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他!(1更)
歡顏宮中,膳桌上,擺放着各色美味。舒愨鵡琻
北堂凌正安然享用。
不久,藍毅進來,在北堂凌耳邊低語一聲。
聞聲,北堂凌眸光一閃,擡眸看向藍毅:“有請!”
“是!恁”
藍毅應聲領命,轉身出了大殿。
不久,一身侍衛服飾,容貌普通到扔在大街上,找都找不到的獨孤宸提着酒壺進殿。
看着他現在的模樣,北堂凌神情一怔,半晌兒都不曾回神膽。
穩步,行至北堂凌身前,獨孤宸看着他身前的各色珍饈美味,不禁嘖聲嘆道:“還滿豐盛的嘛!”
“你……”
許久,方纔回過神來,北堂凌眨了眨眼,有些不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身平庸的男人,蹙眉輕笑問:“秋若雨的易容術,簡直出神入化,今兒這是怎麼了?竟然給了你一張這麼難看的臉?”
“一張臉罷了,何必露出如此誇張的神情?”
擡眸斜睨神情不定的北堂凌,獨孤宸一臉無所謂的揚了揚手裡的美酒:“我知你明日便要走了,尋思着過來與你喝上一杯,也算爲你踐行了!”
“呃……你有心了!”
北堂凌看了眼他手裡的美酒,剛想要喚他皇上,卻又覺得他現在的這張臉不太妥,不由輕嘆一聲,什麼都沒喊,只是淡聲擡手,示意獨孤宸落座:“坐吧!”
“多謝王爺!”
獨孤宸淺笑落座,打開自己帶來的美酒,分別與自己和北堂凌各自滿上一杯。
杯盞清明,美酒如醉。
舉杯,面向北堂凌,獨孤宸輕笑着說道:“這一杯,我敬你一路順風!”
“好說!”
北堂凌見狀,如妖孽般的俊臉上蕩起一抹笑意,舉杯與獨孤宸相碰,他仰頭先飲,將喉中辛辣之味嚥下,他俊眉微攏着放下酒杯,這才擡頭看着獨孤宸說道:“我離開後,依兒就交給你了!”
言語之間,獨孤宸正提起酒壺爲北堂凌斟酒。
聞言,擡頭看了北堂凌一眼,他自嘲笑着,兀自端了酒杯,仰頭飲盡杯中物:“其實,她足夠強大,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解決掉所有的麻煩!”
“你這話本王相信!”
輕笑着,端起酒杯,北堂凌輕抿了一口,然後緩緩把玩着自己手裡的酒杯,似是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之中,久久無法回神:“遙想當年,在楚陽時,她能夠從我手裡救下你,還能夠將我整蠱的慘不忍睹……這世上,可以讓本王刮目相看的人,不多,女人更是從來都沒有,但是她卻讓本王不得不佩服!”
“所以啊!”
獨孤宸輕嘆,復又提了酒壺,自己給自己斟酒:“沒有我們,她也一樣可以力挽狂瀾,所以……她現在讓你走,不久的將來,也會讓我死,你和我,終究誰也不配站在她的身邊!”
聞言,北堂凌爽朗一笑,再次舉杯:“來!敬我們同命相憐!”
“來!”
獨孤宸舉杯,豪情萬千。
一飲又盡,他們兩人紛紛喟嘆一聲!
聽到對方的嘆息聲,他們皆都眉頭一皺,擡眸看向對方。
待目光相接,他們相視一笑,便又開始推杯置盞。
不知不覺中,北堂凌不再自稱爲本王,而改做爲我!
不知不覺中,兩人酒過三巡,北堂凌喟嘆一聲,輕皺着眉頭,看着獨孤宸:“她的計劃,你應該都知道吧?”
獨孤宸挑眉,苦笑着搖了搖頭:“她具體的計劃是什麼,我從來都沒問過,我現在的責任,便是陪着她演戲!”
北堂凌譏笑抿脣,輕嘆:“夏正通重金招兵,表面上說是十萬,但是卻遠遠十萬不止,不過……在這十萬不止的軍士中,有五萬是月家的兵,另外五萬,則是我新越的!”
聞言,獨孤宸眸波泛冷!
直直的,望着北堂凌,他瞳眸微動了動,不由苦笑着說道:“我以爲,在她眼裡,我和你是一樣的,但是現在看來,其實不然!”
