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去了他那兒,因爲沒有凳子,只好坐在牀上,二人對望一眼,彼此都不說話。
氣氛顯得點尷尬和沉悶。
我先開口:“這幾天……你還好吧?”
“還好,反正死不了。”他一開口就很衝。
“你在怪我這幾天沒有理你嗎?”他似乎還在生我的氣,我小聲的說着。
“沒有,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怪自己沒有能力,找不到工作啊,唉。”
在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我是來向他道歉的,不管他如何,我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和他再吵起來,可是拍手的不能只有一個巴掌,單方面的又如何進行?可是你不能告訴我,要我去拍桌子吧?
我脫口而出:“那你是在怪我找到工作了是吧,那現在我辭掉了好吧,我和你一起找好吧?”
“我是在說我找不到,又沒有說你。”
“不就是沒找到工作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慢慢找就是了啊,我又沒有催過你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我心裡很難受啊?”
“你以爲我不想找工作嗎,但是沒公司要我啊,我面試的那些個公司要不是搞傳銷的,要不就是要交錢的,要不就是在公交車上演戲的,我有什麼辦法?”
“怎麼別人就不會碰上這些公司,就偏偏你碰上,你就那麼笨?”
聲音越來大,吵架的勢頭越來越足。
“我怎麼知道,不去面試我也不知道它是個什麼樣的公司,你以爲我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會,什麼都看得清楚,它就是要找我,我能怎麼樣?”
“那你就投一些大公司啊,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我試了,你以爲我沒投嗎,我早就投過了,但是他們都不打電話給我。”
“你投一次不行,你投二次啊,他們總會看到的。”
“投那麼多次,人家根本不會看,我可不想丟那個臉……”
“你怎麼樣找工作的,你自己心裡清楚,自己不努力,還怪公司不要你,天天窩在家裡睡覺,還想着工作來找你嗎?”許是我句話說得太嚴重了,把他的一切努力都給抹殺了,他變得越來越氣憤。
“我努力過了,但是結果怎麼樣,現在還不是窩在這裡丟人現眼。”
“反正你就是後悔來廣州了,不是嗎,你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不來,我寧願你在岳陽,我們分居二地,說不定感情還好些。”我賭氣的說道,也不管這話說出來會不會傷人。
“是啊,早知道我就不過來了,過來幹什麼,過來了讓別人嫌。我他媽的就是一白癡,沒問過別人的意見,沒想到別人根本就不想要我過來。”
他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我不甘示弱,比誰的聲音大是吧,我也可以:“是啊,你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好,我走,我今天就走。”
我不知道他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後悔來廣州找我了嗎,難道他後悔和我在一起了嗎,那我又該立於何立場,又該何去何從,這叫我如何自處,難道就只是因爲暫時性的找不到工作,他就要和我這樣決裂嗎,好,吵吧,吵吧,看誰吵得厲害些!
我一向是一個悲觀的人,或者說是一個想象力豐富的人,可是我的相像力沒有用在正途過,反正都是用在一些亂七八糟的壞的方面。
“好,分手吧,分手了痛快。”我大吼道。
他也大吼:“沒錯,分手吧,我也是這麼想的。”
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和他分手的,但是一氣之下,就說出來了,讓我不相信的是,他竟然也同意了。我死死的瞪着他,心裡直想的就是他那句,沒錯,分手吧,他也是這麼想的。他竟然連一句挽回的話也不說,難道我們就這樣真的完了嗎,那我該怎麼辦?
