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壽成爲英國公護衛的事於陽並不知道,在那以後的半個月裡,她忙的團團轉,每天都有人教她們動作,說這是規矩,教她們怎麼通過衣裳的樣式來認身份,見到比自己地位高的,要主動問好;路上遇到,要主動退到一邊,請她們先過;說話的時候不能把腰挺直了,要微微地躬身,頭要略低一些……
就是說話,也一一的重新來過。不過,她學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若是有做錯的地方被稍微點下,再練幾次便好了。女孩子裡面做的最出彩的便是翠香,她學什麼都很快,爲人也很謙和。即使是已經會了,她仍舊努力地練習着,反反覆覆地一遍又一遍。
謙和的翠香很快便成了僕婦們中的寵愛。天太熱,僕婦們不耐煩一身汗,便把事情交給了她,由她統領,而僕婦們則甩手躲到廊檐下,喝茶納涼去了。翠香也很盡心,若是誰做的不好了,細心地指點着,再多也不見她皺一下眉冒。一來二去,女孩們也願意同她走在一處。
最倒黴的便是周月香,她在家裡沒那麼多的講究,到了這裡,說話做事,吃飯走路都要重新來過,如果做的不好,還要被罰站甚至是不能吃東西,相比較以前經常捱餓的於陽跟妞兒這算不上什麼。但周月香便有些吃虧,因爲有前一次尹大娘的教訓,她只敢抱怨幾句,可大家反而覺得她嬌氣,對她越發的嚴厲了,她每回偷偷的找地方哭。看着她那一雙紅紅的眼睛,於陽也覺得不好受,其實大家都一樣。只不過她現在是眼中釘罷了。
這一日,她們要練習的是鎮定。用僕婦的話說,大戶人家講究的是貞靜端莊,最好的體面是女主人們身邊的丫頭,通過丫頭可以瞧出主人的涵養,所以丫頭最是不能毛毛躁躁,無論什麼時候,遇上什麼事都必須要鎮定自若。訓練鎮定,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你不經意中從後頭重重地拍你一下,而你卻不能放聲尖叫,只能默默地承受。
於陽親眼瞧見,尹大娘毫無聲息的出現,在一個僕婦身後重重地來了一下,那個僕婦身形微微一怔,隨即慢慢地轉了身子,溫婉恭順地回了頭,細聲地問道:“您有什麼事?”
這種難度,不是人人都能學會的。去看看小說網?。她練了好多次仍不能做好,做的最好的當然還是翠香,她只經歷過兩次後便能很自然地完成。
紅綃怎麼都練不好,每當你從背後給她一下的時候,她都會放聲尖叫,當她反應過來,這是在嚇她的時候,她又會內疚的哭起來。梨花帶雨,微風拂柳也不過如此了,面對一個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就是尹大娘那樣冷心的人也不忍心責罰她。
“啊!”
又一個女孩子被尹大娘偷襲了。於陽真的想不明白,尹大娘到底是做什麼的,爲什麼她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神出鬼沒的。她現在都有些疑神疑鬼地了,害怕尹大娘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突然給自己一下,總是全神貫注,注意着周圍的動靜,稍微有些不對勁對會警惕地瞟向周圍。
“鬼叫什麼?”僕婦面露譏笑,“外面瞧着像那麼回事,簡直就是蠟槍頭。這麼說你還擡舉了你。我看就是鄉下的一灘爛泥!還想到府裡。呸!”
不用看於陽都知道,出錯的人是周月香。也許是故意的吧,同樣的錯誤,在旁人那只是說兩句,到了周月香那裡便是言辭犀利,於陽真的很佩服周月香,她可以忍到最後才哭出來,如果是她的話,她肯定當場便哭出來。
周月香咬了咬嘴脣,握緊了拳頭,拼命地呼吸幾次,硬是忍了下來。
“啊!”於陽冷不防地也被拍了一下。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周月香的身上,根本就沒注意。不過她的叫聲比較小,身子才縮了一點,便已做出反應要慢慢轉身。
於陽不打算瞧尹大娘,你從她的臉上根本就瞧不出她的看法,不過尹大娘身後的僕婦卻挑起了眉毛:“怎麼還這麼毛躁?”
於陽垂手站定,靜靜地聽着僕婦的教導。同樣的人,同樣的事,只因爲自己不是眼中釘肉中刺所以纔有這樣的有待。一想到這,於陽不禁嘆了口氣,她真慶幸有了周月香,她被罰的機會少了很多。去看看小說網?。
隨機的抽點後,尹大娘放了女孩子們去休息。女孩們歡呼地跑向了陰涼地,只有跑的最快才能找到最有利的位置。偏巧周月香現在離的地方距離陰涼下最近,她最先到達,放了帕子,纔想坐下,卻被鳳兒一屁股擠開了。
鳳兒也不管周月香在邊上吹鬍子瞪眼的,衝着翠香不住的招手:“翠香姐,快來,坐這裡,這裡最涼快,還有風兒。”一時這裡馬上便擠滿了小丫頭。翠香爲人平易近人,口裡的故事又多,懂的事情也多,加上僕婦們也對她另眼相待,女孩們都願意親近她。一到休息的時候,自然有人會幫她佔了最好的位置,一個個甜甜的叫着翠香姐姐,翠香姐姐的。
周月香被鳳兒擠地打了個踉蹌,多虧於陽砸旁邊託了一下,她纔沒摔倒。於陽才問了句:“你怎麼樣?”就被周月香一把甩開。
妞兒攙住於陽冷笑的看着找鳳兒麻煩的周月香,責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大家都不喜歡她,你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忘記了?”