獨孤宸清楚的記得,那日沈凝暄與北堂凌說,不需要他插手燕國內政時的話。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同樣警告過他。
但是現在,夏正通的十萬新兵中,有五萬是新越的,她到底還是接受了北堂凌的幫助,可是他……卻終究要以死去,而真真正正的離開她的生命!
想來,在她眼裡,北堂凌比他,要更加重要。
雖然,他不得不承認,沈凝暄的計劃,真的很高明,但是那場戲,他卻沒有參與的資格。
心下暗暗一嘆,他脣邊的苦笑更甚,仰頭又飲盡一杯,他嗤聲說道:“北堂凌,你見過我這樣的失敗者嗎?她本該是我的妻,可是陰差陽錯,她最終卻跟了我的兄長,如今我兄長生死未卜,我連幫她的資格都沒有,你能給他五萬精兵,可是我呢?我能給她什麼?”
“獨孤宸!”
凝着獨孤宸脣角苦澀彎起的弧度,北堂凌也隱隱苦笑着:“你我捫心自問,以你我過去的霸道和不可一世,會不會爲了一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捨棄自己的性命?”
經由北堂凌如此一問,獨孤宸眸色微沉了沉,不禁自嘲一笑,輕搖着頭。
不能!
真的不能!
在認識沈凝暄前,哪怕在立了沈凝暄爲皇后以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爲了一個女人捨棄自己的性命!
以前,他的生命裡,只有兩個字,那就是皇位!
爲了皇位,他可以殺了心愛女子的全家!
那樣的他,怎麼可能會爲了一個女人去捨棄自己的性命?!
“但是獨孤蕭逸可以!”
輕輕的,勾起薄脣,北堂凌微斂了眸,掩去眸底精光:“獨孤宸,我們……輸給獨孤蕭逸這樣的對手,其實並不丟人!”
聞言,獨孤宸輕點了點頭,仰頭又喝了一杯酒。
北堂凌見狀,提壺爲他斟酒。
凝着酒杯中,映着燈光的酒水,他眉頭微微一皺,擡眸看着獨孤宸,輕道:“其實,在她眼裡,你和我,確實是不一樣的!”
“你不用一再提醒我!”
砰的一聲,將手裡的酒杯用力擱在桌上,緊皺着眉宇的獨孤宸,即便容貌再如何普通,氣勢卻是絲毫不弱於人的:“她用你的兵,對你另眼相看,我知道!我全知道!”
“你不知道!”微眯着眸子,北堂凌迎着獨孤宸滿含痛苦的眸,擡手便將桌上的酒壺掃落在地!
哐啷一聲!
酒壺落地的聲音,尖銳刺耳,不停的撩撥着兩人的神經!
但,在下一刻,殿內卻靜謐的讓人窒息。
直到,許久之後,北堂凌方纔看似漫不經心的睜開雙眼,幽聲說道:“你只知道她用了我的兵,可是你不知道,原本不肯讓我插手燕國內政的她,爲何會不堅持原則,來跟我借兵!”
“爲何?”
獨孤宸擡起下頷,微眯着眸子,蔑視着北堂凌。
“爲你!”
眼看着獨孤宸因爲自己的話,驀地瞪圓了眸子,北堂凌緊蹙着眉頭,沉聲說道:“因爲月凌雲,對你動了殺心,所以爲了能夠保全你,本可以全部都用月家軍的她,親自來找了我!”
“她……”
因北堂凌的話,獨孤宸的心中,頓時如翻江倒海一般,手中無法平靜:“爲了我嗎?”
“獨孤宸!”
眸色深深的,凝視着獨孤宸,北堂凌聲量輕輕:“你自己在心裡好好想想,初入宮廷時,她的心真的是向着獨孤蕭逸的嗎?”
聞言,獨孤宸眸底滿是疑惑,緊皺着眉宇。
腦海中,回想起曾經。
;從沈凝暄未曾入宮前的書畫傳情,到後來沈凝暄入宮,從在宮中的針鋒相對,再到楚陽她的挺身而出……過往的一幕幕,現在回想,竟是那麼的清晰,她的淡然,她的聰穎,她的狠辣,她的決絕,她一切的一切……
不知是酒精的緣故,亦或是其他,此刻回想着過去的一幕幕,獨孤宸的眼底,忍不住泛起酸澀之意!
擡起手來,用力抹了一把臉,他緊緊捂着自己的口鼻,踉蹌着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爲了他嗎?!
