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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佑!你怎麼可以這樣?”

“小佑,我對你失望透頂!”

“小佑,我是你的姐姐!知不知道?!”

“小佑,我不可能愛你的!”

“小佑......”

不!凝姐姐,不,不能叫你姐姐。方凝。爲什麼你每次出現都是這樣?不要這樣出現。我想你,你好嗎?也會想起我嗎?你快點好起來,好起來,回來見我的時候,你會愛上我的。

刺眼的光,終於把那個朝思暮想的影子帶走了。原佑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在意識被自己控制的一霎那,痠痛就襲擊了全身,腰像要斷了一般。手腳的束縛已經被除去,體內的東西也無影無蹤了。可是,稍稍的動作都會提醒他他不像表面那樣毫髮無傷。

門開了。江屹走了進來。他微笑說,怎樣?舒服得睡了兩天呢?

原佑沒說話。翻了個身,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卻差點被劇痛撕裂。

吃東西!江屹說。

原佑擡了下眼睛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食物。擡起手,他拿了點心,放進嘴裡嚼。然後,又拿起水果,放在嘴裡咬。接着拿起飲料往嘴裡倒。牀和他的胃一樣盛滿了東西。

慢慢支起身,他瞅着江屹嚼着嘴裡的東西。

江屹也瞅着他,不發表言論,不採取動作。

原佑好像下了決心要把所有東西都吃完,他仍舊一樣一樣往嘴裡塞,江屹終於忍無可忍,衝過去把裝食物的托盤弄到地上。原佑沾滿食物痕跡的手在被子上亂抹了一下,然後突然就趴下,頭探出牀外,隨着他的嘔吐,地毯上是無數的污漬。

他吐出的東西遠比吃進去的多,肚子被騰空了,人也飄忽起來,耷拉着腦袋,他趴在牀頭。江屹冷笑說

‘你這樣折騰,很爽嗎?’

‘爽!爽得狠!’他喘着氣說。

江屹走到牀前,一下把他拎起來,然後扛在肩上就走出屋去。到了另一間臥室,他再把他扔到沙發上。

‘幹什麼?’原佑擡眼問他‘嫌那屋子不乾淨了?我再吐出來,看你有多少間臥室可以換、!’

‘想吐,你儘管吐。’江屹不以爲然地說。看他半晌未動,江屹說‘還是那句話,你隨時可以走。’

‘不。我不會走的。’

‘不走,就得聽我安排。你砸我的車,吐髒我的屋子,這都不要緊。關鍵是,我派你做的事你要做。如果你說個不字,遊戲就結束了!’

‘不是一直就這樣嗎?你不用來回重複!’

‘值得嗎?你覺得?’江屹看着他問。

‘與你無關。’

‘是嗎?你扔掉所有的東西,包括你男人的自尊,爲了個女人,值得嗎?’

‘你不配談值得,還是不值得!’原佑用盡力氣說,可是聲音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麼他,他覺得頭暈目眩,他覺得渾身輕飄飄,也許真的是因爲他放棄了太多,身體已經被抽空了?

他望着飄忽的江屹,他一臉沉靜,高高在上,帶着戲謔,帶着不屑,帶着主宰的笑,帶着原佑不能忍受的東西。

他歪過頭不看他,卻被他有力的手抓住了下巴,他不得不看着他,他聽到江屹說:‘小偷你也做過了,我想了想,還有什麼你可以做呢?看着你在牀上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一個不錯的差事......’

江屹微微笑着,他感到原佑已經在微微顫抖,以他的聰明,他應該猜到了吧。

江屹讓靜止的空氣替他折磨眼前這個清秀的男孩。在適當的時候,他說:

‘我知道一間不錯的鴨店,好像叫什麼宮闕。你去的話,應該很快紅起來的。’

原佑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江屹知道,他不會拒絕。

‘王八蛋!’他說。

‘謝謝,不過我還沒有打算活得那麼久。眼裡是什麼?屈辱嗎?’

‘哼!你以爲我是處男?有什麼可屈辱的?!’

‘原佑!’江屹收起笑容說‘你遲早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值得的!’

