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沈凝暄和北堂凌所乘坐的船舶,終於抵達岸邊。舒睍蓴璩
新越的天氣,溫暖如春。
在下船之時,沈凝暄和秋若雨等人,也全都換上了春裙!
緩步踏着船板下船,瞭望着秀美的新越風光,沈凝暄脣角輕揚,溫煦的視線卻不由自主的朝着燕國方向望去。
見狀,北堂凌輕皺了下眉宇,在她身邊輕道:“你先跟秋若雨和青兒帶着孩子上車,我騎馬相隨!煨”
聞言,沈凝暄眸華微轉。
看着候在碼頭上的馬車,她對北堂凌微微頷首,便帶着青兒和秋若雨抱着孩子,先行上了藍毅一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從碼頭進城,途徑整座繁華都城仫。
新越國力富強,京都自然也建造的美輪美奐。
雖然,眼下已然不是沈凝暄第一次來到這裡,但是重回這裡,她卻仍然覺得這座城池,是真的很美!
怔怔的,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沈凝暄的心緒,卻早已回到從前。
以前,在尚未入宮之時,她也曾偷溜出府,而每一次都會好巧不巧的遇上獨孤蕭逸。
現在想來,何爲巧合?!
他根本就是有意跟着她……
心思百轉千回之際,馬車已然在一座巍峨的宮城下,緩緩停駐。
輕輕的,掀起車簾,看着車外那久候城門下的那抹明黃之色,沈凝暄脣角邪肆一勾,眸色深沉懾人:“看來,這北堂航是真的看重北堂凌的,如若不然,也不會親自來接了!”
聽說北堂航親自來迎接,秋若雨抱着獨孤煜的手臂微微一僵!
回想當初,在臥龍山下,北堂航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她面色溫熱,整個身子瞬間便已繃緊!
見她如此反應,沈凝暄淡笑回眸,輕扶了扶她單薄的肩胛:“以前,他想要染指於你,本宮不會答應,如今照樣不會!”
聞言,秋若雨心絃微動,垂眸對沈凝暄輕道:“屬下多謝皇后娘娘!”
“給你這個!”
淡笑着,凝着秋若雨,沈凝暄將一個紙包塞到了秋若雨手裡。
“皇后娘娘?”
看了眼手裡的紙包,秋若雨一臉怔然的擡眸看向沈凝暄。
“今兒風向正好!”
臉上的淡笑更甚,沈凝暄美目中眸波流轉:“他若不打你的主意便罷了,如若不然,就讓他嚐嚐我們的厲害,先給他個下馬威!”
聞言,秋若雨心下恍然!
好看的脣角,微微一抿,她將手裡的紙包,倏地握緊:“屬下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到了這裡,就不能再叫本宮皇后了,要叫夫人!”淡笑着勾脣,沈凝暄眼看着北堂凌走近,不由微斂了雙眸,轉手推開車門。
北堂凌會帶沈凝暄回來,北堂航提前便已然知情,是以在看着北堂凌牽着她的手步下馬車時,北堂凌臉上神情自得,只薄削的嘴脣微抿着,脣角勾起一抹薄涼的笑意。
沈凝暄的容貌,真的是天姿國色,美豔不可方物。
尤其現在,身着一襲淡暖色的長裙的她,脂粉未施,將頭髻隨意挽起,更添幾分傾國之韻!
但是,看着她時,北堂航的神色,卻始終平淡如初。
直到,一襲紫色襟裙的秋若雨下車之時,他深幽的眸光,方纔劇烈一閃。
遠遠的,望了眼城門下的北堂航,沈凝暄微揚下頷,對北堂凌輕語:“你這皇弟,難道是色鬼投胎不成?”
聽到她的話,北堂凌眉心輕輕一褶,擡眸朝着北堂航望去,意會她話裡的意思,他無奈一笑,腳下步伐未停。
“臣等參見攝政王殿下!”
看着北堂凌和沈凝暄如一雙璧人般緩緩而來,北堂航身邊的衆臣皆都恭謹出聲,垂首跪落在地,只留他一人凌然而立。
堪比君王,接受衆臣朝拜。
這,便是北堂凌在新越的地位。
“都平身罷!”
淡淡出聲,北堂凌的視線自衆臣身上掃過,對上北堂航含笑的雙眼:“皇上今兒怎麼親自來了?”
