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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什麼樣的心情離開的病房?是逃避還是矛盾?齊皓也不知道,他只是想,不能再見到他。那個終於說愛了的他。

記得樑明幾乎是在他離開同時到來。如今,他說了什麼他都不想記得。但是,他又不能忘:警隊希望他再次找線索,因爲現在江屹是被懷疑對象。他記得他當時苦笑了,莫非所有人都可以和自己扯上關係,莫非暗處總有人注視,總有人操縱着自己的一切?莫非真的要他把江屹揪去正法?

樑明最後好像拋出了一個誘惑,他說,齊皓,如果這個案子成功了,我們會極力申請你回警隊的!

那曾經是個多麼大的誘惑,如今,物是人非,那誘惑真是諷刺。

樑明,我是個同性戀,我殺過人蹲過監獄,我現在有嚴重的心臟病,任何其中一點都不可能讓我再做警察!這些,你都知道吧?

事情,總有轉回餘地。樑明支吾以對。

齊皓突然笑起來。他說,樑明,以前你們就愛笑話我,說我不像個警察,如今,果真,我還真的不是個警察,永遠不可能是了。

那你的正義感呢?!樑明嚴肅地說。

齊皓停了笑看着他,慢慢說,我在你眼裡還有正義感嗎?

樑明是氣憤地走的。齊皓也很快離開了醫院。逃也似的走。如果無法抉擇,就不要面對吧。他在心裡跟自己說。江屹!你不要再出現!

又回到那個書吧。他希望那裡不在地球的範圍,他希望誰也找不到他。

可惜,它始終在地球上。首先出現的是,侯隊。

侯隊說,小齊,我相信你是堅強的。我相信你是正義的。我始終記得你要給葛濤報仇的話!

站在咖啡機旁,他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侯隊走了出去,他還是一動不動,咖啡一滴滴地滴在容器裡,好像在他內心深處滴着的什麼東西。

咖啡機旁是一個小型錄音機,侯隊留下的,他說,必要的時候,談話錄音也可以成爲呈堂證供!拿起那個錄音機,狠狠地握着它,它的質量不錯,一點都不會碎!

接下來,他只有期望那個人不要出現。

不知道爲什麼,他去看了一次李文標,李文標出來的時候,臉上跟開了花似的。

我以爲你丫真的就他媽的躲了呢。

李文標,你怎麼又胖了?

誰像你,瘦得跟柴禾似的。你丫病怎麼樣了?快死了沒有?

齊皓笑。不勞您費心,我活得還行。

齊皓,是不是想起我得好來了,所以進來看看我?啊?

你真的是冤枉的,是不是?做牢做的這麼冤?你是不是很恨我?還有,我殺了你的兄弟?要不是我,你也……

媽的說這個幹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什麼心情?

什麼心情?我他媽的也不知道。見不着你的時候,恨的牙癢癢。見着了,又不知道該怎麼着了。

如果,給你個機會,報復我,比如,讓我坐牢,你出去,你會不會很高興?

李文標審視着他。半晌說,你想什麼呢?隨即又笑的跟流氓似的,你是不是想進來陪我了?

齊皓瞅着他笑。

走的時候,李文標威脅他說,你他媽的按時來看我啊,算是給我的補償!

齊皓沒有回答他,只是說,咱們倆真像。

愛上了什麼人,也許都一樣!

齊皓繼續在書吧躲着。侯隊又來過一次,沒說什麼,只是看了一會兒書。他臨走前問,齊皓,有什麼跟我說的沒有?

齊皓搖搖頭。

侯隊又堅定地看了看他,齊皓,我相信你。

那個錄音機在齊皓的口袋裡,齊皓的手握了握它。

侯隊走出去沒有多久,收拾了一下。拿了一本書,坐在裡面看。門框的一聲響。齊皓擡起頭,想跟進店的客人打個招呼。隨即,卻楞住。他呆呆地站起身。

他,終於,還是,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