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後,蘇錦瑟表情卻沒了朝堂上那般的談笑風生,神色凝重肅穆。
拒絕承乾帝是她無兵可派,所以她不能接受,將承乾帝逼到那個地步,承乾帝絕不可能答應她的提議,所以沒有朱雀符一事暫時還不會露餡,只是她靠着朱雀符撐場面也快到頭了,這種時候她還拿不出朱雀符,讓朱雀符一現的話承乾帝必然會起疑。
她雖然以此事吃力不討好爲由拒絕了承乾帝,但承乾帝豈是那麼好糊弄之人,蘇錦軒對北辰王府有多重要,蘇錦瑟必定會想方設法保蘇錦軒平安,等承乾帝想通這點,有了把握後勢必逼着她拿出朱雀符一見,她拿不出朱雀符一切就玩了,而蘇錦軒也會跟着出事。
蘇錦瑟憂心着朱雀符一事,卻不曾想到承乾帝這般狠心決絕,當日午後蘇錦瑟等到了承乾帝派人傳來的消息,並非是要她出兵鎮守皇城,也不是要她出兵到寧遠城鎮壓暴動,而是承乾帝放棄了寧遠城!
一下局面便反轉了,蘇錦瑟徹底陷入了爲難的境遇裡。
放棄寧遠城意味着那將徹底成爲死城,而承乾帝派人傳消息給她,顯然承乾帝並未想過要派人將派往寧遠城的人接回來,寧遠城城門不再開,蘇錦軒也會被困在那座死城裡面,蘇錦瑟若是不出兵連帶蘇錦軒也一起賠了進去,承乾帝在用這種辦法逼着她出兵!
然而蘇錦瑟知道,她真正的境遇遠比現在還要困難,承乾帝還未將消息宣揚出來,擺明故意留時間給她思考是否出兵,逼到這一步蘇錦瑟她還不肯出兵的話,也就意味着她將放棄蘇錦軒這個重要的人,同時更深的意味着承乾帝會徹底懷疑她身上沒有朱雀符,一切只是她在狐假虎威的編造出來的假想,那麼北辰王府將再次走向滅亡!
蘇錦瑟沒有派人進宮通知承乾帝她會派兵,接到這個消息後,蘇錦瑟站在院子裡良久凝視着院子裡的花草樹木,好似要將眼前一切全部印在腦海裡,害怕自己會忘卻這些東西。
“我最害怕的事,終於要來了。”蘇錦瑟蹲下身子,望着盛開的雪絨花,輕聲低喃。
蘇錦瑟曾在書上看過這樣一句話:當你要孤注一擲的時候,只能孤注一擲了,當你還猶豫,那邊是還有其他辦法。
蘇錦瑟不知此刻腦海中冒出的念頭,可否是她想要的辦法,只要求助南初洵的話,她一定能過得了承乾帝這一關,但這是辦法嗎?
南初洵真正想要的到的東西,她並不知曉,她能去求助的條件便是將自己賭出去,只要她嫁給南初洵問題便迎刃而解了,可她願意就這樣認輸嗎?放棄逼出朱雀符的最後一搏而去求助南初洵,這算是她唯一的退路嗎?
蘇錦瑟響起葬禮當日,她對南山等人說過的話,她那般堅定決絕的拒絕了他們的幫助,便是渴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撐得起北辰王府,現在她有機會去做最後一搏,她現在放棄當初何必信誓旦旦的說出那番話來呢?
蘇錦瑟在府內暗自傷神苦惱之時,洵王府
內氣氛卻是硝煙四起,爭鬥一觸即發。
院子中昨夜的積雪還未融化乾淨,案几上正擺放着爐子,在雪地裡設兩個位置,在正雪中煮酒。
案几兩旁,面對面坐着的兩個男子,一邪魅冷然,一如風淡然,四目交匯眼神裡迸發出火花來,周身好似再無他人,只餘兩人氣氛相斥。
“希望洵王莫要插手此事。”白衣男子笑言道,語氣裡卻有着不可置否的堅定。
“她跟我說,我必然會幫。”南初洵邪魅一笑,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冽,絲毫未將白衣男子話中隱隱的威脅放在眼裡。
承乾帝逼迫蘇錦瑟的消息一傳來,緊隨而來的便是眼前這個有過幾面之緣的男子,兩人靜坐一刻鐘,眼神皆無半點善意。
朱雀符南初洵還未放在眼裡,蘇錦瑟若希望他相助,南初洵立刻便能扭轉乾坤,將蘇錦瑟現在所處的困境徹底改變,且讓承乾帝再也無法威脅到蘇錦瑟的安危。只是南初洵只怕蘇錦瑟對此事分毫不提,獨自承擔,他雖然尊重蘇錦瑟的做法,不會擅自插手,但他會擔心,到萬不得已之時或許他會控制不住要出手。
“洵王這般讓她依靠只會毀掉她,要成就一個人,是該讓她獨自面對這些難題,才能成長起來。”白衣男子面色淡然,對南初洵的做法格外不贊同。
平日裡南初洵待蘇錦瑟特別,偶有相助雖可,但此時上對蘇錦瑟而言十分重要,直接影響到是否能讓她接受最後的考驗,得到朱雀符,所以他不願讓南初洵插手進來,否則蘇錦瑟永遠得不到朱雀符,她將永遠只能依賴別人行事,而非是她自己有能力保護北辰王府。