“王兄一走多日,終於回來了,朕自然要親自來迎!”表面上如此說着,北堂航脣角邊的笑意,越發深了,擡腳上前一步,他對北堂凌低聲說道:“王兄臨走前,心中必定不快,朕實在是擔心你心中還有芥蒂,不肯進宮去見朕,如此便也只能親自過來了!”
聞言,北堂凌淡淡擡眸,看着眼前讓自己恨且無奈的弟弟,他眉心擰起,薄脣勾起的一抹極好的弧度:“你我是兄弟,哪裡會有隔夜的仇?”
“聽王兄這麼說朕也就放心了!”
北堂航無奈輕嘆一聲,擡眸之間,瞥見北堂凌身後的沈凝暄,他漆黑的瞳眸中,閃過一抹亮色。
睇見他的眼神,北堂凌剛剛舒展的眉心,不禁瞬間皺起。
轉身之際,他剛要看向沈凝暄,卻見她迎着北堂航的眸,自他身後緩步上前,在北堂航面前站定,她落落大方的便是一禮:“日後要在越皇眼皮子底下混日子了,民女蕭依兒這廂有禮了,還請越皇日後多多擔待!”
如今,在新越,她自然不能用自己原來的身份。
是以,在來時她便已然跟北堂凌達成共識,在這裡她……只是蕭依兒!
“原來是蕭姑娘!快快起來!”
早已知道,沈凝暄的真正身份,卻礙於北堂凌在場,只得心照不宣,北堂航對她輕擡了擡手,眸光一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身後的秋若雨身上。
他的目光,灼灼其華,在落在秋若雨身上時,明顯便又是一綻!
但凡明眼人,一眼便能瞭然其中關鍵。
迎着他逼人的目光,秋若雨眉心輕顰了下,雖心中厭惡,卻到底沒有失了分寸,只見她上前兩步,在沈凝暄身側朝着北堂航福下身來:“民女秋若雨,見過皇上……”
“若雨……”
看着秋若雨對北堂航福身行禮,沈凝暄黛眉輕蹙,最後卻是笑了。
睇見她臉上的淺笑,北堂凌心中隱隱不安,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原本還擔心,沈凝暄若是見到北堂航,會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是此刻,她落落大方的對他行禮,要知道,有他北堂凌做靠山,她若是不想給北堂航好臉子,北堂航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可是她偏偏就先示了好。如此,他心裡正偷着樂呢,卻不想這秋若雨也上來行禮!
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兄弟,在看到秋若雨行禮後,先是意外,而後又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微啓薄脣,剛要開口,卻見北堂航先他一步呵呵笑着,伸手扶住秋若雨的纖細的手臂,輕道:“若雨姑娘與朕,怎麼也算是舊識了……免禮吧!”
“謝皇上!”
脣角處,輕輕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弧,秋若雨低眉斂目,不着痕跡的輕彈了彈廣袖裡的手指,而後就着北堂航手上的力道翩然起身。
鼻息之間,一股淡香隨風拂過,北堂凌眸光微微一閃,看着秋若雨起身,他轉頭看向沈凝暄,卻見她一臉無可奈何的輕笑了下,便將頭轉向了另外一邊:“這裡應該不是王爺的王府吧?”
北堂航微微一笑,對北堂凌輕聲笑道:“過些時日,天氣會越來越熱,此次趁着王兄離京之際,朕命人在王兄的王府之中,特意打造了一座避暑蘭苑,今日這接風酒,便在那裡擺了!”
聞言,秋若雨微微咋舌!
她以爲,這裡是新越的皇宮。
卻不想,北堂凌的攝政王府,居然建造的如皇宮一般宏偉!
“爲兄倒是覺得,自己的王府挺好!”
看着秋若雨驚訝的模樣,北堂凌不禁有些頭疼,雖然覺得自己原來的王府已然極好,卻也不能讓北堂航把避暑蘭苑拆掉,他心中無奈,只是面色平靜道:“走吧!”
“好!”
