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又見樊天師
年輕官員姓吳,是個令史,一大清早就又來了客棧,帶着林覺三人前去住處。
中間路過一處官署,像是一個大院,又像一個宮觀寺院,門匾上寫着龍飛鳳舞的“聚仙府”三個大字。
“這裡就是聚仙府的官署,不過因爲聚仙府多是一些奇人異士與名道高僧,閒散慣了,因此幾乎不需要到這裡來。以前這裡曾是個王府,如今裡面多是一些住房,像是道觀僧院的客堂一樣,給一些奇人異士與名道高僧安身用。”
吳令史對林覺說道:
“若是道長有什麼需要,可以來這裡找人。平常沒事也能進這裡找人耍耍,若是不想來,便也不需要來。”
“多謝。”
“如今樊天師與潘公住的宅院就在旁邊,只有一牆之隔。當然,自今天后,就是道長與樊天師、潘公一起住了。”吳令史對他說道,“不過裡面寬敞得能住上百個人,也不會打擠。”
吳令史隱隱有些期待。
昨日他去知會樊天師和潘公,也有探探他們口風的意思,雖沒找到潘公,卻見到了樊天師。
對於這位新鄰居,樊天師倒不介意。
可吳令史是京城長大的人,早十年前就曾聽說過樊天師的大名,自幾年前樊天師來到京城加入聚仙府後,更是一直在聽聞他的事蹟,更是清楚知道“樊天師”三個字在京城以至於整個秦州的北邊,都確實有嚇退妖魔的作用。
這位道長能除去那鼉龍王,自然是有神仙本領的,可樊天師又何嘗不是如此?
幾個月前,樊天師在京城聽說潤澤縣妖王的事情後,也曾立馬決定要去除妖,並且這位道長是三人共同除妖,樊天師卻幾乎是孤身一人,帶的那些禁軍看似威風,可誰都知道,哪能對付妖王。
只不過樊天師跑了個空而已。
由此可知,樊天師也不怕那妖王,甚至本領很可能更勝一籌。
吳令史很想看看,這位聽說樊天師大名後不爲所動的道長,待真見到樊天師後,又是什麼場景。
很快就走到了府邸門口。
潘公和昨天一樣,不在府中。
唯有樊天師還在府上。
可是剛到門口,就見樊天師帶着他唯一的老僕站在門邊,笑吟吟的招手迎客。
“道友……”
樊天師一臉燦爛,當先行禮。
這倒讓吳令史愣了一下——
樊天師雖然心善,樂於助人,可眼界也極高,平日一向是一幅風輕雲淡的樣子,不常與人主動攀談更極少對人這麼熱情。
此前那位潘公也沒這個待遇吧?
卻又見樊天師快步上前:
“昨日聽說道友要來,貧道高興極了,更請人送來了幾道好菜,好招待道友!道友快快請進!”
“樊道友慈悲。”林覺也是笑道,“今後我們就是同住一處的鄰居了。”
“幸甚幸甚。”
樊天師迎他進去,卻又立馬看向身後正欲跟着往裡走的吳令史,依然笑吟吟:“令史向來忙碌,就送到這裡吧,貧道自會招待林道友。”
“這……”吳令史一愣,卻也不敢回絕,“下官還有些事沒有交代給道長。”
“那就快說吧。”
“這是道長的名牌。”吳令史摸出一個牌子,遞給林覺,“道長若是有事,可持有令牌去聚仙府的官署,也可去禮部。”
“多謝。”
林覺拿着一看,是個黃花梨木的牌子,做得挺小巧精細的,一面刻有聚仙府三字,一面刻有林方覺道長五字,有個皮帶拴着,可以掛在身上,因爲打了油的原因,看着挺閃亮的。
“怎麼是個木牌?”樊天師卻開口說道,“林道友除掉了秦州的妖王之一,難道不值得辦個金牌嗎?”
“這……”
吳令史既覺得稀奇,少有見到樊天師的這一面,又覺得爲難。
“回去與周郎中提一句,就說貧道作證,潤澤縣的鼉龍王確是林道友所除。”樊天師說道,“就算那是在掛靠聚仙府之前的事情,畢竟也是爲秦州百姓除了一大禍害,嗯,少說也給林道友弄一個銀牌,纔算好看一點。”
“下官……下官回去與郎中說說。”
“不爲難你,貧道過幾日也去拜訪周郎中,與他商議商議!”
“多謝樊天師!”
吳令史擦了一把汗,這才又說:
“還有一事。”
“快說。”
“便是幾日之後,太子殿下據說會來聚仙府的官署,若是林道長想將名牌換成金銀的,也許可去湊湊熱鬧,讓太子殿下看看道長的本領。若是林道長不願費這份心,也可去湊湊熱鬧,屆時會有很多奇人異士在那展示自己的法術本領。反正全憑林道長自己決斷。”
年輕官員似乎想彌補此前自己的怠慢,好扭轉林覺眼中自己的形象,做了不少的提醒。
“多謝令史。”林覺對那些奇人異士很有興趣,“定然到場。”
“好了好了,這類事情,貧道自會與林道友說,就不勞煩令史了。”樊天師則是繼續笑着催促。
“下官告辭。”
吳令史又擦了擦汗,這才離去。
與這等神仙高人相處,壓力可真大,以至於他現在都有些喘不過氣。
直到走出十幾步,走過轉角,吹來一陣冷風,和汗水碰到一起,讓他打了個寒戰,這才覺得一身舒爽了許多,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可清醒下來後,他卻覺得有些奇怪。
這位樊天師可真是友善好客……
但爲何似乎隱隱有點討好的意味在呢?
