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衆愛卿,朕還沒死呢!
天剛矇矇亮,宮中負責戍守的夏家軍隊開始大肆調動,除去少部分仍舊留在後宮之中,看守齊太后和大長公主,其他的全部調往前朝。
長壽宮中。
齊太后冷臉看着夏正通爲還不足百日的獨孤瑞穿上龍袍,不禁眸色微沉,忍不住冷哼一聲戲!
聽到她的冷哼聲,夏正通輕皺着眉宇,將視線從獨孤瑞身上移開,擡頭看向齊太后:“太后不是一直希望瑞兒登基嗎?今兒個可是他的大好日子,太后娘娘該高興纔是!”
聞言,齊太后哂然冷笑:“哀家是希望瑞兒登基,但是卻不想看到燕國的江山,被你這個亂臣賊子霸佔!”
“太后說什麼呢?老臣怎麼聽不明白?”
自從卸去忠臣的僞裝之後,陰冷的笑,始終掛在夏正通的臉上,眼看着宮人將小小的龍袍,與獨孤瑞穿上,他傾身抱着獨孤瑞起身,然後一步步朝着錦榻上的齊太后逼近。
“你……”
看着夏正通面色陰冷的朝着自己逼近,齊太后心下一顫,忍不住從貴妃榻上站起身來:“你謀害皇上,軟禁哀家和大長公主,根本就是亂臣賊子!殮”
“老臣若真是亂臣賊子的話,今日登基的便該是老臣了,可是老臣沒有,如此可見……”微斂着眉目,低眉看向自己懷裡的獨孤瑞,他十分滿意於這個以後將受制於自己的傀儡,猖狂笑道:“老臣對燕國和獨孤氏是忠心耿耿的!”
“去你的忠心耿耿!”
自從夏正通進入長壽宮開始,獨孤珍兒便一臉陰沉的坐在角落裡,她就那麼靜靜的坐着,冷眼看着他命人給獨孤瑞穿上龍袍,冷眼看着他對齊太后不敬,但是當他再次說起自己的忠心時,她卻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眼看着夏正通眸光一凜,轉頭看向自己。
她噌的一下從座位上起身,直接上前幾步,怒指着夏正通的鼻子說道:“你給皇上下毒,謀害聖上,居然還敢說自己忠心,這跟當婊~子,還想要立貞潔牌坊有什麼區別,簡直笑死個人了!”
冷冷的,看着獨孤珍兒雙眸瞪大,怒指着自己的模樣,夏正通眉心擰成疙瘩,雙眸緩緩眯起。
見狀,齊太后心下一沉,生怕獨孤珍兒會吃虧。
然,就在下一刻,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夏正通忽而爽朗一笑,竟然騰出一隻手,伸手便握住了獨孤珍兒怒指着他的手指。
手指被握,獨孤珍兒黛眉驀地一擰,卻見夏正通眸光閃爍道:“我就喜歡你這潑辣樣,還好跟了李庭玉後,沒全都變了!”
聞言,獨孤珍兒一愣,旋即雙眸火光騰騰。
“乖,別鬧!”
不以爲然的用力握了握獨孤珍兒的手指,夏正通一張老臉,柔的讓獨孤珍兒覺得噁心的厲害:“今兒我沒時間陪你玩兒,且待我擁立二皇子上位,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夏正通!”
聽着夏正通的話,獨孤珍兒噁心的就快要吐了。
驀地甩開他的手,她滿是厭惡看了眼自己的手,隨即怒罵道:“你給我滾!”
“正好我現在要去見皇后,回來再陪你玩兒!”
輕笑着擡手,想要去撫摸獨孤珍兒的俏臉,卻被她忿忿躲開,夏正通倒也不惱,只是輕笑了下,便抱着獨孤瑞轉身向外,在門口處,對自己的手下吩咐一聲,讓他們好生照看齊太后和獨孤珍兒,他眸色一斂,大步向外……
看着他離開,獨孤珍兒和齊太后的視線交匯於一處。
大殿上,即將發生的事情,她們大約可以猜到。
雖然,拋頭露面的,是沈凝暄而不是她們,但是她們兩人心中,同樣緊張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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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的風,微涼。
夏正通抱着獨孤瑞到達天璽宮的時候,沈凝暄身着鳳袍,頭戴鳳冠,早已久候多時。
入殿,見沈凝暄美豔無雙,正襟危坐於寢殿之中,夏正通眉梢微挑,一臉獰笑道:“看樣子,皇后娘娘已經料到,老臣今日一早便會過來!”
“本宮現在雖然失勢,但是卻不傻!”
斜睇夏正通一眼,沈凝暄微擡着下頷,冷笑着說道:“你想要你的外孫名正言順的登基,想要堵住天下蒼生悠悠衆口,自然要讓本宮在場!”
