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拜高官,一花得厚祿。
今年的百花會如期進行,地方諂媚皇帝的知府和指揮使們,紛紛使出了各自的伎倆。
牡丹在徐州盛產,其他各州則用盡渾身解數,想用自家的話,來壓過星河觀的牡丹。
“徐州之地,已經從產糧大州,淪爲了種花之地,嗚呼哀哉!”
刑部尚書蘇傳恩哀嘆一聲,在不少有良心的官員眼中,百花會並非什麼彰顯國格的盛會。
不過是上面那位,驕奢淫逸的一種體現罷了。
歸根結底,還不是想要討好那位喜歡看花的尼姑?
爲了這些破花,佔據了多少土地?
使得州郡官員無心政務,指望這等投機取巧的手段來獲取高官厚祿,實在是大夏的不幸。
“尚書大人慎言!”
手下官員提醒道:“小心隔牆有耳!這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着您的位置呢。”
蘇傳恩搖頭苦笑,“手下官員都是這般想法,這朝廷能好就怪了!”
“老夫現在有些敬佩曹吾鳴!此人哪怕以次輔之職,行首輔之權,卻已經讓朝廷井井有條!”
“可惜啊,若是勇親王,周棣在外,曹吾鳴在內,我大夏定能恢復全盛時期!”
相顧無言之下,蘇傳恩笑道:“走吧,陛下的百花會要開始了!爲博那女人一笑,不知多少人又要家破人亡,不知多少人又能加官進爵!”
百花會期間,各式各樣的鮮花,已經被送往上京城。
其中牡丹自然是被人高看一眼,不過在文景帝眼中,這些都是庸脂俗粉,根本無法與星河觀的花王相比。
有道是:牡丹花品冠羣芳,況是期間更有王。
文景帝左右兩邊,分別站着曹吾鳴和司馬宣。
大太監劉文瑾則是識趣的退到身後,不去打擾三人交談。
“曹卿,這次除了北狄南蠻這等蠻夷之外,西戎和東夷可都來參加朕的百花會了。”
文景帝一臉得意之色,說到此處不由地沾沾自喜。
司馬宣諂媚道:“這都是陛下天恩浩蕩,才引得西戎和東夷爭相來我大夏!西戎在盂蘭盆節丟盡了臉,將來說不定會臣服我大夏,成爲屬國呢!”
聽到此處,饒是曹吾鳴素養再高,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晉國公,西戎兵多將廣,多黃鳳沙漠,更有舉世聞名的黃沙騎。你動動嘴,就能讓西戎人投降?”
曹吾鳴這一句話,弄得司馬宣尷尬不已。
領兵打仗,他可不是曹吾鳴的對手。
他的特長在溜鬚拍馬,然後所在龜殼中隱忍不出,直至絕佳機會出現,再伸出王八腦袋咬一口。
文景帝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要吵。
“大夏在朕的手中,定能回到全盛時期,呵呵!”
文景帝抓着二人的手,笑道:“走!隨朕去看百花會!”
上京城的百姓本就富裕,逢年過節,尤其是百花會這等熱鬧時節。
不少百姓都選擇了放下了手下的工作,直接走上街頭,看盡上京花。
百花會,也是皇帝爲數不多,出現在百姓們面前的時候。
畢竟他是皇帝,他要讓所有人看到,那株最美的花王,唯獨屬於他!
“劉伴。師太呢?”
劉文瑾聽聞皇帝發話,趕緊上前說道:“妙音師太已經在路上,很快就過來……陛下,奴才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站在皇帝身邊的人,除了權臣和皇后外,豈能讓一個尼姑造次?
平日裡皇帝跟她吃齋唸佛就算了,可當着百姓的面,這也太過唐突。
“那就不必講了!”
眼見文景帝面色不悅,劉文瑾果斷選擇閉嘴。
得罪了天下人,頂多捱罵。
得罪了文景帝,現在就死。
劉文瑾搖頭不已,“那尼姑就算有些姿色,至於將陛下迷成這個樣子?”
曹吾鳴閉目養神,一旁的司馬宣則是溢美之詞不斷,就算文景帝每日聽盡了馬屁,也經不住這般吹捧。
千古一帝,已經算是最輕微的讚美。
“晉國公,不必說了,還是等着百花會開始吧。”
文景帝主動喊停,司馬宣這才鬆了口氣。
這期間,他可沒有給曹吾鳴任何跟皇帝說話的機會。
曹吾鳴打了個哈欠,彷彿百花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堆枯草,依舊閉目養神。
“陛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百花會已經準備完畢!”
“開始!”
文景帝大袖一甩,這場百花盛宴正式拉開帷幕。
“西戎使者,爲陛下奉上玫瑰!”