吳令史連連搖頭。
應是錯覺。
只是樊天師好客罷了。
……
與此同時,官員離去後,樊天師將林覺請進門,身後老僕關了門,他也是立馬擡起袖子來,擦了擦臉邊的汗。
隨即對着林覺、小師妹、白狐甚至身後的武人與彩狸一一行禮。
於他而言,這位林道友不僅是真能除掉妖王的修道高人,更重要的是,這是一位知道自己底細的高人。
“哈哈,道友,那、那聚仙府的名牌雖然沒什麼用,不過貧道一猜都知道,道友來聚仙府,定然想去藏經閣查看歷代前人藏下的古書,這木牌唯一的用處就是進藏經閣了。”樊天師乾笑着說道,“願對道友有些幫助。”
“多謝道友。”
林覺還是微笑着道。
而他自然聽得出,這是樊天師對自己釋放的友善,也可以說是討好,目的自然也很明確——
請自己莫要拆穿他。
林覺暫時也沒有這個打算。
畢竟既未見過他以此害人,自己在這京城也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這裡原先是一位大官建的府邸,佔地很廣,裡面有好幾個院子,還有一個湖泊,貧道住在最裡面的院子。還有一位潘公,脾氣很不好,一般住在最右邊的院子裡,不過不常見到他人。左邊的院子是留給道友的。”樊天師親自帶路,客氣得身邊老僕都覺得陌生,“貧道先帶道友們過去,之後再給道友們介紹一下這個府邸。”
“好。”
“這邊請。”
三人都往裡面看去。
不愧曾是一品大員的府邸,幾人進去只見層層院落,圓門框景,待得穿過幾層,又見一個小湖,湖邊石桌石椅,松樹假山,還有一圈長廊,沿着湖邊長廊走了一段,又過一道圓門,纔到一個小院子前。
院子不大中間一棵樹,似是有腸花,旁邊也有石桌石椅,地上長着青草,鋪着石磚爲路。
“這個院子雖小,卻也有一間堂屋,四間空房,還有一間暗室,暗室可存雜物,可做廚房,旁邊還有一間閣樓可以用。”樊天師說道,“不過府邸最近一年在鬧狐,那狐似乎就住在這間沒有住人的院子裡,有時候會跑到外面來嬉鬧,不過道友想來也不怕這些。”
“鬧狐?”
林覺掃視四周。
這個院子好像有些時間沒有住人了,不過地上並無落葉,也沒見到塵埃堆積。
不知是狐在打掃,還是這位樊天師昨日聽說他要來,提前打掃過了。
“京城鬧狐的地方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從哪來的,大多住在某戶人家儲物的閣樓上,那些人家也習慣了,只要狐不鬧事不傷人便與它們將樓閣上下平分,不報官也不請僧道巫師,甚至有讀書人,還將之視作風流雅事。就算有客人來,也只提醒一句不要害怕,不要打擾。”
樊天師說着頓了下:
“那位潘公倒是常常說着,要想辦法將這府邸中的狐給趕走。”
“樊道友也不怕咯?”
“哈哈!貧道行走秦州,向來只有妖鬼怕貧道的,沒有貧道怕妖鬼的!”樊天師如是說着,整個人頗有幾分氣度,只是忽然反應過來,面前站着的乃是這位道友,氣勢這才弱了三分。
但也只是弱了三分罷了。
仍舊存有幾分天師氣派。
“好!我與羅公就住在這裡!這裡的狐,就當是有個伴了。”
林覺見他如此,便也明白了,這人怕是睡覺的時候也裝作是天師了。
難怪能將妖鬼也瞞過去。
至於這裡的狐,連樊天師都不怕,連尋常人也不怕,林覺自然沒有怕的道理。
“原來道友的護道人姓羅啊。”樊天師笑着道,又好奇,“咦,爲何羅公總是以斗笠遮住面容呢?”
“羅某有些不便……”
羅僧說着,直接取下斗笠,直視這位樊天師。
“?”
樊天師當即心又一抖。
如果說京城還有誰知道他的底細,莫過於這位武藝超羣、連妖鬼神仙也不怕的羅公了——此前他在京城出任長寧縣的縣尉,便隱隱識破了他,也是少有的可以識破他底細的人。
沒想到……
“呵呵,原是羅公啊。”樊天師神情不改,“羅公但請放心,貧道知曉羅公是大英雄。羅公在這府邸中,只需避着那位潘公就是。”
“你不驚訝?”
“有些意外。”樊天師從容自若,“不過想來,這天下又有幾位武人能與兩位道友一同除去妖王呢?”
“哼……”
羅僧冷笑一聲,將斗笠往旁邊一甩,就旋轉着飛出去,掛在了那棵垂絲海棠的樹枝上。
“羅公先選一間房間吧。”林覺說道,“師妹也可選一間,以後你來京城趕場,就住我這裡。”
“好!”
師妹選了最小的一間。
羅公也隨便選了一間。
剩下兩間房,只有一間有牀,林覺也沒得選,剩下一間便用做茶室靜室好了。
加入聚仙府,還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