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又寒來暑往,時光稍縱即逝,田蜜十五歲及笄的這一年,她把買來的舊樓推倒重建,花了十五萬兩和十個月時間,帝都龍城終於矗立起醉月樓的風姿。
雖大燕帝國連年征戰,已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醉月樓開張的這一天,仍然吸引了許多賓客。醉月樓奇特的經營管理模式、味美價廉的佳餚,都令進來吃飯的人讚不絕口。
醉月樓第一分店開張,正是金秋十月,田蜜名下的五個農莊和三個果園也大豐收。五個農莊都在帝都附近,稻米剛打下來整理好,朝廷的皇商就上門來收購了。
最近兩年,田蜜農莊的產出基本上都是從皇商的路子銷掉了,可以說,燕軍在前線還能頂住蒙國的攻擊,打着田氏商標的糧食是起了一點點作用的。這些米糧餵飽了不少將士,讓他們有力氣拿起武器,抗擊蒙賊。
明宗皇帝拼命鼓勵農民種地,大肆開發皇家農莊種植稻米和西洋傳來的土豆、玉米、大豆等作物。同時,他採納了田蜜的意見,讓司農與各大型農莊簽訂合約,必須將產出糧食的八成賣與國家。
帝都附近的農莊,多數與朝中官員有牽扯,明宗在朝會上把收糧供給軍隊的計劃一說,有誰敢說不賣?
這些舉措保證了軍供糧不斷,也因此保證了燕軍的戰鬥力,不象北邊其他幾個小國,軍供後勤跟不上,已經被蒙軍推倒了城池,成亡國奴了。
扯遠了……回頭來說田蜜小東家,醉月樓是她的心血力作,偏偏馬上要開張的緊要關頭,她卻病倒了。一夜之間她又拉又吐,呼吸困難還咳嗽發燒,病魔來勢兇猛,短短半個時辰,她就昏迷了。
葉氏兄弟都在城裡忙醉月樓的事,俞晴娘和田蜜留守五柳莊。接到下人們的稟告,俞晴娘心急如焚,立刻飛鴿傳書通知了葉氏兄弟。結果葉承鈞連夜抓來柳如瀾跳牆出城,趙三趕了馬車前來接應,接了人便回奔五柳莊。
診斷結果很快出來了,是輕度傷寒,再加上吃了不潔食物,按葉承鈞的理解,就是食物中毒。
“小姐一日三餐都在家裡用飯,都是乾淨新鮮的食材,並無不潔之物呀,怎麼會……”被葉承鈞抓來審問的花兒一肚子委屈,漂亮的大眼睛裡迅速水霧集結,泫然若泣。
同時客串主審官的俞晴娘也不解,“蜜兒妹妹吃的我也吃了,怎麼我沒事,她有事?會不會是房裡的茶水問題?”
葉承鈞目光掃過靜立一旁的葉兒,後者立刻道:“絕無可能是茶水,吃過晚飯後,小姐根本還沒喝水,病就發作了。”
葉承鈞移回視線,重新落到花兒身上,“你再好好想一想,在你做飯的過程中,有何奇怪之處?”
“做飯的時候啊……”有俞夫人和葉兒幫忙作證,鈞掌櫃語氣也不象生氣的樣子,花兒心鬆了鬆,雙眼望天,慢慢回憶起來,“好像……好像……,想起來了做魚的時候,我發現生薑沒有了,就到院子裡的菜地去拔生薑,拔完起身的時候,看到廚房門口有個灰色的人影,一閃就沒了。”
灰色的人影,也就是穿灰色衣服的人,除了時常來請平安脈的柳如瀾,田蜜的屋子裡,正好有個穿灰色衣服戴小白花的人。
葉承鈞明悟的眼眸中爆發出憤怒的火焰,“是她馮氏到底還是被她發現了。”
“什麼?是馮媽媽?”
這個結論,是俞晴娘和兩個丫鬟不能接受的,馮媽媽能說會道,又對小姐盡心盡力小意奉承,是除了西昌侯以外她最看重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的齷齪事來呢?
可是聽鈞掌櫃的意思,似乎其中還隱藏了什麼重大秘密,難道和她最近回鳳城奔喪有關?她的瘸子丈夫前些時日摔下山崖死了呢。
正房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叫聲充滿了驚恐,並嘎然而止。在座四人大驚失色,齊聲喊道:“是蕊兒”
田蜜一向不喜太多人跟着她,只有葉兒和蕊兒在她房裡服侍。花兒管廚房,柳兒跟着馮媽媽做事,這會兒葉兒在這裡,房裡就只有蕊兒在照顧田蜜,所以衆人一聽蕊兒尖叫,就往後面正房裡跑,一定是田蜜出事了
葉承鈞如一道藍色閃電,瞬間踢開房門闖進田蜜的閨房,只見蕊兒昏倒在地,馮媽媽左手用力箍緊田蜜瘦弱的身體和雙手,右手拿着一把剪刀,眼冒兇光地抵在昏昏沉沉的田蜜頸側。剪刀鋒利,已是刺破嬌嫩的肌膚,一條血痕順着肌理往下漫延。
馮媽媽眼裡的瘋狂讓葉承鈞停下了腳步,正在勸說馮媽媽放下兇器的柳如瀾似乎也有了主心骨,攤手道:“你看,葉兄就在這裡,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能做到的他會滿足你的。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喲,你還年輕,千萬別做傻事。”
馮媽媽對英俊瀟灑的柳大夫視若不見,她死死地盯着闖進門來的葉承鈞,忽然咧嘴獰笑,“真不好玩,一下子就被你猜到了。”
葉承鈞眼底閃爍着兩簇火光,冷哼道:“很簡單,你知道她的食物禁忌,而且……趙瘸子死了”
“是你們,是你們殺了他我要給他報仇”馮媽媽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手上的力道控制不好,田蜜悶哼一聲,傷口處的血痕擴大了。
葉承鈞揹着手,冷笑不迭,“報仇?那我師傅田大力的死,又該誰來負責?”