她爲了他,不惜違背自己的原則,跟北堂凌藉兵!
一切都是爲了他啊!
爲了他!
心中,在這一刻,五味雜陳,百轉千回。
獨孤宸頹然鬆手,轉身擡步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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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一路向外,北堂凌不禁出聲輕喚他一聲:“獨孤宸!”
聞聲,獨孤宸怔怔回頭!
深邃的眼底,盡是淚光,他滿懷感激道:“北堂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北堂凌雙臂環胸,輕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也許你並不知道,比如你曾經得到過,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也許你還有機會!”
“我還有機會嗎?”
獨孤宸苦笑着,像是在問着北堂凌,又像是在問着自己。
他愛沈凝暄!
所以他知道,她的爲人,他太清楚不過了。
他,在愛情這場戰役裡,已經輸的一敗塗地!
她曾經也許愛過她,但是這份愛,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放手之後,已然被消磨的絲毫不剩了!
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多謝北堂凌!
謝謝他,告訴他,他也曾經得到過!
如此,對他而言,便已是上天給他最大的恩賜了!
“獨孤宸!”
再一次,輕喚獨孤宸的名字,北堂凌一臉鄭重道:“我還是那句話,我離開之後,她就交給你了!”
眸光微閃着,看着北堂凌,獨孤宸語重心長道:“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她,就像……”
“就像什麼?”
北堂凌是何許人也,只消一個眼神,便可以察覺到異樣,此刻見獨孤宸如此神情,他不禁蹙眉開口追問。
“就像……”
脣角的笑弧,薄涼而俊雅,獨孤宸再次轉身向外:“今夜,我是奉了他的命令,來找你喝酒的!”
聞言,北堂凌神情一怔!
心思轉了又轉,卻忽然咯噔一聲,北堂凌驚道:“不好!”
語落之時,他已然大步向前,直接從獨孤宸身邊,與他擦身而過!
“這個時候去,好像……晚了!”
凝眉向外,看着北堂凌消失在外面的月色之中,獨孤宸微眸華微斂,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獨家發佈————
夏日的風,溫溫潤潤,可是北堂凌卻覺得有些冷。
一路從歡顏宮大殿裡奔出,他直接去了毗鄰歡顏宮後花園的一處別院。
別院中,燈火通明。
他氣喘吁吁的在院外站定腳步!
靜!
靜的有些太不尋常!
靜!
靜的讓人心慌!
在一片寂靜之中,他沉了沉心思,終是擡步向前,伸手推開了庭院緊閉的門扉。
吱呀一聲!
院門被推開,通明的燈火,絢亮了北堂凌的雙眼,也讓他看清了此刻正靜坐庭院中的絕色女子。
晚風中,沈凝暄一襲白色夏裙,清麗脫俗的坐在院中的太師椅上,在她身後,清一色的黑衣侍衛,戰成一排,在那些侍衛之中,只秋若雨一襲紫衣,清雅出塵,神情淡漠的手持着寶劍。
她手裡的劍,此刻……正架在夏洛鴻的脖子上!
見此情形,北堂凌眉宇輕皺,雙眸危險眯起。
“北堂凌,你來晚了!”
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沈凝暄將北堂凌的反應看在眼裡,與她所料一般,這個男人在她眼前的時候,是溫雅的,深情的,但是在外人面前,他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新越攝政王。
他!
該犀利的時候,終究還是犀利無比的,就如現在,他看向的秋若雨的眼神,銳利的讓人心生寒顫。
沈凝暄的聲音,婉約動人,伴着夜風,飄入北堂凌的雙耳之中,也讓他眼底的戾色,於瞬間斂去,再也不見一絲!
視線微轉,與沈凝暄清亮的眸子,在夜空中相接,北堂凌輕皺着眉宇,說道:“你故意讓獨孤宸陪我去喝酒,然後不知不覺的,讓你的人,在歡顏宮找到夏洛鴻……依兒,你還真是謀算無遺漏,我小看你了!”
“是你讓着我!”
淡淡淺笑着,沈凝暄飄飄然起身,雪白的衣袂,在夜風中盪漾,她如精靈一般美麗的容顏,在月夜的燈光下,朦朧絕美:“其實我到這裡,也不算不知不覺……”
語落,她輕輕擡手。
北堂凌皺眉,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卻見藍毅不知何時,已然被人點了穴道,定在了屋門處。
“是我讓獨孤宸陪你去喝酒的不假,不過我的人才剛入歡顏宮,藍大叔便察覺了,不過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我不是大丈夫,可以不光明不磊落的偷襲暗算什麼的,然後藍大叔就悲劇了!”
