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強大的力量是愛。愛有多濃烈,力量就會有多強大。
霧氣散開,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座座的墳。舒嫿凝視着那些墓碑和墳包,她的面色很不好看,“亂葬崗。”
“是不是幻覺?”
“中國歷史太悠長了。每一寸土地下頭都埋過死人,都有陰氣。這林子在很早之前應該就是一個亂葬崗,後來隨着時間的流逝墳堆不見了,畝檫在這裡種上槐樹,地裡都是陰氣,這林子本來就是極陰之地。”舒嫿指着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墳堆,“你看,爬出來一個人。”
或許並不是一個人。墳包雜草叢生,土包裂了好大一道口子,露出棺材來。棺材板早就不見了,此時一直黑乎乎的小手爬上來,緊接着一張血肉模糊的小臉也出來了。
訛獸捂着嘴,“這……這到底什麼情況呀!”它下意識的抱住黎恆的手,它害怕啊!
黎恆拍拍訛獸的背,他側身看着舒嫿,“我們怎麼辦?能不能一直待在結界裡?”
“就算我們不出去,它們也會想辦法逼我們出去的。這些都是畝檫養的小鬼,以他的修爲這不是一般的小鬼。它們本領都很強,怕是要將我們都折在這裡。”
她沒想到這個畝檫竟然這麼歹毒。修道的人本就應該懷着一顆慈悲之心,而不是利用自己的修爲去謀害旁人性命。
“凡人夢真的沒法子解嗎?”她低聲問。
訛獸看看黎恆,又看看舒嫿,十分苦惱。黎恆嘆口氣,“是我的錯。我總以爲封住你的法術就能把留在身邊,沒想到還害了你。”
訛獸唯唯諾諾的,“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就是代價比較大。”它對着小手食指,“需要你用心頭血強行衝突凡人夢在體內構成的結界。可是你我都知道,心頭血意味着什麼,取了心頭血你會變得很虛弱,那個時候是你法力最薄弱的時刻,這種局面一分一秒都很容易讓我們三個死無葬身之地。”
它說這話並不是糊弄誰,它是上古神獸,知道的東西要比舒嫿多。她也相信這時候訛獸不會撒謊,“需要多久?”
以她的修爲,若是法力恢復了,要帶着黎恆跟訛獸離開應該不是難事。
難就難在取完心頭血後她力量最薄弱的時刻。
訛獸咬咬牙,“至少要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我未必能撐得下來,大人,要不然咱們就這樣藏在裡面……”
它一句話都沒有說完,結界就受到了強烈的撞擊。力量的衝突讓黎恆跟訛獸都沒能承受住,黎恆單膝跪地,模樣狼狽,“怎麼回事?”
“它們出手了。”霧氣再起,四周再度變得模糊起來。可是霧裡零零散散的有很多發亮的圓點,黎恆天真的問:“那是什麼?螢火蟲嗎?”
訛獸搖頭,“是鬼眼。這些已經不是普通的小鬼了,它們都是畝檫的鬼奴。畝檫的修爲你知道的, 他的鬼奴可不簡單。”
第二波攻擊已經來了。結界又抖了一下,訛獸扶着腦袋,“若是隻有一隻小鬼我便有十足的把握。可裡最起碼有一二十個,我恐怕撐不住。”
它本就不是善戰的神獸,能做到這樣已經是不容易了。舒嫿知道它盡力了,現在必須由她來做出決定。
她轉身,對上黎恆的目光,後者緊緊盯着她,“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我必須要奮力一搏。”她捏緊拳頭,“我是女魃,我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這裡。況且訛獸的結界也撐不了許久,我們得出去,找到陣眼。”
黎恆點頭,他掏出黃符,訛獸也掏出自己的,“既然你做了決定,我們兩個一定會盡全力在你取完心頭血後保住你。”
訛獸重重點頭,“我雖然愛說謊,但我從不輕易許下承諾。大人,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護着你的!”
她心情頗好的捏捏它的小肥臉,輕聲道:“你不要護我,你要護他。我是女魃,我沒那麼不爭氣,但他只是一個凡人。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必須先護着他。”
“小舒!”黎恆大駭,“你不能……”
“我當然能,我現在是老大,你們都得聽我的。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無權反抗!”她神情倨傲,高昂着頭,“我會盡快衝破凡人夢在我體內的封印,等我恢復了法力,這幫小鬼就完蛋了。”
她席地而坐,盤着雙腿,朝着黎恆身後,“你隨身帶了軍刀,給我。”
黎恆除了身上會帶槍,也會帶冷兵器。這把瑞士軍刀是他考上軍校那裡爺爺送的,還是當初爺爺的戰利品,有很大的意義、黎恆把刀放到她掌心,舒嫿掂量了一下,“不太值錢。回頭出去了我給你尋一把更好看的匕首,上頭都鑲着寶石,紅的綠的,又好看又之前。回頭你結婚了就傳給你兒子女兒,當做傳家寶。”
她本意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可沒想到他臉色更難看了,“這輩子除了我你誰也別嫁!”
她表情糾結,不過還是沒跟他爭辯,她深呼吸了一口,擡高手,照着自己的心口狠狠捅下去。
“小舒!”黎恆跪在她面前。“你要不要緊?”
疼,是真的疼。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取心頭血。她白着臉搖頭,“不用,你到那邊去,別打擾我。”
黎恆還想再叨嘮幾句,訛獸卻看不下去了,它把黎恆拖到另一邊,“大人沒那麼容易死的。不對,大人是個殭屍,已經不能算活人了。”
她沒有拔下軍刀,而是閉着眼睛,掌心一個向上一個向下,幾個呼吸間就有一股薄薄的力量夾在其中。
奇怪的是心口也沒有血淌下來,黎恆沒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訛獸撿了一塊石頭砸着玩,“據說她當年下凡的時候受過比這還重的傷。後來她墮成女魃,九重天不肯放過她,一路追殺她。她也差點完了,但現在不是挺好的!”
沒人會去質疑一個女魃的戰鬥力。她鼎盛的時候,九重天上唯有天帝才能制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