於陽搖搖頭:“不過是隨手幫個忙,有什麼。”
妞兒哼了一聲,拉着於陽找了一處陰涼地坐下:“你可憐她,她可憐你麼?對了,你方纔在想什麼呢?”
於陽明白她說的是剛剛的事,低聲道:“我很佩服她。大家都不喜歡她,嬸子們也總是針對她,說的話那麼的難聽。她還能堅持到沒人的地方再哭。”
妞兒撲哧地笑了:“我到是佩服你,你能想那麼多。有什麼好佩服的,臉皮厚罷了。她那麼費盡心思要進來,當然不能輕易鬧着出去。若是我,我也忍着。只是罵,又不是打。怕什麼!”
於陽勾起了嘴角,那邊周月香跟鳳兒已經鬧了起來,翠香又在旁邊說合。
妞兒瞧着拉了這個又拉那個的翠香,不禁佩服道:“那個翠香倒是個不錯的人。雖然嬸子們叫她管着我們,倒是可親可近,要是旁人,那尾巴早就翹上了天。你看看,周月香那麼編排她,她一點也不惱。我喜歡她。”
於陽點點頭:“她是不錯。我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有耐心的人。”
只聽見那邊翠香拉着周月香,賠着笑道:“好妹妹,是我們的不是,我給你配不是了。我把這讓給你。鳳兒,你起來!”
鳳兒是個倔脾氣,若是旁的她也就讓了,偏偏是讓周月香,她賭氣道:“誰來我都讓,偏她,不行!”
周月香先是罵了翠香:“不用你假好心,你這假惺惺的做給誰看呢!”又上去就拉扯鳳兒,“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
“你們在鬧什麼?沒完沒了了?”一個僕婦領着個挑桶來的媳婦走了過來,一看到周月香跟鳳兒在那鬥嘴,大聲呵斥着,“這是怎麼回事?”
鳳兒一臉委屈地道:“嬸子您來的正好。月香太嬌縱了,說我搶了她的地兒。我說這是老爺的地界兒,哪有你的份兒。她惱了,就要打我。翠香姐姐在這說合,月香還罵她多管閒事,還把紅綃推了,您看看,紅綃的手掌心都蹭破了。”
鳳兒拉着畏畏縮縮地紅綃,讓她把手攤開,叫那個僕婦瞧蹭破皮兒的手心。
僕婦瞧了眼,走到周月香的跟前,陰陽怪氣的道:“姑娘哪裡又不舒服了?這天熱,火氣也大了麼?來,喝碗綠豆湯好降降火。”
她命周月香把裝了綠豆湯的木桶舉了起來,冷笑着道:“既然你有那麼多的力氣沒處使,就給我們當架子吧!我看你這身高當架子正好!”
僕婦擡點着周月香,讓她把木桶擡至與腰平齊,又囑咐了鳳兒:“鳳兒,你幫我看着,不許她落下半分。”
鳳兒得意洋洋地應了。背手着,清了聲,大搖大擺地圍着周月香轉了兩圈,不住的道:“你拿穩些,手別抖啊!穩着點,這綠豆湯若是灑了……哎呦,對不住了,我沒留神。”
鳳兒故意碰了去舀綠豆湯的紅綃,紅綃手一抖一勺綠豆湯全部潑到了周月香的手上,濺得地她衣裳上到處都是。
周月香憤恨地瞪着紅綃,紅綃本來就膽小,被周月香瞪了,手裡更是不穩,再舀一勺,還是濺了一些在周月香的手上,她嚇得又掉了眼淚,滿口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鳳兒笑着擠開了紅綃,側頭含笑地道:“來紅綃,我教你怎麼舀。這樣……哎呦,我也偏了!這人長的好,就連這湯也喜歡,都往你……啊!”
鳳兒故意將一瓢綠豆湯潑向了周月香,不想周月香將一桶綠豆湯也潑向了她,鳳兒是眼疾手快地躲了,一桶;綠豆湯都潑到了紅綃的身上,從頭到腳,滴滴嗒嗒地,好不狼狽。
紅綃瞧了瞧自己身上,哇地哭起來。
翠香見了忙過來,拉了紅綃,替她抹眼淚:“別哭了,我這就帶你去洗。”她又對周月香道,“你也洗洗換件衣裳,這麼溼一定難受的很,要是叫尹大娘瞧着了,又要訓你了。”
周月香仇視地瞪了翠香,恨恨地道:“不用你管。”
鳳兒拉着翠香:“翠香姐姐,你別管她。她活該。”
翠香正色的道:“你還說,這事都是你鬧的。月香,你快回去洗洗,回頭若是大娘問起來,我幫你說。鳳兒,你帶紅綃去洗洗,她手上都磨破了。我屋裡有傷藥,洗好了,你跟我來,抹了就好了。”
周月香也覺得黏黏地難受不已,把木桶往地上一放,找了水洗手,匆匆回去換衣裳。
才安生了沒多久,便聽見周月香在屋裡大叫道:“鐲子呢?我的鐲子呢?是誰偷了我的鐲子!”
有天好帥~好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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