越想越傷心,也不理他了,也沒有力氣再吵下去了,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我傷心的哭了,沒想到,我們還是完了,我的一半心在說,也許分手了真的就解脫了,可是另一半心卻又在說我不願意分手,我真的不想分手。
說不清楚心裡那麼痛是怎麼回事,但是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力氣再去想是怎麼回事了,只覺得天似乎變得黑暗了,只覺得心被掏空了好大一塊,只想找一個地方慢慢的哭……
我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要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只要不呆在這裡。
站起身來剛想走,卻發現剛坐着的姿勢不對,腳也有些發麻了,踉蹌一下。他許是看到了,走過來輕輕的摟着我。
我不讓他抱,既然都分手了,他對我還這麼親密幹嘛,我扭了扭身體,想躲開他。
但一脫離開來,他又牢牢的抱緊我,我放棄掙扎,這溫暖的懷抱從下一刻開始就不再屬於我的了,就讓我再停留一會吧。
他任我在那哭得天昏地暗,良久,他嘆了一口氣說:“不要哭了,我和你開玩笑的,我不想和你分手的,都是被你氣的,不要哭了,嗯?”
我睜開淚眼看他,什麼意思,他不想和我分手……?
他接着又說:“這幾天,你沒有來找我,我以爲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想和你吵架,我寧願你就像現在這樣罵我,就算打我我也開心,我也不要你不理我。”
……原來他……他是想以這樣的方式來證明我還是喜歡他的,有必要這樣嗎?……
心一痛,這些天對他的冷淡,如果是對他的懲罰想必也夠了。
我說:“怎麼會呢,我這不是來了嗎,雖然我是有過生你的氣的。但是……”但是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的,這一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忘掉的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個樣子你一定很難受,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怪的是我自己,從來沒有怪過你的意思,我自己的承受能力太低了,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來廣州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找工作會是這麼難,原來的美好的事物卻被現實打得支離破碎。我藏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意去面對現實,卻傷害了你,有時候我在想,如果呆在岳陽不過來,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但是我又想來見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什麼困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哭得更厲害了,緊緊的抱着他,說:“我知道,這些天我的脾氣也很大……”
“我老是讓你擔心,我又沒有錢,又沒有能力讓你過上好日子,我不是個好男人,不能給你幸福,這幾天,我甚至在想,如果我離開你了,你一定可以找個比我更好的,可是我一想到你和別人在一起了,我就很不舒服,心很痛,別怪我自私,其實我內心裡面,希望你不要真的離開我,你知道嗎,那次你來岳陽,送你上火車的時候,看着你遠去,我哭了,我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真的不想讓你走,我真的想追上火車爬上去,要不把你拉下來,要不就和你一起去廣州,可是我知道不能那麼做,因爲我不能給你什麼,瑤別,你知道嗎,我很愛你,我再也不要送你上火車,我再也不要送你離開了,那種痛苦我真的不想要再承受了……”
嗚嗚嗚……
他好壞啊,表白說得這麼煽情幹嘛,弄得我哭得稀里嘩啦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隨即笑起來,頓時我又哭又笑。
我說:“你爲什麼不讓我知道,爲什麼要瞞着我啊?”
他害羞的說:“我說了怕你笑我……”
難得他露出可愛的一面,我動情的撲了上去,“我也是啊,當時我也哭了,想不到你和我一樣……”
我倆的感情暴發到最高點,說着甜言蜜語。“都是我自己在自己折磨自己,我的心裡很矛盾,我又想要你找到一個更好的,又不想你離開我……
“都沒人要我。”我脫口而出,“難道在這個時候,你還想着要推開我嗎?”
不敢告訴他,前幾天有過相親,怕他心裡有什麼想法。
最後決定還是告訴他,不告訴他我自己心裡難受。我要告訴他,他雖然在那段時間裡傷害了我,但是我並沒有放棄他。
雖然我有這麼想過,可是我沒有想過要真的分手。
如果真的分手了,誰還會講故事給我聽,誰還會有翹屁股給我摸,誰還會來幫我花錢啊?
我哭喪着臉說:“除了你之外,都沒人要我了,你說怎麼辦啊?”
他哈哈大笑道:“那我就勉爲其難接收你好了。”
終於冰釋前嫌,我們又回到了以前,感覺比以前都更加珍惜對方,也更加珍惜雙方的感情。他努力的找工作,我也是。
這次吵架之後,找工作還是會碰釘子,雖然偶爾也會有不愉快,但是我都適時的勸導他,安慰他,他也能看開一些了,至少不會像那次那樣頹廢了,也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