原佑知道他的意思。他一點點扔掉自己的東西,可始終有個東西支持着他。越是空虛,那個東西越是巨大。

齊皓還在如常地抓小偷。這天,正在車站準備等候命令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劉探長。

他跑回警察局,劉探長已經在坐,還有一個黑壯的中年男人。

劉探長說,這個是重案組候隊。

齊皓想,真是的,大老遠回來原來是給介紹候隊長。他恭敬地叫了一聲。然後準備離開。候隊上下打量他,然後露出了微笑。

齊皓也衝他笑。說實話,候隊笑起來挺難看的,顯得不厚道。

劉探長說,小齊啊,候隊有話跟你說。你在我們這兒一直表現不錯。現在有個機會,借調你去重案組協助他們執行一項任務。

不會吧?齊皓心想,自己剛剛適應抓小偷的工作,就被借調啦?仔細想想,他也從未立過什麼顯赫戰功,怎麼就被這個候隊看上了呢?想不通!

待到候隊告訴了他任務的內容,齊皓差點吐血,居然真的讓他假扮鴨子?!不是呷呷叫的那種。

齊皓這輩子,沒說過幾個不字兒,不過這回,他跟候隊說了。他說了句挺俗的話,他說打死也不做鴨子。

候隊楞了一下,就笑了。說這是任務,不是真的做鴨。

齊皓有點失望,他覺得警隊墮落了,墮落得要自己扮鴨子才能解決問題了。

候隊見他不吱聲,又接着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齊皓,你不是想調進重案組嗎?

齊皓納悶了,說您叫我去扮那個,不是掃黃組嗎?

候隊楞了一下,心想明明劉探長介紹得好好的,怎麼這麼快這小子就把自己和掃黃老楊給弄混了?要說候隊還是有耐心的,他說我是重案組的候隊,我們正在協破一件大案,主謀是個殺人販毒嫌疑人。

齊皓聽着有了點精神,這比單純當掃黃臥底鴨子強多了。

候隊當了這麼多年警察,知道事情差不多了。他豪放地說,小夥子,這個機會,可是百年不遇的啊!

齊皓覺得胸腹間有一股暖流,剎那間,英雄的感覺就來了!

他和幾個新隊友一起看了嫌疑犯的一些資料,幻燈打在牆上的時候,一個長得挺憨厚的人出現了,負責介紹的探員說,這個就是犯罪嫌疑人,李文標,我們懷疑他與兩起傷人案,一起殺人案,既牽扯販毒等。近期,其頻繁出現於一個叫‘宮闕’的夜總會。這個是我們在宮闕拍到的照片。

隨着‘啪啪’聲,和燈光的一閃一閃,和藹的李文標笑容可拘地一次次出現在牆壁上。

齊皓使勁兒看,也不覺得李文標像個壞人,那溫文爾雅的勁兒,比候隊還像好人呢。想着,他瞥了一眼候隊,候隊正好正盯着他,齊皓做賊心虛地調轉了眼睛。

“齊皓”幻燈完畢,候隊也笑容可掬地站起來,對着齊皓。齊皓還是覺得他笑得不厚道。

“啊?”他應了聲。

“我們希望把你安置在內部,爲什麼要這樣呢,因爲這個店是出了名兒得鴨店,狀況是複雜滴,人是不能輕易信任滴,所以,我們必須安□□自己的人。你就以應聘侍應生進去,注意這個人的一舉一動。”

齊皓長噓了口氣,原來只是進鴨店,不是做鴨子啊。

“是!隊長!”齊皓聲音宏亮地說。

大家都笑起來,齊皓覺得他們笑得都不厚道。

很快,他就知道爲什麼他會一直覺得他們不厚道了。他是去應聘侍應生了,是非常順利得進去了,可是,還沒兩天,主管就隱諱卻又足以讓他明白地問他可願意賺更多前?可願意嘗試點兒別的工作?齊皓腦子懵了,但還是斷然說,不行!

他把這事兒彙報給候隊時,他眼睛亮了一下,聽到他斷然拒絕時,眼皮耷拉了一下。

齊皓最沒想到的事兒,就是在那兒又看到了原佑!