嬌豔欲滴的玫瑰,令無數女子心存嚮往。
妙音師太在劉文瑾的攙扶下,已經來到了文景帝身邊。
如今皇帝身邊都是要員,曹吾鳴眼不煩心不靜。
讓司馬宣一個國公給尼姑讓位,他自然心有芥蒂。
不過看到文景帝的眼神,也只得忍氣吞聲,讓出了半個身位,令妙音尼姑距離陛下又近了一步。
“國師,請。”
“謝陛下。”
妙音師太性子恬靜,絲毫未將司馬宣怨毒的眼神放在心上。
“這玫瑰,國師以爲如何?”
文景帝顯然沒話找話,妙音師太冰冷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冷漠地回道:“妖豔有餘,氣質不足。”
司馬宣倒是很想跟文景帝多說幾句,可文景帝顯然對妙音師太的回答並不滿意。
“賞白銀五百兩。”
文景帝一句話,就打發了西戎使者。
別小看了五百兩銀子,西戎人送來的玫瑰,不知道是在哪裡隨便摘的。
反正參加大夏盛會,就能擁有賞賜。
這等空手套白狼的事情,西戎自然不可能錯過。
倘若金足赤沒有追隨周懷安,說不定就是他代表西戎來參加百花會。
“接下來是冀州指揮使馬俊,送來太平!”
花開千百苞,並萃成一簇,色白如雪,幽香淡雅,是冀州的珍貴名卉。
尤其是此花名爲太平,大有祥瑞之意。
“馬俊,有心了!”
文景帝臉上帶着笑容,這太平花哪怕不能奪魁,馬俊也定能得到不俗的封賞。
司馬宣看着一株太平花,留下了羨慕的眼光。
不過馬俊身處冀州,不在上京城,對他構成不了什麼威脅。
今日最有趣的事,莫過於看曹吾鳴和執金吾丟人現眼。
“花開太平,天佑大夏!”
“冀州指揮使馬俊,爲陛下獻花!”
臺下的冀州將軍,生得劍眉星眸,身材壯碩,面對朝廷重臣,渾然沒有懼色。
曹吾鳴微微睜開眼,看了那人一樣,便打了個哈欠,繼續閉目養神。
“好!好一個花開太平, 天佑大夏!”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能被文景帝賞識,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時刻?
“回陛下,吾乃指揮使大人麾下,袁傑是也!”
文景帝含笑點頭,“真虎將也!國師以爲這太平如何?”
妙音師太身材曼妙,哪怕站在遠處,渾身上下散發出的誘人氣質,依舊讓男人們側目而對。
“太平?有陛下在,便是太平!何須此花來獻醜?”
妙音一句話,將太平貶得一無是處,臺下袁傑臉色冷漠,哪怕低下頭,他的眼神瞥向妙音師太也充滿殺氣。
很有可能因爲這句話,馬俊的封賞要少一半!
“賞馬俊黃金萬兩,令其駐守好冀州,以防賊人偷襲!”
文景帝此言一出,才讓袁傑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直接與北狄接壤的是燕州,文景帝卻對冀州大行封賞,屬實是讓人看不懂。
曹吾鳴心中嘆氣,司馬宣則是面帶得意之色。
兩人都看出了其中貓膩。
哪怕馬俊送來的是一盆狗尾巴草,文景帝的封賞也不會較少。
冀州防的不是北狄,而是燕州!
周棣倘若想要南下,必經之地就是冀州之地。
指揮使馬俊此次前來帶來太平花,就是爲了傳遞給皇帝一個信號,有我馬俊在,才能天下太平。
這張牽制周棣的牌,文景帝必須給予足夠的支持。
“太平看樣子,已經是穩居三甲了!”
“太平花都如此好看,那國色天香的牡丹,要美成什麼樣子?”
“咱們今日有眼福了,大夏花王可謂是豔壓羣芳!”
衆人談論之際,很有其餘地方官員送來的花。
一些庸脂俗粉外,文景帝幾乎不怎麼發表評價,僅從妙音師太的眼中,他便已經知曉了答案。
“陛下,花王爲何還不來?看這些庸脂俗粉,有什麼意思?”
敢這樣跟皇帝說話的人,全天下也不超過十個。
妙音師太顯然有些不悅,送花的人,更多的心思是爲了升官發財,可不是爲了種花。
這就導致送來的花,幾乎都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來人,宣執金吾太史昭,帶大夏花王前來!”
此言一出,上京城人聲鼎沸,準備迎接花王到來。
誰知臺下坐着的東夷使者卻突然開口。
“陛下,且慢!我東夷,今年也培育了一株牡丹,絕不亞於大夏的花王!”
“不如請陛下先欣賞一番可好?”
東夷使者臉上盡顯得意之色,司馬宣心中狂喜,“來了!曹吾鳴,我對你的報復來了!今日就讓你顏面掃地,太史昭、周懷安人頭落地!”
“宣!”
文景帝話音剛落,東夷使者大笑道:“請東夷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