馮媽媽眼中閃過驚慌,“你胡說田大力的死關瘸子什麼事?”聲音卻低了下來,顯得心裡有鬼,中氣不足了。
“哼你果然是知情的識相的就放開她,我讓趙三送你回侯府。若是她有什麼不測……”葉承鈞往前踏了一步,放開了全身氣勢,長髮無風自動,馮媽媽立刻感到了壓力,箍着田蜜的手更加用力,昏迷中的田蜜感覺不舒服,緊緊地皺起了眉心。
柳如瀾退到了門邊上,十分興奮地望着葉承鈞,不肯錯過精彩之處。
“回侯府?回去又有什麼用,瘸子沒了,侯爺不回來,那母老虎恨不得我死了纔好。”馮媽媽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失落、後悔、愛意、恨意輪番出現,“三年了,我寫了無數書信,他卻連一個字也不肯給我,我回去,又有什麼用……”
“瘸子死了,侯爺不愛我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馮媽媽低頭看看田蜜,眼中冒出決絕的光芒,手中剪刀高高舉起又用力戳下,高喊道:“生無可戀,和我一起死吧”
就在剪刀揚起的一瞬間,葉承鈞動了,快如閃電,迅捷如豹,柳如瀾只覺眼睛一花,定晴看時,馮媽媽握着剪刀的手腕已落入葉承鈞掌中,無論她如何掙扎,也撼動不了那山一樣的男子。
絕望中,馮媽媽鬆開田蜜,改爲去捏她的喉嚨,只是,爲時已晚,葉承鈞一個手刀,就將她敲暈了。田蜜失去扶持,軟軟地倒在了牀上,雪白的頸子間,那一抹血跡是如此驚心動魄。
葉承鈞將剪刀遠遠扔開,手指迅速在田蜜頸間按動幾下,回頭見柳如瀾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由瞪眼,“還不快過來幫她包紮”
“啊?哦”柳如瀾吞了吞口水,打開房門奔出去,提了他的藥箱又奔回房裡,開始他的工作。
葉承鈞蹲下身試了試蕊兒的鼻息,發現她還活着,身上也沒有血跡,便置之不理,提了馮媽**一隻腳,象拖死狗一樣將她拖出了房間,扔到院子當中,囑咐俞晴娘:“把她綁起來,扔到柴房去鎖好,派人守着,別讓她跑了。”
自有心思靈活的小廝拿了粗繩把馮媽媽捆了個結實,用根扁擔把她扛走了,俞晴娘往正房看了看,擔心地問道:“蜜兒怎樣了。”
葉承鈞吐出一口氣,道:“還好,如瀾在給她包紮。葉兒,你進去幫忙。”
葉兒應了一聲,帶着花兒和柳兒奔進了房裡。俞晴娘仍是放心不下,又道:“她的病情呢,馮媽媽可有說下的什麼毒?”
“不是毒。”葉承鈞糾正道,“嫂子你不是沒事?如我猜測得不錯,馮氏下的應是蝦蟹粉,她知道蜜兒不能沾這個,平時只沾一樣都會受不了,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蜜兒死,估計是用了雙料或多料。”
“啊?那現在怎麼辦呢?柳大夫可有良藥?”
“嫂夫人莫急,方子在此,您先看看莊上的藥材可齊?趕緊煎了給小東家灌下,到了午間必見療效。”
俞晴娘接了柳如瀾的方子,匆匆去抓藥煎煮,細心照顧田蜜不提。
柳如瀾雖是惠民醫局最低級的小醫官,不過醫術確實是很不錯的,太陽剛剛爬上頭頂,田蜜便有了動靜,三次排泄之後,她腹痛的症狀就沒有了。
葉承鈞親自煮了芥菜羹端進房去,迎接他的,是田蜜痛苦的眼神,“我好像聽得說,我爹是趙瘸子害死的?”
葉承鈞在炕桌上放下瓷碗,雙手互握站在牀邊,低聲道:“你先喝粥,呆會兒我慢慢和你說。”
“你先說不然我不吃”田蜜嘟起小嘴,倔強地瞪着眼前之人。
葉承鈞立刻舉手投降,“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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