他看見他時,他穿了一身黑,黑襯衫,黑長褲,黑皮鞋,黑黑的碎髮,嘿嘿的眼睛。他走在幾個花枝招展的男的身邊,齊皓原來覺得,很多詞彙,只能用到女人身上,比如嬌媚,嬌滴滴,媚惑......還有花枝招展。不過,打從他看到那些真正的鴨子,他就覺得,詞語和人一樣,有中性出現。

好在,原佑,還是那樣一個清爽端秀的男孩,雖然帶着一股邪氣,帶着玩世不恭,帶着不羈,甚至,帶着一種孤獨和淒涼,可是,他非常與衆不同。

他們說,他也是鴨子,齊皓不相信,可是,此情此景,他似乎不能不信。

逮到一個機會,他躥進洗手間,因爲他看到原佑剛剛進去。剛一進去,他就看到他正考在牆上抽菸。正好一個花枝招展走出來,對原佑撇了撇嘴。

齊皓聽說,原佑來了不久,不過,他很紅,可是,他又聽說,他還沒和哪個闊太太出去過。

原佑的眼睛跟隨着飄上屋頂的煙,對周圍無動於衷。他看不到有人對他撇嘴,也看不到有人注視了他半天。

花枝招展走了出去。齊皓說,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原佑歪頭看他,說,警察來幹嗎?

齊皓猛地一驚,對呀,他知道自己是警察!怎麼忘了這個了。

怕什麼?原佑笑。我不會說出去的。警察不幹啦?還是.....

啊,不幹了。

怎麼了?

沒勁。天天抓小偷,還沒小偷掙錢多呢。這話是英子說的。

那倒是。原佑笑。齊皓覺得他笑起來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好像黑暗裡突然閃出了太陽。

別跟別人說。

知道。

你怎麼到這兒....做....這個?

像你說的,掙錢多啊。

哪也不該......

呵呵......很多不該的事兒,我都做了,做多了,發現,沒有什麼不該。你好好當你的侍應,不過自己小心點。

小心什麼?齊皓不明白。

小心你該小心的事兒,別忘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原佑捻了菸頭,走了。

齊皓不喜歡人家說話不清不楚的,讓他小心什麼,要說出來才行啊。

齊皓終於看到李文標了,多有禮貌的一個人啊,看到他的時候,對他微笑了半天,給他上了一瓶酒,他還給了他小費,問他叫什麼。

齊皓說,我叫,阿其。

候隊告訴他不要用本名,他想不能連自己姓什麼都不顧吧,所以用了阿其這個名字。

李文標笑着,讓他過一會兒再來上瓶酒。

再過去的時候,他看到原佑靠在一個男人身上進了旁邊109號房間,齊皓使勁看了看,難道原佑喝多了?

齊皓懵懂地進了李文標所在的那個包房,心想原佑怎麼那麼不小心還喝醉了。房間裡李文標不在,另一個人正仰頭喝酒,他剛剛送來的一瓶洋酒已經底兒朝了天。看到齊皓進來,他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突然嘿嘿嘿地笑起來。他慢慢站起身,對着齊皓就走了過來。齊皓忙把酒放下,說先生這是李先生點的酒。

那人卻一下將齊皓的脖子勾住攬在懷裡,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

齊皓拼命掙扎,再怎麼說自個兒也是學過擒拿術的,可偏偏被個鉗子似的手弄得緊緊的,一動不能動!

齊皓心裡納悶,拼命回想自己何時得罪過他。

那人卻一把將齊皓扔在長沙發上,自己開始解襯衫的扣子。

熱啦?他?齊皓盯着他的動作,慢慢問,先生您需要什麼幫助?他想他不能得罪這個客人。

那人笑起來,說,小子,挺懂事兒的嗎。

齊皓喘了口氣,聽他的語氣這問題有解決的可能。他慢慢站起身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先生你需要什麼幫助?

那人突然撕扯開齊皓的領結,接着是他的襯衫。齊皓懵了,他這是幹嗎呀?

他一下推開那個人,那人似乎沒想到他會反抗,打了個楞兒。但他立即就欺身過來,膝蓋突然猛的頂在齊皓的腹部,齊皓猛然吃痛,摔回沙發上。那人壓下身體,把齊皓壓在身下,手向他的腰帶伸去。

齊皓懵了,這個人要幹嗎?自己又不是女的,難不成他喝醉了把自己當了女人?他趕忙大叫,你放手,看清楚,我是男的!