聽到沈凝暄奚落的話,藍毅的臉色,不禁一陣青一陣白的,變的格外難看。
直愣愣的看着北堂凌,他眼底盡是慍怒,卻又滿是無可奈何!
神情冷峻的,凝了藍毅一眼,北堂凌輕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又看了夏洛鴻一眼,最後方纔對上沈凝暄的眸華:“依兒……關於夏洛鴻,你一直沒有說過要如何處置,即便我走,你也未曾提及,所以……我以爲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帶走!”
“那只是你以爲!”
眸華微斂,沈凝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夏洛鴻所研究的那些陣法,只能爲我燕國所用,否則……我寧可毀了他!”
聞言,北堂凌俊眉緊皺着:“他是兵陣奇才,你怎麼捨得?”
沈凝暄挑眉,冷道:“不能爲我燕國所用的兵陣奇才,便一定會是我燕國的敵人,既然是敵人,我又爲何不捨?”
見沈凝暄如此言語,北堂凌沉了沉眸色,想到自己確實有私心,他深凝着沈凝暄,不禁無奈說道:“依兒,是我錯了,不該藏有私心!”
“你是新越的攝政王,夏洛鴻所研究的那些兵陣,也確實可以出奇制勝,爲了新越的利益,你藏有私心很正常!”北堂凌無奈輕嘆的舉動,讓沈凝暄的心裡,沒來由的悶悶的。
眸光微閃了閃,她轉身向後,看着秋若雨劍下的夏洛鴻,她同樣無奈道:“同樣的,我也很抱歉,在夏洛鴻的問題上,我今日是故意不與你提及,因爲我知道,我若提了,你必定會想辦法將他掉包,可是爲了大燕國的利益,我明知你想帶走他,卻不能讓你如願!”
“依兒……”
聽到沈凝暄的話,北堂凌心意微動:“我……”
“北堂凌!”
轉過身來,深凝着北堂凌,沈凝暄眸光深邃道:“我跟你半斤八兩,所以……你不必跟我認錯!”
北堂凌愣了愣,想着自己,這一次又輸在了沈凝暄手上,他隨即苦笑了下,以下頷朝着夏洛鴻所在的方向輕劃,輕聲詢問道道:“既是如此,那麼現在你打算如何處置夏洛鴻?”
沈凝暄微眯了下眸子,轉身看向夏洛鴻,見他滿是憤怒的怒瞪着自己,她眸光微綻放,緩步朝着他走近,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擡手解開了
他的穴道,輕說:“夏洛鴻,本宮現在給你兩條路走,要麼,輔佐本宮,要麼,本宮送你去見閻王!”
“呸!”
沈凝暄的話,纔剛剛落地,夏洛鴻便朝着她輕啐了一口氣,“你這個妖女,想讓我輔佐你,你做夢!終有一日,你會被夏家軍撕碎了喂狗!”
“呵……”
微偏着臉,沈凝暄哂然一笑,伸手拭去臉上的唾液,她啪的一聲,反手甩了夏洛鴻一個耳光:“夏洛鴻,你給本宮聽清楚了,本宮現在想要捏死夏家,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聞言,夏洛鴻眉宇緊皺,本就蒼白的臉色,再也看不到一絲血色。
沈凝暄見狀,不禁再次開口問道:“本宮最後問你一次,你是要輔佐本宮,還是要本宮送你去見閻王?”
“我死也不會輔佐你這個賤人!”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夏洛鴻擡頭看向北堂凌:“北堂凌,你不是一直都想將我收爲己用嗎?現在救我?你只要能讓我活,我便將所有的兵陣都給你!”
他此言一落,北堂凌眉宇倏地一皺,沈凝暄的臉色,則登時變得冷冽非常!
“秋若雨!”
不等北堂凌開口,沈凝暄驀地高喊了秋若雨一聲。
秋若雨聞聲,擡手便將手裡的寶劍拋了出去。
見狀,北堂凌上前一步,不禁脫口喊道:“依兒!”
眸中電光閃過,沈凝暄伸手抄起秋若雨拋出的寶劍,沒有去應北堂凌的話,她手腕用力一揚,泛着幽光的寶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緊接着夏洛鴻的腦袋,便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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