北堂航溫和一
笑,眸光似是不經意間,又從秋若雨身上流連而過,轉頭對連生吩咐道:“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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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華燈初上。
攝政王府,避暑蘭苑落成,鞭炮齊鳴,鼓樂聲聲,處處懸燈結彩好不熱鬧。
避暑蘭苑的大廳之中,珍饈美味在桌,舞姬翩然起舞,宴席大開。
宴席之上,身爲皇帝的北堂航自然穩坐高位。
而沈凝暄和北堂凌,則於北堂航左下位,同席而坐。
因要照顧獨孤煜,秋若雨和青兒並未出席,這也讓北堂航不免有些失望。
待百官一一朝賀過後,北堂航笑吟吟的看了眼沈凝暄,而沈凝暄卻淡淡斂眸,不去與他的視線相接。
見狀,他心中悻悻,只得與北堂凌問道:“王兄此行,既是稱心而歸,這婚事打算何時辦了?”
他此言一出,沈凝暄眸色微冷,大廳裡原本熱鬧非凡的氣氛,瞬間也凝重了起來。
“急什麼?!”
即便有無數雙眼睛正注視着自己,北堂凌的表情,卻仍如平靜無波,淡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仰頭飲酒一盞,他笑看沈凝暄,眼底光華閃閃,卻滿是無奈的悻然一嘆:“雖然本王有心,但是依兒卻始終未曾開口要嫁給本王,如此……本王便只能等了!”
“人都帶回來了,哪裡還有要等着的道理?”
聽了北堂凌的話,北堂航的心裡,莫名一陣煩躁。驀地擡手,將手裡的瓊漿玉釀一飲而盡,滿臉不鬱的掃了眼沈凝暄。
迎着他不算友善的眸子,沈凝暄暗暗一笑,卻神情淡然依舊,低眉吃着點心。
反正,天塌下來,有北堂凌頂着!
須臾,見衆人的注意力,始終都膠着在自己身上,她自北堂凌身邊起身:“王爺,我有些累了,這就先行離席了。”
“嗯!”
輕應一聲,北堂凌看着沈凝暄,語氣溫柔道:“我已然命藍毅在蘭心苑裡準備了房間,此刻便命他領你過去!”
“好!”
上次來時,沈凝暄所居的,便是蘭心院,此刻再回哪裡,自然不會有所異議。淡淡笑着,她擡眸之間,眸光閃閃的睇了北堂航一眼,隨跟着藍毅便離開了大廳。
目送沈凝暄離去,北堂航眸色微微一變。
然,只是片刻之後,見北堂凌冷眼看向自己,他忙不羈一笑,端起酒盞與北堂凌敬酒。
宴席散後,已是三更之時。
避暑蘭苑的書房之中,北堂凌正在燈光之下,看着這幾日裡北堂航批閱的摺子,他此刻的神情陰鬱冷沉,讓人不寒而慄。
凝着他陰冷的臉色,斜倚在軟塌上的北堂航,一臉慵懶放蕩的癟了癟嘴,“朕以爲王兄帶回了那個女人,好事就該近了!”
聞言,北堂凌擡眼看向他,眸光冷的足以凍死人:“這是我的事情,不勞皇上操心,在這裡我先奉勸皇上,最要不要去招惹她!”
“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一來,勢必會佔去我在王兄心裡的地位!”北堂航緊咬着牙關,眼中閃過一抹狠戾,說出的話那是要多幼稚就有多幼稚!
“哼!”
簡直被他的反應氣笑了,北堂凌將手裡的摺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航!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和底線!”
“不敢!”
俊眉攏起,北堂航訕笑着換了個姿勢,將視線下移,漫無不目的停落在地板之上:“我只是有些好奇,當我和她之間,只能選擇一個時,王兄會選擇哪一個?”
眼前的男人,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沒人知道,他對他到底有多麼依賴!
以前,他的王兄心裡,只有江山和他,但是現在,卻又多出一個女人。
他,是真的很好奇,在他和沈凝暄之間,北堂凌到底更看重誰!
靜靜的,凝望着北堂
航落寂的神情,北堂凌眸色微暗了暗。
沉寂半晌兒,他方語氣清冷道:“我不會讓那種局面出現的!”
聞言,北堂航面色微變!
“王兄……”俊臉之上,明顯閃過一絲不悅,他伸手輕撓了下脖頸,正了正眸色說道:“我要秋若雨!”
淡淡的睇了北堂航一眼,北堂凌面無表情道:“除非秋若雨自願,否則你休想!”
“她一定不願!”
北堂航緊皺了下眉,無奈冷笑:“但我卻鐵了心要她,如此沈凝暄必定插手,到那個時候,我和她定然勢不兩立!”
“所以呢?”
凝着北堂航嘴角的冷笑,北堂凌笑的比他還冷:“你想造成那樣的一個局面,讓我在你和她之間做選擇?”