那人不知怎麼喘着粗氣,眼睛更紅了,他用鋼鉗一樣的手扣住齊皓拼命掙扎的雙手,另一隻手在拉齊皓褲子的拉鎖。齊皓雙腳猛蹬,心急如焚地想,自己要是被當作女的□□了,要被人笑死的!他用很短的時間痛恨了一下候隊,罵出了生平第一句粗話,候隊,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

他的手被治住,腳拼命地蹬踹,突然,一股電流襲擊了全身,他感到胸前被什麼啃噬着,是那個男人!此刻正用他的牙齒咬着自己的胸。那一剎那,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雖然他全身都在反抗,可是這反抗中,還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你放手,我是男的!喊來喊去,還是那句話,他得把這個一身蠻力的醉漢喊醒。那溼漉漉的嘴在他臉上游走,最後落在他的嘴上,他緊緊閉着嘴,緊緊地。那醉漢卻喘着粗氣,手向他的褲子裡伸去。

不要!齊皓大叫。隨着這聲大叫,房間門猛地打開,幾乎同時,那醉漢就從他身上消失了,他平躺着喘着粗氣,好久纔有心情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想,應該是候隊他們來了,他們不能把自己扔在這兒讓自己這麼着吧。他歪了頭,才發現有什麼順着眼角滑了下去,不會吧?他什麼時候哭了?

另一個男人站在當地,高大,齊皓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他真的威風凜凜。那個醉漢被他摔在了地上,躥起來似乎要發作,但看到那個高大男人,突然間好像酒都醒了,他叫,江哥,您怎麼來了?

那個叫江哥的人,緩緩對着齊皓看過來,齊皓在昏暗地燈光下,緩緩坐起來,收拾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儘量讓它恢復如初,領結呢?領結哪裡去了?他覺得自己身體好像在發抖,爲什麼抖,他也不知道。

怎麼樣?還玩麼?那個高大男人突然說話了,好像對着齊皓,可是他聽不懂。他還沒從剛剛事件裡緩過神兒來。

那高大男人突然對着醉漢吼了一聲,滾出去!那醉漢真的走了。

齊皓覺得自己好像還在發抖,那男人說,在發抖麼?知道怕了?後悔了吧?你根本不是什麼都可以做的!

齊皓隱約覺得他好像不是想對自己說這些,莫非他認錯人了?

那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臉剛好在燈光下,那是一張堅毅冷靜而英俊的男人臉孔,齊皓不知爲什麼呆了一下。

原佑。別鬧了。你不是什麼都玩得起的。

原佑?原來他是把他當成了原佑。齊皓緩緩說,原佑在隔壁。

那人楞了一下,回身開亮了大燈,他看見齊皓,臉色猛然變了,隨即就衝了出去,齊皓立刻聽到隔壁門被撞開的聲音。齊皓跟了過去,那個高大男人站在那兒,幾乎擋住了整個門口,不過,齊皓還是看到了裡面的景象。

他首先看到了李文標,他□□的站在一個男孩的身後,他身上的什麼東西在那個男孩的體內,那個男孩弓着身子,像一個數字7,他的手被綁在一個柱子上。齊皓驚慄地站在當地,他終於明白,如果剛剛不是這個男人的闖入,他也會是同樣的境遇。可他完全沒有心情僥倖,因爲,那個被□□着的男孩,是原佑!

高大男人再次衝了進去,李文標那和藹得像好人一樣的臉孔經歷了幾個變化過程,由開始的享受,到被打攪的驚怒,到看到那個高大男人的的驚奇,到最後居然變成了得意的笑臉。

他竟然再次前後運動起來,齊皓看到原佑痛苦的臉,他叫,你放開他!

高大男人將李文標打倒在地,他解開綁在原佑手腕上的領帶,原佑好像站立不穩,摔倒在他的懷裡。齊皓本來要奔過去,可是他站住了。

李文標在旁邊笑着說,想不到你把他扔到這裡都不給我,想不到我在這種情況下得手,哈哈……江屹,看你急成這樣,是演戲啊還是玩的過火後悔了?

原佑!江屹叫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他的名字,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向一個無底洞沉下去。

原佑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江屹,看到了赤身**微笑着的李文標,看到了關了門的齊皓,又看到了自己。他突然咧開嘴,大笑聲爆發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呆了,除了原佑,他還在無休止地笑,那笑,撕心裂肺,痛徹,淒厲,那笑,把最後一點希望都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