聞言,夏正通冷笑上前。
沒有行禮,便肆無忌憚上前,他絲毫沒有將沈凝暄放在眼裡,徑自抱着獨孤瑞在貴妃榻上落座:“昨兒皇后娘娘還不肯交出遺詔,今兒怎麼一早就等在了這裡,你不是應該誓死抗爭,不讓老臣如願嗎?”
“若是可以,本宮當然想那麼做!”
冷冷幽幽的斜視着夏正通,沈凝暄自嘲勾脣,苦苦一笑:“可是現在,整座皇宮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本宮和太子的性命,同樣被掌握在你的手裡……勢比人強,本宮和太子孤兒寡母若想活命,也只得屈服於你的淫威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
夏正通滿臉得意的看着沈凝暄,凝着她清麗的容顏,不禁感嘆道:“從相府千金,到獨孤宸的皇后,再到齊王妃,到皇上的皇后……皇后娘娘年紀輕輕,經歷過帝王更迭,卻始終居於後位,其中自然有幸運的成份在,但是卻着實讓老臣欽佩,當之無愧爲女中豪傑!”
聞言,沈凝暄不禁自嘲一笑。
施施然站起身來,她斂眸看向夏正通:“相爺對自己的手下敗將,都要如此恭維一番嗎?本宮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落架的鳳凰不如雞,現在本宮和太子的小命,都攥在你的手裡,你何必再說這些沒用的。”
“皇后娘娘!”
看着沈凝暄起身,輕攏鳳袍便要擡步,夏正通不禁也抱着獨孤瑞起身:“老臣奉勸您一句,你父親的那些小伎倆,全都瞞不過老臣的眼睛,如今老臣已經封城,在二皇子登基之前,燕京的城門不會打開,所以……您最好乖乖的,不要妄動,否則老臣可不能保證您和太子殿下的安危。”
聽到夏正通的話,沈凝暄面色微變!
轉過頭來,一臉驚惶的看着夏正通,她張了張嘴,卻終是苦笑起來:“如今我哥哥被你牽制在外,我父親的舉動又瞞不過你的眼睛,本宮大勢已去,還能興起什麼風浪?”
“你明白就好!”
夏正通擡步向前,在沈凝暄身前站定:“今日皇后娘娘在金鑾大殿上,只安安靜靜坐着便好。”
“本宮知道!”
一臉無奈的低斂了眉目,沈凝暄看似受了很大的打擊,輕顫着朝着秋若雨擡手。
“皇后娘娘!”
秋若雨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的手:“您沒事吧?”
“沒事!”
沈凝暄苦嘆,將自己的重量,全都倚靠在秋若雨身上,對她輕聲說道:“走吧!”
見狀,夏正通滿意勾脣,抱着獨孤瑞亦步亦趨,跟她一起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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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寢殿出來,沈凝暄若要離開天璽宮,必然經過大殿。
大殿之中,如今可是停着皇屍的。
目光,自寢殿而出時,便停落在大殿中的牌位上。
緩緩的,一步一步向前。
沈凝暄在行至龍紋棺木時,忽然身形一晃,整個人朝着棺木奔去:“皇上……”
見狀,夏正通腳步一頓。
眼睜睜的看着沈凝暄撲身棺木前,不停的慟哭着,他神情淡漠,未發一言,也沒有讓人上前阻止。
在他看來,隨着獨孤蕭逸的死,沈凝暄失去了所有。
合該哭的如此傷心。
她倘若不哭,他心裡倒要起疑了。
“皇后娘娘!”
沈凝暄哭的傷心,見者無不落淚,秋若雨擡眸看了夏正通一眼,不禁蹙眉上前,扶住沈凝暄不停輕顫的肩膀催促道:“夏相還在等着呢,我們該去前朝了!”
“皇上……您就這麼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任人欺凌,以後……我們的日子,要怎麼過啊!”口中不停哭訴着,尋常女子在失去夫君之後的哭詞,沈凝暄的纖纖玉手,不停的用力拍打着棺木。
泣聲哀痛,讓人心生惻隱!
“皇后!”
又等着沈凝暄哭了片刻,夏正通終於沉聲開口:“時辰不早了,前朝有衆臣等候,您……該過去了!”
聞言,沈凝暄擡眸,淚眼朦朧的看着夏正通。
迎着她的視線,夏正通緊皺着眉宇,臉色陰沉道:“走吧!”
沈凝暄無奈一嘆,邊擡手拭淚,便伸手扶着秋若雨起身。
最後,又深深的看了眼身後的棺木,她面色悽婉,一步三回頭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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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南宮素兒的寢宮之中,獨孤宸一襲明黃色的龍袍,風流倜儻,氣宇軒昂。
俊眉醒目,挺鼻薄脣。
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如玉色一般,讓南宮素兒覺得自己似是回到了以前。
“宸……”
伸手取了玉帶,輕輕的爲他扣在腰間,她紅脣微彎着,輕聲說道:“你還記得你我初見之時嗎?”
