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賀在意識尚算是清醒之時,就已經覺察到了方纔這樣的突然攻擊本來預計是正確的,但是到了洛銘的眼中卻變得是極其地錯誤!
確切來說!這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這股氣旋在片刻被驅散不說,因爲自己的臻體修爲還是較爲弱質,居然沒有任何在這一氣旋排出之後沒有對自己做好任何的防衛!對方凌烈的掌風在氣旋被驅散的那一瞬間就直搗向了自己的胸腹!
“砰!”他的心神被擊打得完全不能凝聚在一起,暈眩之中他看到李夢茹惶恐的表情。
自己則像一片枯葉一般在空氣中飄轉了一會兒,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地上,跌得渾身骨骼都似乎碎裂了一般。
意識在漸漸剝離。
他感覺到嘴角有一絲兩人作嘔的腥臭,還有一些殘存的熱量在此時的寒冷中顯得那麼毫無作用。
冷冷地笑了一聲,他的雙手在地上硬生生地摳起一把土壤,努力地恢復精神。
李夢茹驚慌失措地在那裡呼喚自己的名字。
孟賀……
他皺了皺眉頭。自己好像離這個叫孟賀的人已經很遙遠了,似乎他不是自己,似乎他又是自己。
雙眸的眼界之內一切都是朦朦朧朧,抹上了一層白紗。
在夜晚他還能嗅道一種失落的芬芳。
側過頭,身邊還有一朵粉色的小花。
不知道它到底叫什麼,只是覺得在凜冽中它顯得孤獨寂寥,卻又那般的頑強!
五枚花瓣中有一枚經不住寒風的撥動,脫離了根本,浮過他的眼前。
他苦苦地閉上眼睛。
洛銘皺了皺眉頭,這個小子的臻息如此微弱,難道是真的已經離斃命不遠了嗎?
李夢茹狠狠地抓着洛銘的手臂,怒道,“你還我孟大哥!”
一陣劇烈的疼痛刺激着這個堂主的神經,他猛地一甩手,竟然將這個單薄的女子甩出了數十丈。
她跌坐在那方,七葷八素,茫然不知所措。
“你們一個個都在挑釁本堂主,今夜就是你們最後的時光!”洛銘移步到了孟賀的身旁,對着李夢茹惡語道。
李夢茹驚恐地望着這個因暴怒而失去了往日風度的男子,向着身後倒着爬去,卻觸及到一個冰冷的物體。扭頭一看竟然是一具屍體!
呀的一聲叫了起來。
孟賀的神經被這一個尖銳的聲音刺激了一下,意識逐步恢復過來。他的神識察覺到有人站在他的身旁,不錯,就是這個差點取了他性命的丘草堂堂主。
“想不你這個小子的生命這麼頑強!”對方冷冷說道,強大的氣場真正環繞着他的身周。“如此都不會死,看來你也是一個難對付的人。”
勉強支撐起身子,孟賀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腥臭,苦笑道,“承蒙堂主厚愛,次次手下留情,如若不然,孟某已經死在你的掌下了。”
“我現在倒是很欣賞你這個年輕人了。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丘草堂。過往的事情本堂主一概不追究了。”洛銘此時寬宏大量起來,他的雙眸在漆黑的夜裡彷彿兩顆璀璨的綠寶石,幽然地注視着眼前的這名男子。
誰知道這般寬厚的條件,一點都未有打動這個尚出人世的少年。
他搖搖頭,“一生之中,
只有一個師父,一個門派。不忠不義,都是小人所爲。”
“說得好,只是本堂主覺得天下沒有真正的忠義不二的人,以前沒有見到過,現今更是沒有,相信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人。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從洛銘的堅決的眼神裡看得出來他一定見過諸多的背信棄義。是否他連自己的下屬都如此猜疑,在他的眼裡任何人都是因爲利益才與他捆綁在一起的。
孟賀臉色一變,笑道,“有些事情與人無尤,但求的是你到底是不是用真心與人交往的。看如今堂主之面貌,似乎與他人並非那麼友善。”
“隨你說去就是了。如此之年輕,難怪想事情如此之單純。”洛銘揮了揮手,鄙夷道,“很多人情世故與你想象地並不一樣。”
孟賀凝視着還癱坐在地上的李夢茹,淡然道,“看每個人承着怎麼樣的心在看待這個世界了。多說也是無益。”
“確實無益。”洛銘背過手去,輕輕嘆道。
李夢茹不明白爲什麼這樣兩個方纔殺的你死我活的死敵現在竟討論起如此的哲理起來了。不明瞭歸不明瞭,她倒是喜歡如此的言語,一切都那麼平靜。沒有血腥的意味。
腹部隱隱作痛。氣血有些不貫通之嫌。
“你方纔已經中了我們丘草堂的毒。在痛下殺手前,本堂主怕是一時間的心慈手軟,會爲你解毒。於是覓了沒有解藥的毒,依着掌力催動,已經攝入你的體內。”
洛銘似乎很平靜地敘說着這麼一件事情。
神識探查到毒素正在向着全身四處蔓延,看來發現之時已經爲時已晚。
李夢茹匆匆跑上前,擁住孟賀,“孟大哥。”
孟賀掙脫這個曼妙女子的手臂,冰冰冰道,“別碰我!”
