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看我那天帶了女人回家,所以想要就近看着我?”韓莘在我耳邊慢悠悠地問到。聽得出來,他對自己很有自信,而且是爆棚的那種。
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否認。可就在我要搖頭,開口打擊他時,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閃現了出來:
韓莘這樣問似乎不只是單純地戲弄。想想那晚,我是因爲陸洋川受了傷昏迷不醒,所以反應纔會那麼激動。可是不知道內情的話,無論是誰都會認爲我是在吃醋。
而這幾日下來,我發現,韓莘身邊的確沒有女人。而他對我的種種,也算得上關心了。那麼,如果我就任由他誤會下去,再讓他真的喜歡上我,無疑會很大程度上讓他放鬆警惕,露出破綻的機會就多了,我也就更容易進一步突破他的防線。
雖然這樣做的風險很高,我也可能會因此而付出很大的代價,不過險中求勝,也更容易找到證據啊。但是……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到了——利用他的關心就已經夠卑鄙了,要是我真的這樣做,那我跟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即便是有着正義的目的,也同樣是出賣背叛,利用感情。難道真的可以爲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嗎?我真的可以只要結果,而心安理得地不問過程是不是一樣充滿罪惡嗎?
捫心自問,我真的做不到。天哪,我怎麼會這麼想?我一定是瘋了,一定是瘋了。我使勁地搖了搖頭,想將這個荒謬的想法驅逐出去。
“不許搖頭,用嘴巴回答我!”我只顧着自己在心裡想東想西的,卻忘了韓莘還在等我的答案。而我的搖頭,自然會被他看成是否定他的猜測。因而此時的他因爲失望多少有些不滿和不甘,語氣也沒有了剛纔那種揶揄的意味,很嚴肅地命令到。
沒錯,是一種不容商榷的命令。哈,真是可笑,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啊?好歹我也是一名警察,要是屈從於他,豈不是下了警察的顏面?
於是儘管知道是徒然,我還是使勁推了推他,皺着眉,也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你放開我!”
“咚咚咚……”而就在此時,一陣頗爲急促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了進來。我心中大喜——救星終於來了。
不料,韓莘非但沒有去開門,也沒有乖乖地把手從我的腰上挪開,而是隻衝着門喊了一句:“進來。”說話間,還加大了手部的力道,導致的結果就是拉近了我跟他之間的距離。我的臉幾乎就要貼在他的胸口上了。
什麼意思
啊?一邊叫外面的人進來,一面又這樣做,是故意要給我難堪嗎?不管來人是誰,這樣的姿勢,誤會都大了去了。
我當然不會甘心就這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在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時,我擡起右腳狠狠地朝韓莘的左腳踩了上去。想要趁着韓莘一個趔趄的時候故技重施,脫離開他的鉗制。
“嘶……”誰知,也許是因爲有了昨天早上的事情,韓莘似乎是料到我會有此一招,竟然躲開了。而我卻收不住腳勢,一腳踏在了地面上。
儘管有着毛質的地毯,可它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厚實,加上我用力很大,所以在碰到地面的時候,疼痛感很清晰地從腳心傳了上來,痛得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而那傢伙卻看着我,一副看笑話的得意表情,我雖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卻也只能乾瞪眼。可我這樣,他好像更開心了。更糟糕的是……
“韓總,你們……”進來的有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徐廣圖,也就是“山羊鬍”。他早知道我住在韓莘家裡,怕是早就認爲我跟他是那種關係了。看到我們這樣,倒是沒覺得什麼意外,臉上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
可跟在他身後的人——負責前臺接待的女孩兒卻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也是張得大大的,看得我都想上去替她託一下下巴了。
看來她是發現我不見了,才急忙找上來的。只是沒想到,韓總經理親口說不認識的女人,此時竟被他摟在懷裡。還有比這更詭異的事情嗎?也難怪她會那樣。
哎,這樣一來,我以後要是在這家公司進出,就更是說不清道不明瞭。很明顯,我剛纔的搖頭惹怒了韓莘,他這是有心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該死!
我窘迫地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了。當然沒有這種可能,就只好別過頭,看向了落地窗外。心裡恨恨地想着:韓莘,你有種!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我一定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
這樣想着,我的兩隻手也扶上了他的腰際,用力狠狠地一掐。心裡有一種報復的*:
韓莘,在他們面前,你還是得保持總經理跟老大的面子跟風度的吧。這就叫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在外混了這麼久,難道不清楚“千得罪萬得罪,絕對不要得罪女人”這個道理嗎?更何況,我並不是一個度量大的人。這樣做了之後,我的心裡才稍稍得到了平衡。
“沒事了,你們先出去吧。”果然,我感到韓莘的身體微微一顫,但他還是硬撐着對那二人吩咐到。直到聽到
關門聲之後,他才鬆開了我,皺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腰。
這下輪到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了。但這個人陰晴不定,爲了大局,在臺面上還是得留有餘地,所以笑開花這種事也就只能在心裡留着。即便是這樣,我的心情也是大好了起來。
“今天你先回去,明早再跟我一起來上班。”令我意外的是,韓莘並沒有任何生氣的徵兆,也沒有進一步爲難我,而是很平和地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但是,爲什麼是明天?難道今天有什麼事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嗎?他昨天急匆匆地出門又究竟是爲了什麼呢?我滿腹的疑慮,想開口問,又是遏制住了這股衝動——
韓莘既然答應了我來公司上班的請求,那麼我跟陸洋川見面的機會肯定就少了。正好就借今天下午去跟他彙報一下,再做接下來的打算。
“好,我知道了。”說完這句話,我就要朝門外走去,卻被韓莘一把拉住了。我沒有說話,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還有些擔心——是後悔了嗎?
“沒事了。你回去吧。”韓莘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我好一會兒,讓我吃不准他是不是又改變了主意。半晌,他才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走到了辦公桌旁,坐下看起了文件。我撇了撇嘴,也就出了辦公室。
在坐公交車去往醫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剛纔韓莘分明是要跟我說些什麼的,爲什麼又是欲言又止呢?那份文件,我注意到封面上是有韓語的。
“衷社物流”的生意遍佈國內外,同時這個國際販毒集團的勢力也已經滲透到了很多的國家和地區。那麼,那份文件會是他們接下來行動的計劃書嗎?
但轉念一想,我又隨即否決了這個猜測:販毒的人雖然會進行周密的計劃,但絕不會制定什麼計劃書。要是這樣做,無疑會給警方一個強有力的證據,他們不會這麼傻,自找麻煩的。
反正明天就可以進到內部上班,儘管不知道韓莘會安排什麼事給我做,至少我有機會了解它的運作了。這離成功又近了一步,不是嗎?
我扭頭看向車窗外,陽光已經完全釋放了出來。來往的行人,過往的車輛,緩緩向後移去的街景……一切都顯得那麼有條不紊,波瀾不驚。又有誰會想到,在這種一成不變又時時在變的平靜之下,正有一股暗流洶涌襲來呢?
而此時,我因爲心裡陡然生出的疑惑,也無法完全確定,擺在自己前面的是怎麼樣的一條路了。也許,那個人,可以給我答案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