聞言,獨孤宸微微聳眉,卻是輕笑:“當然記得,那是我們都還小,不過你的容貌,已然讓我驚爲天人!”
“那個時候,府里人都說,我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無法自拔,南宮素兒低眉斂目,輕笑了下,卻又很快自嘲說道:“可是事實證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比我更美,美的讓人炫目,讓我都嫉妒!”
聽完南宮素兒的話,獨孤宸垂眸看她,眸光閃爍道:“素兒,如今的你,也一樣很美!”
“可是在你眼裡,卻已非最美!”
南宮素兒輕
嘆一聲,緊緊抿起薄脣,爲獨孤宸將龍袍撫平:“有時候,我回想當初,便會忍不住去想,你我之間,若一切只如初見,該有多好!”
聽到她的感嘆聲,獨孤宸不禁眸光微動。
曾幾何時,在他眼裡,南宮素兒是最美的。
即便封沈凝暄爲後,他心中心心念念之人,仍舊是她。
正如他所說,若一切只如初見。
那麼他一定不會傷她,他和她也一定可以終成眷屬。
但是,過去了,終究過去了。
這世上,沒有地方會賣後悔藥!
心下,黯然一嘆,他微垂了眼瞼。擡手輕勾着她的下頷,讓她擡頭看向自己,薄脣微啓,道:“等離開了這裡,我會如以往一般,只屬於你一個人的。”
“我相信!”
眸光盈盈閃閃,南宮素兒雖然笑着,眼底卻難掩憂色:“此去前朝,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
獨孤宸微微頷首,然後拉着南宮素兒朝着梳妝檯前走去:“來,你來幫我戴上面具!”
隨着獨孤宸一路行至梳妝檯前,南宮素兒動作輕柔的開始替他佩戴面具。
不久,獨孤宸盡去。
眼前的男子,化作獨孤蕭逸。
看着那與獨孤宸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南宮素兒恬然擡手,輕撫他的眉心:“好了!”
直直的看着銅鏡中的獨孤蕭逸那張熟悉的臉龐,獨孤宸眸光微閃,伸手握住南宮素兒的纖手,而後站起身來,對她輕道:“等我,午後我會回來!”
“嗯!”
南宮素兒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明眸善睞的傾身靠在他的胸口,微微笑着:“我等你回來,帶我去找屬於我們的世外桃源!”
————獨家首發————
燕國前朝,大殿。
這裡,已經不是沈凝暄第一次來了。
但是今日重回這裡,氣氛卻於以前,有天壤之別。
今日,在這裡,佈滿了夏家的精兵,不久之後,夏正通會在這裡,當衆宣讀獨孤蕭逸的遺詔,然後擁立二皇子登基。
就如沈凝暄所說,他這個時候,讓她在場無非是圖個名正言順,堵住百姓的悠悠衆口。
此刻,殿中,衆臣官服在身,一一羅列。
隨着太監的一聲唱報,衆臣紛紛恭身對她行禮,三呼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微揚着下頷,在衆臣的矚目下,安坐於龍椅一側的寶座之上,沈凝暄緩緩擡眸,深幽的視線,在衆人身上一掃而過。
見衆臣之中,果真沒有沈洪濤的身影,她心下苦笑着,對衆臣微微擡手:“衆卿家平身!”
“謝皇后娘娘!”
衆臣異口同聲,紛紛應聲起身。
待衆臣起身,沈凝暄視線微轉,看向夏正通。
在來時的路上,他不止一次的提醒她,讓她安安靜靜坐着,其他事宜,全部由他做主。
接收到沈凝暄投來的目光,懷抱着獨孤瑞的夏正通不禁滿意勾脣。
“咳……”
輕咳了一聲,將懷裡的獨孤瑞擱在金燦燦的龍椅上,他站起身來,朝着身邊的隨從看了一眼。
隨從會意,連忙端着手裡的明黃色卷軸,恭身呈於夏正通面前。
伸手接過卷軸,夏正通目光威嚴的自衆臣身上掃過,而後沉聲說道:“衆愛卿,跪聽先帝遺詔!”
“臣等恭聽!”
……
衆臣出聲,跪落一地。
見狀,夏正通以獨孤蕭逸的語氣,沉眸說道:“朕乃先皇遺詔繼位者,奈何如氏叛亂,幾經周折,方纔繼承大統,如今朕因皇后,身中劇毒,自感無力支撐,奈何朕歸天之後,皇后和太子母強子壯,令朕深感不安!幾經思量,着朕歸天之後,由太后垂簾,夏正通輔佐二皇子登基,以續大燕國基業!欽此!”
隨着夏正通語落,殿內陷入一片靜寂之中。
片刻之後,朝中夏家的勢力,有人出聲,直接三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就在夏正通洋洋得意之時,大殿外卻忽然傳來一聲冷笑:“衆愛卿,朕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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