“她想成爲怎樣的人,取決於她,而非你。”南初洵端起案几上煮熱的酒一口飲盡。
“如此洵王更該不要插手,朱雀符纔是她想要的,即便她來求你也僅僅是因拿不到朱雀符,被逼無奈。”白衣男子悠閒的望着爐子裡熱着的燒酒,平淡的道出事實。
蘇錦瑟對朱雀符的執念可非一日兩日,這是考驗,蘇錦瑟能否做出正確的決定,能否讓他甘願將朱雀符交給她,這時候正是她證明自己有實力的原因。若蘇錦瑟這時候選擇求助南初洵,一個遇到困難求助只知求助他人的主子,朱雀軍不會要。
“即便如此,也是她的選擇。”南初洵不以爲然,但他心裡清楚蘇錦瑟不會來找他求助,與眼前之人囉嗦只是他看不慣對方那種主宰着蘇錦瑟的態度,他喜歡的女子何時輪到別人這般高傲的指手畫腳?這人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瞧蘇錦瑟了,即便擁有這樣的屬下,南初洵也不認爲此人會真正服從蘇錦瑟,他可不會有聊勝於無的想法。
“看來與洵王之間是話不投機了,洵王執意插手的話,我也會用自己的辦法阻止洵王。”白衣男子站起身來,一襲白衣顯得格外縹緲,與他性子多有不符。
“試試看。”南初洵眼眸未擡,挑釁的回道。他倒是想試試看朱雀軍到底有多厲害,值不值得蘇錦
瑟爲一塊兵符去賭一把。
白衣男子勾脣,輕笑着離開洵王府。
蘇錦瑟雙手張開,讓綠蕪幫她整理廣袖以及也身上褶皺的地方,期間她就如木偶般盯着外面神色嚴肅的走神。
綠蕪收拾好了,蘇錦瑟走神得厲害並未緩過神來,維持了半響同一個姿勢,許久才緩緩將手放下。
“郡主,您沒事吧?”綠蕪見蘇錦瑟一直走神,心下無比擔憂。
蘇錦瑟搖頭不語走出屋內,心思百轉千回。
蘇錦瑟這一天兩次進宮,有些不太尋常,劉管家見蘇錦瑟一臉肅容,心下也跟着緊張起來,送蘇錦瑟出門後站在王府門前久久沒有挪動步子迴轉王府。
天空有些暗沉,似乎待會要下大雨了,劉管家看着消失在拐角的馬車,心裡有些壓抑,彷彿困在心裡的擔憂要逃出來了,那種感覺連帶着讓他心情變得有些浮躁起來,輕嘆一聲,有些落寞的走回王府,命侍衛們將王府大門關好。
馬車一路向前,一路上蘇錦瑟都未曾說一句話,臉上淺淺的笑意也被撫平了,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與之前截然不同。
馬車在朝陽門前停下,好半響馬車裡沒有人下來,守門的侍衛看着都覺得奇怪,但卻不敢上前來詢問情況,只能遠遠的懷揣着好奇心,看着北辰王府的馬車聽在朝陽門對面,不離開不進宮。
蘇錦瑟微微掀起車簾,看着對面的宮門,一旦踏進朝陽門便徹底斷掉了後路,孤注一擲的去賭最後一把,輸掉便是萬劫不復的地獄,她當真要拿北辰王府衆人性命去賭這個局嗎?可若不這麼做的話,一輩子只能憑藉他人力量保護北辰王府,人心難測,誰知是否有朝一日會遭人背叛,親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外人。
只有手握朱雀符,纔是她與北辰王府最好的保障!
南初洵所說之話,無論是否能相信,她都必須不能光靠依賴別人來保護北辰王府,她必須自己手握大權。承乾帝逼着她做選擇,無非是懷疑她沒有朱雀符,那好她就賭上這一切,將朱雀符逼出來!
“你在馬車裡等着。”蘇錦瑟握緊雙拳下定決心,面容上的迷茫與猶豫頓時消散無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閃着精光的堅定眼神!
綠蕪見狀,打心眼裡放鬆下來,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是,將蘇錦瑟扶下馬車後,目送着蘇錦瑟走進朝陽門,又歡歡喜喜的回到了馬車等待蘇錦瑟回來。
蘇錦瑟一旦下定決心便不再猶豫,步伐堅定且穩重。
青衫躲在暗處看着蘇錦瑟走進皇宮,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看來是做出決定了,去找洵王是白費的。”
青衫一直相信蘇錦瑟必然不會去求助洵王,所以他也沒跟着去洵王府,大抵是他比較瞭解蘇錦瑟的性子吧,她骨子裡流着的終究是老北辰王蘇逸風的血,怎會做出那般沒有出息的決定呢,這次是自己的想法贏了。
青衫身影輕巧的幾個躍起離開皇宮附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