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你是不可能的了!我要是帶你回地府,你在地獄服刑都能把牢底坐穿。你可以以李曉浛的身份活着,慢慢修煉你剩餘的魂。”
不光九尾狐沒聽懂,盛哲也沒明白,“你不準備帶她回地府?”
“她若是回了地府,只怕也就完了。”舒嫿自有的計劃,“雖說李曉浛同她簽了死契,但也算誤打誤撞辦了一件對九尾狐好的事情。這具肉身現在就是你的了,你可以活下去,不過你的容顏不會變,不老不死不滅。”
“坦白說帝辛要轉世輪迴,他的情況我也不知情。你可以在塵世之中尋找他,若是你運氣足夠好,也許三年五載的就能找到了,若是運氣不好,幾生幾世也是有可能的。也或許你找到他的時候他只是個孩子,更可能他是一個垂暮老年。”
“我願意。”九尾狐沒有半點不情願,她擦擦眼角的淚,“這樣就很好了,倘若他是個孩子,那我就保護他,就像他當年護着我一樣。若是他是個垂暮老年,我就陪他走到生命盡頭,然後等着他下一次的輪迴。”
等待根本不算什麼,她這三千年都在孤獨中度過的。可是有了信仰,便不覺得難熬。
舒嫿現在倒是有幾分欣賞這妖精了,倒也是重情重義,“女媧娘娘慈悲濟世,我不相信她真的提示心腸。她一向最容易被感動了,如果你們運氣再好一點,興許真的能等來守得雲開見明月的那一日了。”
這話說的很是高深莫測,九尾狐並沒有理解。舒嫿顯然也不打算讓她現在就明白,如今黎恆同她自己身上的咒都解了,她心情好了許多,“有一點我倒是要提醒你,你既然頂了人家李曉浛的肉身,戲要做足,別給人一眼就瞧出來了。今時不比往日,你好好學做個人,總是沒有錯的。”
“多謝大人教誨,小妖銘記在心。”九尾狐跪在地上給她很鄭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舒嫿擺擺手,“你不必謝我,還有一點。你雖說如今頂着李曉浛的肉身,但你不老不死不滅,你得自己掂量了。五年十年還有可能,十年二十年都容顏不變,必然要引起注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不用舒嫿說她自己都明白,“我會多加小心的。”
這樁事算是了卻了,舒嫿心頭一塊石頭徹底落下。她招呼盛哲,“我們走吧!”
盛哲撤了避魔圈,舒嫿摸摸黎恆的臉,“你醒了以後可千萬別跟我發脾氣。”
她家小食物原則性太強了,總覺得男人就該保護女人。但是他一介凡人,她實在不能冒險。
她讓姜照和揹着黎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回過頭道:“石川楠的屍體在何處?”
九尾狐指着假山的一處地方,“在那兒,我原先是給伯邑考準備的。”說完她就飛身去了假山,將石川楠的屍體運回來,順手又將潭中的九轉金蓮摘了。
“大人,此番多謝你點醒我,若不是你,我只怕如今還在執迷不悔。我無以爲報,這朵金蓮送給大人。”她雙手奉上,模樣謙卑。
舒嫿很有幾分意外,“這東西可是值錢的很,這是帝辛對你的一片心意,你就這樣給我了?”
“他就在我心裡,我想着他就夠了。再說了他已經是個凡人了,不再需要這個,我也不需要了。”九尾狐如今心思豁達,“大人,你們先走吧!我想去主墓室裡瞧瞧他。”
舒嫿點點頭,人家小情侶生死相隔已經很可憐的,總要給人敘舊的功夫。舒嫿明白,“那我們先走了。”
這一趟出墓的心情倒是不錯。舒嫿等他們都出來了纔回頭,她站在高處盯着那顆合歡樹,她突然想明白了,“其實帝辛應該從來都沒有怨恨過蘇妲己亡了他的國吧!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等她回來,哪怕這希望渺茫,他還是爲她留了後路。生前死後,帝辛始終都想給她一個家。”
帝王與寵妃,皇宮裡的愛情,亂世裡的悲哀。開在最陰暗、最腐敗的角落裡,即便照不到陽光,帝辛也從來沒有捨棄。
“帝辛不是個好君主,不過關於愛情上頭,他很了不起。但有一點我還是不能苟同,他辜負了姜皇后。”海藍走過來,她盯着合歡樹出神,“這也是一個帝王的悲哀,其實姜皇后也很可憐的。”
可是感情裡面誰不是可憐的?舒嫿嘆息,“我們走吧!這件事也算到此爲止了,帝辛的愛情如何,也只有他跟蘇妲己才知道了。”
一個帝王和寵妃的愛情,已經過去了三千年,以後也會就此埋葬這座大墓之中。不管是對於帝辛還是蘇妲己,迎接他們只是新生。
回去的路上盛哲偷偷問她,“你前面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她前面說的話可多了,“你指哪一句?”
“就是女媧娘娘慈悲濟世,你後頭的話沒有說完整,你原先想說什麼?反正蘇妲己也不在,你就告訴我唄!”盛哲是真的很好奇,“你要是不說,我只怕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舒嫿偏着頭看他,“好吧!看你這麼可憐,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吧!其實只是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確定。女媧娘娘一向良心好,不怎麼會爲難人。帝辛在她殿門口跪了那多天,興許是考驗呢?娘娘心思好,也許這只是她設下的一個局,倘若他們兩個人真的能衝破考驗,只怕結局未必不會圓滿。”
帝辛放棄神仙身份步入輪迴,生生世世都要無比悽慘。所做一切都是爲了蘇妲己,那蘇妲己是否能做出相同的付出呢?
倘若不能,這便是一個死局,不管是帝辛還是蘇妲己,生生世世都將得不到解脫。
那倘若能呢?如果帝辛情深義重,那蘇妲己也生死相隨,他輪迴千年,她就找尋千年。這樣的情愛又怎麼不算一份感動?
“女媧娘娘深謀遠慮,興許真的給他們備了一份禮物也不一定。”舒嫿聳聳肩,“這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