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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幹了!李文標醉醺醺地舉着酒杯說。

齊皓一飲而盡。李文標跟着喝了。

你不是說不能喝白酒?齊皓問。他說他當兵的時候喝白酒傷了胃。如今卻已經幹了五六杯,小一斤酒。說話已經大舌頭了。

我高興,沒事兒。小其,咱倆這是第一次喝酒吧?你說我不該乾杯麼?齊皓微微笑。李文標滔滔不絕地說,我告訴你小其,我這個人是講義氣的,哥們兄弟乾了杯,你說我不喝,說得過去嗎?啊?更何況,是你呢?不瞞你說,我打當兵那陣子,就知道自己喜歡男的。那時侯,喜歡一個小子,白淨得很,跟姑娘似的。一天到晚想着上他,那天,也是喝了酒,喝多了,晚上就把他給辦了,那小子拼命反抗,不過沒用。後來,他就不動了。死了。再後來,才知道,他先天性心臟病。他是菜販子的兒子。我扔下他跑了,一直到今天,也沒被發現。你知道嗎?你那乾淨勁兒跟他,特像。所以,我說過,不會對你使強,就一定不會。那件事,弄得我一直睡不好覺知道嗎?

齊皓震驚地盯着他,你還是人嗎你!

哥跟你說,哥也後悔,那是哥第一次喜歡個人。

你一點也沒後悔。你後來也那麼對原佑來着!

我跟你說了,他不一樣,他他媽的是出來賣的!他和江屹是他媽的變態,就是江屹逼他出來賣的!

你胡說八道!

小其。別把江屹當好人。最壞的就是他!他喜歡原佑,得不到,就毀!李文標雙眼迷濛地看着他。別不信我,小其。

你胡說!胡說!齊皓把頭歪向一邊。

李文標露出不易察覺地笑,然後哭喪着臉說,小其,我弄死人的事只有你知道,可見我有多麼信任你,我信任你就是因爲我喜歡你,我什麼也不瞞你,啊?他衝齊皓撲過來,齊皓一閃,他就搖搖晃晃地摔在地上。

齊皓喊他的名字,他像死豬一樣哼了一聲。齊皓有一絲興奮,這種意外的奇蹟出現,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

齊皓瘋狂地跑了出去。他還記得侯隊的手機。那邊傳來低沉聲音的時候,齊皓的聲音激動不已。他幾乎叫着說,侯隊!我有李文標的犯罪證據了!

啊?你是齊皓?你怎麼還在……

當即就有人聯繫李文標曾就服役的部隊查詢此案,那邊等着答覆的時候。警察把李文標拘留了。齊皓坐在侯隊的辦公室裡,侯隊看着他說,你一直在查這個案子?

是。

齊皓……侯隊想說什麼。可是又沒有說。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侯隊聽着電話裡的敘述,眼睛慢慢向齊皓瞟過來,齊皓迎視着他,漸漸發現,那並不是勝利的光芒,反而是黯淡和失望。

他突然覺得歷史像在重演,這一幕,曾經在幾個月前出現在侯隊的另一個辦公室裡。在那一天,齊皓不能再做一個警察。

侯隊慢慢掛上了電話,又撥出一個,然後,對着話筒說,放人!

齊皓的臉剎那間慘白,侯隊看着他說,李文標所在部隊是自己種菜,從來沒有過什麼菜販子……齊皓,希望你明白一點,你不再是一個警察了。而且,這是你第二次給我們假情報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不過,我們接觸過一類犯人,他們以耍警察爲樂趣。我不想認爲,你,或者李文標和你,有這個嗜好。你,走吧!

楞楞站在當地,侯隊先走了出去。

不知是怎麼邁出警隊的大門,走在通往大街的衚衕裡,上一次,母親在這裡等他。如今,是一條漆黑的細窄的路,不知通往何方。

慢慢靠着牆,望着烏黑的天。他突然覺得,身軀裡的靈魂不知所蹤。

齊皓……一聲呼喚。他無意識地轉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到一張溫文儒雅的臉。猛然驚醒。他的笑容,是那麼地可怕。

李,文,標!我要殺了你!如突然激發的豹子,他猛地向李文標衝過去,他要像上次一樣狠狠地將他打翻在地。可是,腹部卻猛地一陣劇痛,那次被何豹打的兩拳,一直都不時地疼。如今,又一記拳頭使他軟軟地順着牆滑下去。

