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狗蛋的眼中滿是祈求：“還有什麼我能爲鳳仙姐姐做的嗎？我想盡力彌補我犯下的過錯。”
他的神色誠懇，看起來就是一副誠心悔過的樣子，可是楊鳳仙的事情，他真的也無能爲力。
裴逍遙垂下眸子，不想讓人看到他眼中的傷痛，只壓着聲音問道：“已經沒有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或許無法扭轉了。若是想要保住這孩子，那勢必就會犧牲鳳丫頭……我做不到，只能對不起孩子了。”
方狗蛋沉默了，一直跪在地上，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阻止他心中的懊悔和恨意恣意生長。
“李肖哥哥，我要替鳳仙姐姐報仇！”方狗蛋咬牙切齒的說道。
裴逍遙擡起頭看着他：“是誰？”
方狗蛋惡狠狠地咬着牙：“到底誰是主人我也不知道，因爲我只見過我上面的那個人，他還總是蒙着臉，但就算是這樣我見了他也能認出來。”
裴逍遙知道方狗蛋這樣最末端的殺手自然是不可能見到幕後隱藏的最深的那個人，可是就算是這樣也已經比絲毫沒有線索要強的多了。
可剛剛方狗蛋這樣說了，倒讓裴逍遙覺得奇怪了：“爲什麼這麼說？既然蒙着面的話又怎麼會能認得出來他呢？”
方狗蛋說道：“那領頭的人雖然一直蒙着面，可他總是會帶着頭巾，我有一次看到他的頭巾沒有圍好，露出了一小塊的頭髮。”
邊說着，方狗蛋邊用手比劃着，“那頭髮也就一寸來長，確實是怪異得很。”
一寸來長的頭髮卻是不太常見，大蜀國的男子還都是留着長髮帶着發冠的，倒也不是沒有人戴頭巾，只是這樣的頭巾大多數是農家爲了幹活方便才用的。
裴逍遙突然想到之前在悟法寺見過的那個假和尚目清，之前就懷疑他是太子身邊的人，莫非狗蛋見到的就是這個目清？
裴逍遙回憶着那目清的長相形容道：“那人是不是看起來二十上下，身形瘦長？”再多的信息他也回想不出來了，畢竟距離見到目清的時間已經太過久遠了。
方狗蛋點點頭：“差不多吧，我聽他旁邊的人都喊他夏大人。”
夏大人？這倒是一個線索，可朝中姓夏的大人倒是有幾個，可卻沒有能替太子做事潛伏到寺廟裡四年之久的。眼下看來這所謂的夏大人極有可能是太子手下的門客們的尊稱。
有了調查的方向，裴逍遙便連忙吩咐下去，讓暗部的人去查太子手下一個姓夏的人，特徵便是頭髮只有一寸來長，喜歡帶着頭巾。這個人名字中可能會有“清”字。
不得不說，裴逍遙的敏銳度還是很高的，他的寥寥幾句話，便幾乎把夏清的特徵勾勒出來。
暗部的人抓緊去辦了之後，裴逍遙看着方狗蛋那副樣子，只能略略放緩了聲音說道：“報仇的事我自有主張，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讓你翠菊姐姐給你安排，既然是方婆婆的孫子，自然是不能住在柴房的，你就好好地在這兒歇上幾天吧。”
說完他有些遲疑的說道：“你還是別輕舉妄動了，這背後的人不是你能抗衡的。”
因着之前的打鬥，方狗蛋受的傷也不輕，所以他此刻也非常需要休息。對於裴逍遙的話他並沒有反駁什麼，只是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而除了方狗蛋之外的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被暗部的人折騰的是服服帖帖，有幾個硬氣的想要自殺，可他們的下巴早就被卸了下來，那些毒藥根本沒辦法被咬碎，甚至還被粗暴的取了出來，所以只能忍着下巴的劇痛接受着嚴刑拷打。
當然，最後所有的招供都被寫在了一張紙上送到了裴逍遙手裡，裴逍遙看着上面所有的信息，根據現在他們掌握到的其他信息結合來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太子。
裴逍遙眼神中隱藏的嗜血被激發了出來，果然是太子，居然又是太子……這個人還真是齷齪。
當年他做的那些事情他裴逍遙還沒和他算算賬呢，這時候倒是主動招惹他來了。一想到鳳丫頭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裴逍遙就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查！給我徹查！太子和那土谷明珠，還有之前假扮成和尚的目清，在什麼地方和方狗蛋連上線，這些信息，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說出來的話是斬釘截鐵的命令，站在一旁等待着的萬肅神色一凜，飛快地竄出去，緊鑼密鼓的安排了起來。
楊翠菊安頓好方狗蛋，轉過來看楊鳳仙，只見楊鳳仙依舊是昏迷不醒，她緊皺着眉頭問道：“妹夫，鳳丫頭這個樣子怎麼能行，她肚子裡的孩子……既然保不住了，留在她身體裡只會是更麻煩，眼下卻也沒有更好的方法，這可怎麼辦纔好？”
裴逍遙留戀的看着她已經聳起的肚皮，眼神中帶着不捨。這是他和鳳丫頭的第一個孩子，沒想到就這麼……
還有就是，這已經五個多月的孩子，肯定是成型了的，若是流出來，那對於母體肯定也是有一定的風險的。
他嘆了口氣：“只能等鳳丫頭醒了，再讓蘇喜想辦法了。”
其實若是鳳丫頭醒了，說不定還能有什麼轉機，她那個神奇的空間，能幫她保住命，說不定也能保住他們的孩子，若是真的沒辦法……他也認命了。
但就算是認命，裴逍遙也不會放過太子的。
本來就打算對付他，眼下看起來，倒是要速戰速決了。太子的權勢太大，遠在桃園村的楊家孝等人就是他們最大的軟肋。
眼下在皇城根，太子便敢對他們動手，那楊家孝他們，他真的是有點擔心了。裴逍遙考慮着，要不要把楊家孝他們接到嘉惠郡主府來住？
不過這件事也得 等楊鳳仙醒來之後在作定奪，這事兒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說了算的，裴逍遙尊重楊鳳仙，所以在做決定之前，也會徵求她的意見。
只希望鳳丫頭，能夠快點醒來啊……裴逍遙眼神中的擔憂，濃的像一團化不開的霧。
天色將晚，兵荒馬亂了一整天，他從早上過後便沒有再吃東西，只在招待顧清宴的時候用了些點心，可是這會兒早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他卻是什麼也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