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的,從來就不是那把奪命的槍,而是這次任務會因爲我的疏忽而被迫終結。這樣一來,在短時間內,要想再接近韓莘是不可能了。而他肯定會利用這個空檔讓更多的毒品流入市場。產生的惡果無法預計。
所以,當那把槍指着我的時候,出於本能的驚慌並沒有停留太久。我旋即又是鎮靜了下來,迅速地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事情想了個遍。之後得出的結論是:
韓莘沒有理由知道我的身份。那麼,我現在所面臨的,只是對手因爲謹慎與懷疑而做出的試探之舉。想到這裡,我在心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們,想幹什麼?”我皺着眉頭,望向了對面的韓莘,問到。雖然已經心中有數,我表現出來的還是一副恐懼與不解。
韓莘沒有說話,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面色嚴峻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是要將我看穿一般犀利,又透出一股滲人的冷冽。看來,他是想與我打心理戰。這方面,敵強,我也不弱啊。
“這話,應該是我們問纔對。”一個厚重的男音從我身後傳來。是“山羊鬍”在說話:“小姐,你三番四次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又是想做什麼呢?”
果然,他們連我姓什麼都還不知道。這下,我的把握更是多了好幾分。但是,頂在我腦袋上的畢竟不是玩具,自然是不可以大意。人命在他們眼中還不及毒品的萬分之一,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寧可錯殺一萬不願漏放一個。這種事,他們已經習以爲常了,不是嗎?
“什麼意思啊?什麼三番四次?我不明白。”我繼續裝傻充愣,故作無辜地問到。會不會算數啊?上次加今天,明明就只有兩次好不好!
“不明白?好,我來提醒一下。”我的話音剛落,韓莘就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極其邪魅的笑容,眯起眼睛看着我說道:“三天前,你在‘哈貝大酒店’門口故意跑過來撞我。之後我就發現錢包不見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避開了韓莘的目光,聲音也變得小了起來。這樣的我看上去應該夠心虛了吧——就是要你確認,我就是那個小偷。
“是嗎?那裡面的三張銀行卡跟五千塊現金,你肯定也是沒見過了?”韓莘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也是平常得很。但聽似平淡的話語間卻還帶着故作輕鬆的揶揄,同時也充滿了試探。
“銀行卡的確是有三張,可現金哪有五千塊那麼多,明明只有……”話說到這裡,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不由得打住了
。
再看那韓莘,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樣邪魅,加上剛纔的激將法成功,更多了幾分得意的神色。我想,在我身後的“山羊鬍”也該是差不多的表情吧。
我儘量表現出一副突然知道上當受騙的樣子,懊惱地瞪着韓莘,不再說話。接下來,真正的賭局纔是剛剛開始。
“你不是不明白我的話嗎?又怎麼會知道錢包裡的現金數額?”我的怒目以對似乎並沒有惹怒韓莘。他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稍稍彎了彎腰,似笑非笑地問到。
現在,我跟他的距離如此接近,近到他的鼻子幾乎就要貼到我的了。我沒來由的就是一陣臉紅心跳,不自在地別過頭去,以沉默作迴應。
這次的侷促並非惺惺作態。我說過,要是摒除所有的既定印象不說,韓莘的確是一個有着特殊魅力的男人。他這麼近地跟我四目相對,我怎麼還可以鎮定自若地毫無感覺呢?
“說,爲什麼故意接近我?”就在我盡力平復有些慌亂的情緒時,忽然又是不自覺地迴轉了頭,對上了韓莘的審視目光——
韓莘捏住了我的下巴。他很用力,我甚至覺得我的下巴就快要被他捏掉下來了。我吃痛地就伸出手,想要解救我的下巴。“山羊鬍”卻用槍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我只好什麼都不做,也什麼都不說。
疼痛的感覺令我很緊地皺起了眉頭。如果說在這樣的痛苦下有什麼收穫的話,那就是我由此可以判斷出,韓莘絕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看來,爲了出其不意地給對手一個“驚喜”,他一直都在苦心隱藏自己的身手。真是個比想象中要危險得多的人物!
我與韓莘就這樣對峙着。每一分每一秒,在我覺來都是十分漫長。因爲在這場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對峙中,我的生死就存在韓莘的一念之間。
而他也分明是想從我的眼中尋到什麼,因此一直看着我。而我,也是看着他。但是既沒有探尋,也沒有驚恐,只是厭惡,非常徹底、毫無掩飾的厭惡——我最討厭別人強迫我做事。我之所以盡力在忍着,是因爲我知道衝動的後果。否則……
突然,韓莘鬆開了我,但讓我開始覺察到的是他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了,直起了身。而我的下巴早已被他捏得發了麻,一度沒有了知覺。可就在我伸出手想要揉揉時,我看到,韓莘給了我身後那人一個眼神。
我沒有看明白那眼神的深意,卻感到一直頂在我後腦勺上的那把槍被拿開了。我想,這次的博弈,是我贏了,不由舒
了一口氣。可是緊接着,就有一隻手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並且明顯有慢慢往下移的趨勢。
我條件反射似地閃到了一旁,頓時覺得氣憤不已。我瞪着“山羊鬍”,質問道:“你想幹什麼?搜我的身嗎?”被搜身本就是件令人難堪的事,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男人,我沒有理由再做退讓。
韓莘沒有動作,只冷眼旁觀。而“山羊鬍”則繼續慢慢朝我Bi近。看着那慢慢靠近過來的人,我的雙手用力地捏成了拳頭,不太長的指甲卻戳得手心生疼。
真的還是要出手了嗎?我仍然在掙扎:要是動起手,我或許有機會活着離開這裡。可是這次的行動就要被迫終止了。韓莘這麼警覺,要是發現了警方的計劃,就算不連夜離開,也是會更加小心防範的。
就在“山羊鬍”要近到我跟前時,我一下子蹲了下去,雙手死死地捏住了耳垂——
這是小時候某個人告訴我的。他說,在害怕或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用這個方法。我問過他,爲什麼要捏住耳垂。他卻始終不肯說出其中的原因來。但那時候,我這麼做的機會並不多,幾乎可以說還沒來得及這麼做,死別就降臨了。
之後的年歲裡也是不曾用過。所以這個看上去十分幼稚無厘頭的辦法究竟有沒有用,我也是不得而知。可現在,不知道爲什麼,腦海裡卻忽然出現了那個人的笑臉,記起他曾這樣說過。而我,竟然也孤注一擲地這樣做了。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只是,似乎失敗了。因爲我剛一蹲下,就被一隻手給立馬拎了起來——是韓莘。可當我看向他的時候,卻沒有見到想象中的憤怒或是狠毒,而是——詫異,震驚,和一種近乎可以形容爲驚喜的神情。我看不懂,自然就皺了皺眉頭。
“你是誰?”韓莘的手還是鉗制着我的胳膊,但沒有先前那麼用力。而他問話的聲音居然帶着顫抖。
“山羊鬍”明顯也是沒有料到韓莘會有這樣的反應,愣了一會兒後,還是有些愕然地叫道:“韓總……”
“閉嘴!”韓莘頭也不回地一聲吼,使得“山羊鬍”將後面的話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
“你,到底是誰?”韓莘接着又是對我問了一句。這一次,他雖然極力保持着常態,聲音上的顫抖卻出賣了他。而我還感覺到,他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是在微微顫抖着,臉上佈滿了急切。
“楊,楊鑫。”這個人,到底怎麼了?我吃不准他前後反差的原因,有些不流暢地回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