我這算是正當防衛吧。李文標拍拍手說。真以爲我打不過你?你知道,在部隊的時候,搏擊可是我的強項。走吧……李文標過來想拎起他,你這無家可歸的可憐蟲。以爲你學乖了,誰知道,還是這麼不老實。我本以爲,你走投無路,遲早跟了我。怎知道,稍稍一試探,就弄這麼個結果給我。你知道,這輩子我最討厭的就是警察局,你偏偏讓我在裡面呆了那麼久,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齊皓仰頭瞪視着他。

怎麼?還是想殺我?幹嗎那麼恨我呢?跟你說了那個警察不是我殺的。不然,怎麼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我一點也不怕呢。我玩兒這個花招是要咱們坦誠相對。知道不?還有,跟你說的故事雖然是假的,有一點不假,我真的喜歡過一個男的,和你一樣乾淨!何豹的弟弟,出車禍死了。

齊皓還是瞪着他。

起來!李文標繼續拎他起來。你有夠笨!這樣就相信我?我說不能喝酒你就信?我說我殺了人你就報警?你怎麼這麼傻啊你!那聲音裡倒是帶着幾絲嗔怒。

齊皓的頭向後仰着,生生被他拎了起來。

還有,你和那個江屹一起,也一樣笨,他說什麼你信什麼吧?這次給你個教訓!別那麼輕易相信人,知道嗎?

齊皓看着他,靠在牆上。

怎麼了?李文標藉着燈光注視他。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剛剛那一拳打壞了?你不也是練過的嗎?

放開。齊皓聲音沒有一絲力度,眼睛裡,是清冷的光。李文標下意識地鬆了手。

齊皓轉過身,慢慢向前走,沒走兩步,就腿上一軟倒在了地上。李文標奔過去,翻過他的身子。齊皓擡眼看着他。李文標被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心中一緊。

傻小子,怎麼還這麼看我?都這份兒上了,還不知道我喜歡你?

李,文,標

啊?

我要殺了你。

他媽的混蛋!你居然還不信我?李文標站起身。齊皓躺在冰冷的地上。李文標轉身就走。上了車,開出幾步,又倒回來,後面被一輛車堵住了。李文標從車上躥下來,跑回剛纔的地方,齊皓已經不在了。跑到衚衕盡頭,李文標看到齊皓上了一輛公交車,想去追那輛車,車卻已經開了,記了車號和大概路線,他跑回去開車。

江屹的手機突然閃爍起來,屏幕上是一個熟悉的號碼。心裡有點興奮。他對着話筒喂了一聲。

哥。救救我。

齊皓?你怎麼了?

哥……對面的聲音很虛弱的樣子。我很疼……

齊皓!你在哪裡?

車上。

什麼車?

22路,終點站是……電話沒有斷,江屹只聽到裡面傳來別人的聲音,有人焦急地問,小夥子,你怎麼了?醒醒啊……

一種火燒火燎的感覺,江屹迅速披了衣服跑了出去,路上他讓李克去22路的一個終點,他去另一個。

車流擁擠,堵得厲害。正反兩個方向都堵着。江屹的車在內道,轉不了方向。再打電話給齊皓,已經沒有人接聽了。焦急地敲打着方向盤,不時按着喇叭,雖然他知道那無濟於事。

旁邊反向車道的車裡的司機開門站起看堵車的情況,江屹不經意一看,一驚,居然是李文標!李文標一歪頭,也看到了他,他隔着護攔敲了敲江屹的玻璃。

玻璃放下,江屹看着他。有何貴幹?

以後,不要惹齊皓!李文標一字一句地說。

江屹猛地向他車裡看去,齊皓果然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身上蓋着李文標的衣服。

記住。李文標對江屹又說出兩個字。

很可惜。我不會聽你的。他也不會!

江屹,玩死一個原佑,還不夠?

江屹從車裡出來,瞪着李文標。但嘴裡卻喊,齊皓!齊皓!

彷彿聽到什麼親切地呼喊,齊皓艱難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江屹,嘴裡發出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哥……

短暫的清醒轉瞬即逝,他又陷入了黑暗。

李文標坐上車來,對着江屹說,他,是我的!

他怎麼了?!江屹在護攔那頭問。

喝多了,我們晚上還有事情做。聽說你有潔痞是吧,我用過的東西,你還用不用?用,我也不給。李文標嘻嘻一笑。車流已經通了,他開車揚長而去。

江屹狠狠將拳頭砸在車上。

李文標!你等着!還有,齊皓!你已經被他上了?不管什麼原因,不管你爲了什麼!你都下賤!該死!

又一拳!車頂彭的一聲,他不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