面對北堂凌的質問,和他冰冷的眼神,北堂航神情微變了變,卻沉默以對!誰讓……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呢?!
“她在來時曾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我還是那句話!”眸色沉凝如水,北堂凌緊盯着北堂航,眸光如刀似劍,聲音也跟着沉下:“除非秋若雨自願,否則你休想動她的人!”
“王兄要站在她那邊?”
緊皺着眉宇,一臉懊惱的伸手抓了自己的俊臉一把,北堂航卻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奇癢難耐。
這種癢,讓他人忍不住去抓自己的臉和脖子,但越是用力抓,他就越是癢的厲害。
“我沒有要站在她那邊,只要秋若雨願意跟你,我也無話可說!”言語至此,察覺到北堂航的異樣,北堂凌眉宇緊緊皺起。“你怎麼了?”
“不知道!”
不耐煩的伸手探進自己的衣襟,北堂航再次擡頭對北堂凌說道:“王兄!我也還是那句話,秋若雨我要定了!”
聞言,北堂凌皺眉輕道:“你若來強的,我必然會出手!”
“哼!”
北堂航嗤笑一聲,伸手在脖子上重重撓了一把,一臉悻悻道:“女人,果真是紅顏禍水,能夠讓親兄弟都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
多麼可笑的字眼?!
以前的北堂凌,爲了他和新越江山,從來兢兢業業。
可是現在,在他心裡,也只有那個女人!
“別抓了,再抓就該破了!”
凝睇着北堂航脖頸上的一道道殷紅,北堂凌眸色微暗,不想再繼續方纔的話題:“既是不舒服,時下便趕緊回宮吧!”
“怎麼搞的?”
冷笑一聲,北堂航俊美的容顏上,笑容不在,自軟塌上起身,他就像在不停的找蝨子的猴子,不停的抓撓着自己的身子:“那我先回宮了!”
“等等!”
眸光微閃了閃,北堂凌喚住北堂航的腳步。
“嗯?”
微轉過身,北堂航的眉頭攏成了一個川字。
凝望着自己的兄弟,北堂凌沉默片刻,方纔嚴肅聲道:“航!不管我有多愛她,你要記住,在這世上與我最親的人,獨你而已!”
聞言,北堂航的心,忍不住緊了緊。
輕回眸,他苦笑着撓了撓臉,直直望進北堂凌深邃的眸海:“我知道,王兄想讓我跟她和睦相處,但是……王兄可曾想過,你保護她的心情有多急切,也許我想得到秋若雨的心,就有多急切!”
聞言,北堂凌神情微變!
靜靜的,望着北堂航,他不由輕嘆:“這一次,是當真嗎?”
“比真金還真!”聲音清冷淡漠,北堂航冷冷一笑:“上一次,她從手裡逃走時,我便發過誓,再見她一定要得到她!她不來新越也就罷了,既然來了,我便一定要留下她!”
“航……”
眸色驀地一冷,北堂凌雖只單單喚出一個江字,整個人的氣勢,卻也變得冷冽起來。
“王兄……”將北堂凌的反應盡收眼底,北堂航薄脣緊抿成一道直線,苦笑着說道:“我知道,沈凝暄從來都是你的底線!”
“你既然知道,卻還是要一意孤行嗎?”
語氣淡淡的,北堂凌看着北堂航,聲音再次沉下:“既然是當真,便拿出你的真心來又何妨?”
聞言,北堂航眸色瞬間一沉。
驀地伸手,在自己臉上抓了一把,火辣辣的痛感清晰傳來,他有些牽強的扯了扯嘴角,轉頭看向北堂凌,他眉頭緊皺着,鳳眸微眯,又撓了兩下臉::“我的好哥哥,我的真心,能值幾個錢?”
“……”
北堂凌直接選擇緘默。
陰鶩,暴虐,喜怒無常!
從小到大,北堂航從來都放蕩不羈,讓人相信他的真心,談何容易?!
見他如此反應,北堂航不禁訕訕一笑,擡步向外走去。
有的時候,緘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連他的親兄長都如此反應,可見他的真心,根本他媽不值錢!
眼睜睜的看北堂航一邊撓,一邊向外走去,北堂凌眸色微深,就在北堂航即將步出書房之際,藍毅拿着一封密信快步而入:“啓稟皇上、攝政王,燕皇與我邊境增兵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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