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颳過,綠油的草坪波瀾之海,草味清香盡被鮮血掩蓋。日陽之下,三人齊上,刀光劍影,但見的白岈使劍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威力,實打實着,大巧不工。
幾番血戰之下,化劍法爲返璞歸真,凌厲精進,砍削刺斬,進退攻防,徐疾之下運轉自如,頃刻間由逆戰變爲脫繮野馬,一發不可收拾。四龍境力,上達鋒芒,未有持續一刻,那都遊牧、荊若凡便已無法格擋白岈源源不斷的攻勢。
白岈施展“浪跡漂移”巧妙的趨近三人身邊,當即打出一招“檸檬三式”,但見分出兩個朦朧分身,各舞一式,忽合忽分而來,不知是一劍三攻,還是三劍合一。
兩人大驚失色,兀自成排,都遊牧在前,合掌之下,一招“伏虎伽羅功”猛力推上前去,力道威猛,氣呈斑斕大虎之形,洶涌如潮而去。
白岈劍扎刺一線,砰的一聲相抵一處,力量稍遜,被震了五步之遠。但相抵之時,分身縹緲而出,一躍而過,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唰唰幾劍下來,血如煙花,斬的兩人踉蹌在地,那分身則如白霧而散。
另一方,裳讖棍打飛如流星,三招便已將赤火智制服。
白岈的雪色鶴氅沾染了血跡,痕跡斑斑,猙獰如鬼。但並無外傷,皆是荊若凡、都遊牧等人的鮮血。然而他初修“升龍內功”不久,加以硬抵兩人聯手打出的“伏虎伽羅功”,使得內傷不輕,氣息多少有些混亂。好在用“浪跡漂移”反轉乾坤,破了“沙宣葬術”的陣法,這才藉助“熾雪劍法”巧中取勝。
三人紛紛丟了兵器,踉蹌起身,又分站一角,將兩人團團圍住。
這時腳步嘈雜,由遠及近,又趕來百十名族人,各個奇裝異服,弓弩鏗鏘,嗚嗚呀呀的將綠鑾坡下的空谷圍得水泄不通。爲首的正是那“森林公主”有扶蘇,她在衆人喧譁之際喝道:“安靜點。”聲音不高,但是聽的清晰,並非刺耳,卻能穿梭在喧鬧之中讓每個人都人聽見。氣息溫柔,也不宏厚,但讓人感覺到他就是這裡的主宰,大有“天下唯我”的氣質。
薛弋道:“公主,乄代骸·白岈、怪俠·裳讖這兩人視死如歸,真是難得的英雄好漢!我見乄代骸威儀凜然,但心態和善,也不像是壞人,何況裳讖也沒大錯,不如勸解他們休戰,免得兩派俱傷,再說我們投靠黑鯊魚聖教總是不好。”
有扶蘇道:“除非神犼廢棄煉妖,否則大家魚死網破。白岈力敵都遊牧、荊若凡兩人,尚有不足之處,恐怕死的是他們。你快回傾軒夢雨樓,這件事你不要摻和,免得拖累了你。你與薛詩茵本來不和,再對付白岈,只會讓朱妤起了殺心。”她言語中滿是關懷於不捨,顯然是十分喜歡薛弋。
裳讖見三人脫去鶴氅,赤膊上陣,苦笑道:“打打殺殺的有什麼好玩的,現在不流行鬥毆,講究談判。”白岈見裳讖無精打采,毫無戰心,詫異道:“這不像你,怕死嗎?”裳讖撣撣衣衫也沒搭話,這讓白岈多少有些暴怒。都遊牧輕輕呼了幾口濁氣,氣色煥然一新,奸笑道:“讓你見識一下‘沙宣葬術’的可怕。”
白岈虛張聲勢道:“這次我可不會留情。”
赤火智哈哈大笑道:“剛纔是藉助陣法各施拳腳,現在我們要用陣法直接把你們煉化的灰飛煙滅。”白岈雖是擔憂,但知道不能分心,與他們多說無益,笑道:“我倒想見識一下。”
荊若凡眉頭一掃,全然沒有生氣的臉色,反而心平氣和道:“有點殘忍。”赤火智捻指掐算幾何,哼哼冷笑道:“乄代家族的‘賤’、客,受死吧!”他這一聲“賤”下了個重音,白岈知道他說的不是好話,鐵定不是“劍”,遂沒個好臉。荊若凡激動道:“乄代家族領主,好臭屁,呸——不過,失敬了!”
他雖說髒話,但卻一副頗有禮節的樣子,笑容滿臉。話音落後卻仔細打量了山坡上的薛弋,不時的搖頭囔囔自語道:“我們比乄代骸更像壞人嗎?”
薛弋聽得字字清晰,知道他是在怪罪自己沒有下令射殺他們,見白岈與裳讖關係匪淺便狠下心來,輕輕舉起手臂,正要下令。這時躲在有扶蘇身後的朱妤小聲道:“何不見識下‘沙宣葬術’的煉化之術?放進爐子裡看不到,但是現在就想到於是透明的爐子,對於裡面發生的事會看的一清二楚。這種邪術是花蠍通過煉妖得來,你們投靠九幽妖徒簡直是羊入虎口。”
薛弋沉聲道:“你個妖女,還敢來此!”
朱妤哼哼冷笑,手裡的解腕刀頂着有扶蘇後背,威脅道:“那你下令試試?”薛弋啞口無言,氣得臉面鐵青,但不敢妄動,靜觀其變起來。
白岈挺身上前,還沒開口,三人便趨近幾步,雙眸凝視,毫不退讓。裳讖笑道:“居然對付不了三個臭皮囊,你還有什麼顏面自詡‘乄代骸’?”白岈罵道:“少譏諷我,你還不是一樣?”裳讖淺笑道:“我想隱居,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荊若凡沉吟道:“說實話,還真想讓你死的屍骨無存。”此人看上去柔柔弱弱,但要是動起殺心來,連赤火智也忌憚三分。
白岈道:“不必客氣,我命大着呢!還是擔心你們自己吧——想必你們無法動彈。”
荊若凡搖頭嘆息道:“嗨,五百年前是一家,更何況是同門,都是習道的。只不過時局所迫,大家也是都有苦衷的。我也是實屬無奈,殺了你也別抱怨,死不瞑目,來生報仇的話就不要多說了,麻煩,麻煩。你既然屠妖毒辣,必然招來滅頂之災。宰了你,是互利共贏,又是爲民除害。”
白岈呵呵一笑道:“是在爲我超度嗎?”見三人相繼盤膝而坐,神情嚴肅,各使了一個“反天印”式,開始默唸口訣。白岈崩起神經,運轉“升龍內功”,一旁的裳讖清稚的臉頰上浮現了幾絲鬱悶。
高坡上的族人也瞪大了眼睛,以前只是聽說過他們正在秘密的研究“沙宣葬術”這等魔功,但也只是飯後閒談,似信非信,如今真有其事,又能目睹無遺,恍惚心情比白岈還要緊張,一臉凝重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