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兩人來到衡芷湖畔,見清水無邊,遙不可視,本欲騰雲俯望,誰料湖面上空雲霧濃厚,重重迷障阻隔,別說用眼,就連感知也派不上用場,必然錯過一山一島。綰晴道:“只能在湖面上行走。”
白岈道:“真氣容易暴露,恐怕會惹來麻煩,不如乘船。”綰晴道:“空空蕩蕩,哪裡來的船,現在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道薛弋如何識得路徑。不如我用神遁造只船。”白岈慌笑道:“免了吧,不吉利,跟水葬有什麼區別。”綰晴冷眼相覷,也不搭理。
白岈道:“我們怎麼能夠被一湖難住?一葦渡江,快想些辦法。”他傻呵呵的聳肩一笑,對於五行法術他一竅不通,像撒豆成兵、點石爲金、符篆等等他從來沒有修行過,會的也只是一些內外身法之功,儼然一位劍仙,但卻非比道之仙人。
綰晴輕輕的摘了一片綠葉,託於紅脣之邊,吹蘭而去,飄飄蕩蕩落於湖邊,逐漸變大,酷似一張綠油油的葉形竹筏。白岈喜處往外,急忙乘葉划槳而去。白岈於心笑道:“忘記她精通百家之術。”綰晴盤膝而坐,撐起紅傘搭在肩上,寧靜的看着遠方,也不顧那白岈不時的偷看自己。
微風拂過,湖面蕩起的漣漪散如鮫綃觳紋,優美而典雅。駛過多時,終不見一座島嶼,唯見大大小小的山峰,以及狹長的山谷。白岈嘆息道:“這如何是個頭?”綰晴默不作聲,將髮簪變作燕子,這隻燕子懶洋洋地躺臥在紅傘之上,沐浴着靈氣,綰晴道:“順其自然。”
白岈道:“縱使探索半月,也未必見得着。”綰晴道:“要是容易,早就被九幽妖徒入侵了,還用着的探索?”白岈無言反駁,縱使有話反駁,也不願違逆綰晴的話,一聽她的聲音胸口就微熱奇妙,於腦海中便映出她清麗容顏,何況今天是見到人,朝夕相伴,更無勇氣敢惹她生氣。
白岈俯視着湖裡的魚兒垂涎三尺,他們探索了大半天一點收穫也沒有,時至下午自然是腹餒難捱。白岈拔出神霄劍充作魚叉,捕獵了幾條魚,生火烘烤。一連幾天,唯是不停的飄蕩,哪裡有什麼島嶼。本想靠岸休息,然而黑夜之中,一座荒山之上,突然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不禁欣喜若狂,隨之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是攬妖宮的妖精嗎?”
但聽的一個女子聲音,輕靈悅耳,跟着又聽得一個男子的口吻,只是相隔甚遠,話聲又低,實在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兩人急忙隱匿身法,弓腰划槳,悄悄繞至山側,於石縫中藏身。覷向山中,但見影影綽綽、衣衫飄動,站着一男一女。那男子沉聲道:“沈魚娘,真的要進攻神犼?”
兩人喜出望外,知他就是薛弋,腦中那黑色繃帶、一隻雙色眼的形象躍然在腦中。但隨後女子的說話更是讓他們驚訝半響。
沈魚娘道:“這次你不顧命令,居然保護一個村子,若是被人識破我們的行動,豈不是前功盡棄?”薛弋道:“我明白,但是我瞭解四處奔波的苦,不想他們無家可歸,再說錯在聞人訪仙,何必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沈魚娘道:“江湖人工於心計,裝模作樣,不救你,怎麼能博得你的信任?或許他與聞人訪仙演了一出好戲,騙你上鉤呢!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
兩人聽女子說,面面相覷,也沒有埋怨之意,反而覺得他們活得十分小心。薛弋道:“那有扶蘇就拜託沈魚娘照顧,我這就與裳讖行動。”沈魚娘道:“你儘管去便是,有扶蘇由我照顧你儘管放心,她的病我一定能治好。等她調養以後,衆妖歸一,還怕什麼的九幽、神犼。”薛弋連連點頭,拜別而去。
聽薛弋口氣,對面前的沈魚娘十分恭敬。兩人詫異多時,綰晴道:“沈魚娘居然沒有死,這太奇怪了!”白岈道:“一定是沈魚娘期滿裳讖,不然裳讖不會打神犼的主意。既然有扶蘇真的有行動,我們只能分路而行,我去阻止薛弋,你跟蹤沈魚娘,找到‘攬妖宮’後千萬不要進去,等我回來。”他十分放心不下,這綰晴哪裡會聽話?
綰晴秋眸一斜,默認點頭,不作一語。白岈苦笑道:“我看,我們還是先找攬妖宮吧,等勸服了有扶蘇後,薛弋的行動也就終止了。”綰晴悶悶不樂,白岈放心不下,只得相伴登山。然而那兩人眨眼間就消失無影,彷彿沒有來過,藉助濃濃雲霧,消失的乾乾淨淨,竟然使得秀美的山峰也窣靜嚇人起來。
綰晴愕然道:“不可能,這太快了吧!說不見就不見,采苓、陽婀也沒這麼快!”
白岈嘆道:“沈魚娘素來謹慎,自然有她的獨到之處。看來我們要想跟蹤他們,實在太難了,就算能追上,也會被發現。”綰晴道:“裳讖知道後一定會勸解沈魚娘,我看還是去找裳讖。”白岈嘆道:“都已經展開行動了,恐怕裳讖也是騎虎難下。”兩人坐在綠葉舟上悶悶不樂。眼看迫在眉睫,白岈急了一身冷汗。
這時忽見雲霧翻涌,水滾起浪,兩人兀自打起精神,隱隱看見遠方有一做小島浮出水面,急忙划槳而去。
躲在臨近的山峰之後,探出腦袋觀望,是一臉欣喜。激動的兩個腦袋疊加,綰晴在下,白岈扶着她的肩膀,腦袋搭在綰晴螓首上,樂呵道:“應該是‘攬妖宮’吧,居然會沉在水底下。”綰晴悒怏道:“不是島嶼,是烏龜。”
白岈定睛一看,果見一隻巨大無比的烏龜,叫它烏龜倒有些不妥了,遂笑道道:“不是烏龜,是巨龜。”見綰晴冷冷得盯着自己,急忙改口說道:“呃……總之是龜了。”
兩人的情緒一落千丈,坐在綠葉舟,託着腦呆無精打采。綰晴見巨龜向岸邊游去,便讓白岈划槳跟蹤,白岈好奇道:“跟只烏龜有什麼用?”綰晴道:“它應該是有扶蘇的手下,看他們的着裝打扮,應該不是行動,究竟要做些什麼呢?三更半夜的一定沒好事。”
白岈道:“看看再說……”說着劃駛綠葉舟跟蹤巨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