被這麼突如其來的神情嚇壞了,李夢茹顫抖着問道,“孟大哥,你怎麼……”
“空空來人世,空空離紅塵罷了。”洛銘苦笑道,“孟小兄弟,命運這個東西不能改變。縱然本堂主已經想收你入帳下,也因起初的念頭而救不了你了。”
孟賀強忍着寒冷與疼痛,咬咬牙道,“不必了。本就命如草芥,生與死哪裡來的分別。”
“走吧,本堂主的仇已經復完了。”洛銘抽身離去,在夜空裡僅留下躍動的痕跡。
“孟大哥……”
“不必管我。”踉踉蹌蹌走出幾步,他有一種心灰意冷的感覺,生命總是那麼的短暫,一切都像是在開玩笑。所謂的庸才好不容易有可以翻身的機會,現在等待他的不是光明,而是一種令人失落的傷悲,一種悄聲無息的逝去。
李夢茹扶住了勉強支撐的他。那個曾經很有自信且有傲骨的年輕人現今竟然變得那麼的悲涼。
他的脖間已然出現了一些黑紫色的紋路,漸漸密佈起來。
真的沒有救了嗎?
孟賀感受到身體似乎有越來越重的負荷在促使着他停下腳步來,粗粗地喘息道,“我走不動了。既然我把你救出來了,你就走吧。”
“孟大哥你都這樣了,奴家不能離開你。”李夢茹輕撫着孟賀的臂膀。
對方搖搖頭,苦笑道,“我都這樣了。難道你還要陪着我死嗎?”
“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她聲嘶力竭道。
對方血紅的雙眼如同一頭惡狼一般死死地盯着她,“不是你說不死就不會死的。你走吧。我不想讓你見到我最後的慘狀。”
被重重地推搡了一把,李夢茹掩面而泣,聲音越來越大。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遇上那麼一樁樁一件件不想要發生的事情。
洞穴的邊上,有水珠清脆的滴落聲響。
雙脣慘白,黑紫色的毒死正以飛快的速度侵佔着他的身體,他知道自己真的已經命不久矣了。
全身肢體大多已經沒有了知覺,只能躺在地上,努力地一點點地挪動身體。全身似乎就是一個巨大的水包,綿軟無力。
他不知道挪動了多久,也不知道之前是這麼到達這樣的一個低矮的洞穴裡來的。
這裡是遮風避雨的好去處,可能也是他最後的好去處吧。
在他重新醒來的那一刻,李夢茹真的離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居然有一些心冷。爲什麼他當初能爲了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與那麼多人爲敵,而且還淪落道如此境地。現在她卻渺無音信。
_тт kΛn_¢○ 這就是洛銘所說的,忠義,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是一條行不通的道路,都是一面幌子罷了。
他確實絕望了,在這個世界上他最後還有放不下的人,失蹤的父親與兄長,還有他從來未有見到過的母親。
可是來不及與他們訴說些許,就要這般靜靜離開了。
張開嘴,這些水滴都化作了甘露,點點滴滴落入口中,讓他感覺到一絲絲沁人的涼意。
他想過,或者在還未有毒發身亡之前,可能已經被飢腸轆轆奪去了生命,現如今,其實到底是怎麼離開人世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濤脫不了命運的桎梏。
冷風在他臉上掠過,還能觸及到這世間的一切已經變得是極其幸運的事情了。也許,在某一剎那,他就再也不能感觸了。
胸口的妖獸在這個時候,可能也受到了毒素的侵害,一直沒有甦醒過來。
他大抵能夠知道這毒素到底有多麼的強烈。
越是想到這裡他越是覺得悲哀。
還在攀爬,連平地他都似乎在蠕動一般。小山坡的坡面並不光滑,讓他有機會還能慢慢上去。
離開丘草堂的湖泊已經很遠了。他幻想能夠見過與那個湖泊差不多大的明鏡,能夠讓他有精神與毒素做一點點的抗爭。
眼前的景象讓他詫異不已,一個巨大的坑洞上空浮動着五色雲朵,周圍環繞着與雲朵齊色的珠子。
“這是什麼地方?”他訝異地接着向前蠕動,雖然這樣的蠕動讓他身體很不舒服,但好奇心驅使着他始終在努力前行。
“吼!”震耳欲聾的聲音從這個坑洞裡爆發出來,劇烈的氣浪爆涌而出,將坑洞前的堅實粗壯的樹木連根吹起!
孟賀也被掀翻,遠遠地跌落。
也沒有疼痛感覺,全身基本麻木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身上出現了一些細微的傷口,這些傷口多少有些鮮血在溢出來。
又一次努力地向着這個坑洞爬行,低頭一觀,裡面漆黑一片。做什麼都不能看見,皺了皺眉頭:“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聽聞身後一句“啊呀,小心啊!”驚地一動,一不留神,跌向了這個巨大的天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