼在了殿西的一座四方鼎的東西南北處,鼎內常年保有火種,符紙漸沒,不是燒,而是泛着金光隱進了鼎中。
等完成了這些以後,夙命盤腿坐於上殿前,閉目,手若蓮花,平心靜氣。
焰池見狀默立於旁,足足等小姐上過的那支香燒完爲止。
香盡人動,夙命慢慢吐納氣息一邊睜開了眼,那支燃完了的香的餘煙並不像往常一樣筆直往上,而是朝着東面微微傾蕩。夙命轉頭,朝着大殿的東向,彷彿可以穿透牆壁看到什麼。
餘煙的異樣焰池當然也看到了,她微動,已經閃到了大殿前,仰頭望去,東向碧落通白,不見一絲雲彩。
“並沒有什麼異樣!”焰池回頭,對夙命道。
“是麼。”夙命起身,又上了一支香,圍着大殿搖了一遍鈴,掃了一遍水,然後這才走出大殿。
天空的確沒有異樣,卻白得令人生厭。夙命皺眉,拂不過內心突生的惡意:“原本想讓桃溪也跟我們一起去宏國,看來不行了。”
“會出什麼事?”焰池擔心地問道。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明天得做場法事鎮一鎮。”夙命說着將手一伸,“拿來。”
焰池一愣,才反應過來小姐要的是寶橋的信,她趕忙掏出,心情卻已不似之前清爽。
夙命展開寶橋的信,信上只寫着四個大字:
“驚爲天人”
“你看過了?”夙命問焰池。
“看過了。”焰池答應,偷瞄小姐的臉色,並不如剛纔看到斜煙時的陰沉。
“看來皇上說的不假,”夙命摺好信遞給焰池,“這可倒好,兩件事可以一併辦了。”
“什麼兩件事?”焰池奇問。
“宏太子傾即將迎娶你的流光小姐,皇上會讓我代表彥國去賀喜。”
“什麼我的流光小姐,”焰池嚷嚷,見殿外一隊侍衛正好經過,便壓小了聲音,“我在桃溪這兒聽到的可又是一種說法,似是離得宏國越遠,越是離奇驚豔。”
“還能說到哪兒去,”夙命笑她,忽而想到懷裡的那方帕子,“還能男女通吃不成。你難道不知流言可畏,又可笑?”
焰池原本仍要爭辯,在她心目中,已漸漸勾勒出那流光小姐的體態姿容,但見小姐聽到多種說法後越是不以爲然了,想想也的確奇怪:“反正就要去了,到底何如,看了不就知道了。”
兩個人正在這說着,不知何時便遠遠地站在殿外的女侍走了過來,都施施行禮,站在前面的恭敬地說道:“請知玉大師移蓮歇息。”
“知道了!”夙命冷淡地應道,與焰池二人隨着女侍離開了祭祀殿。
第二天做過法事,夙命和焰池前去見駕,在一旁候着的還有一員武將,在看到夙命時,立即深拜並退至一旁側身而立。
“打算什麼時候出發?”皇帝彥戢問夙命道。
“隨時都可以。”夙命微微行禮。
“朕已經準備了隨從的官員,”皇帝朝那武將一指,“蕭員。”
夙命隨之點頭。
“還有一名文官黎青,已經去領要帶去的賀禮了。”皇帝揮了揮手,蕭員躬身退下,焰池也退下了。
夙命見狀仍是不動聲色。
“此去宏國,全全交付於你,不怕你誤事,只怕你玩樂忘返。”彥戢踱到夙命身邊,嘆氣說道。
“宏國再好,焉有我們在家自由,皇上多心了。”夙命再次行禮,被彥戢雙手攙起。
“本想多留你幾天,奈何日子略有緊湊,”說到這,彥戢掃了她一眼,明明幾分埋怨,“你來的路上,應該玩夠了吧。”
一聽此話夙命笑得有點兒亮了:“正是,玩得看得,都夠了。”
“都玩了什麼看了什麼,瞧把你樂的?”彥戢趕忙接上話,他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自然的談過天了。
“都是些市井小事,有幾分新鮮罷了。”夙命退後一步,“那麼夙命就先行告退,明日擇時出發。”
彥戢半天沒有言語。
夙命也沒有離開。
久久,彥戢才長嘆一口氣。
夙命退出大殿。
殿外,焰池和那名武將蕭員正候着。見她出來,焰池迎了上來:“什麼時候走?”
“明日,東西可備好了?”
“桃溪那丫頭可鬼着,早備好了,只等你來。”
夙命聞言輕笑:“她以爲這樣我們就會帶她去?”繼而皺眉,“這裡近日或有血光,她走不得。”
“那她可要失望了。”焰池想笑,但卻仍是裝作苦惱的樣子。
“如果她能應付過來,再匯合我們不遲。”
“那咱們今天沒事,上哪去瞧瞧……”
“你果然是來遊山玩水的,倒有閒心……”
“小姐這是什麼話,……”
“……”
呆站在一旁的那名武將微張着口目送夙命和焰池的離去,心中只有一句話,這句話從他接到皇帝的聖旨開始就一直在放大,放大……
真是皇恩浩蕩,竟可以與神秘莫測的知玉大師共赴宏國,此去一定要得到大師仙指,方能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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