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善終……她說自己的……”程肖揚看着一地的碎紙說，我難過的看着他。
婆婆在信裡寫着什麼我看見了一部分，這也是我不願意再念下去的原因，可我沒想到程肖揚會把信給撕了，畢竟這是他媽媽留給他的東西。
“爸爸，我回來了。”程肖揚蹲在地上看着那堆碎紙片的時候，團團稚嫩的聲音在門口傳來，我回頭看見小丫頭一臉怯怯的表情看着我們。
“孩子吵着要回來，我就……怎麼了這是……”王佳雯也在團團身後出現了，她看着蹲在地下的程肖揚和那一堆紙片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老師你也來了啊，好開心，好多天沒見過老師了……”團團畢竟還小，她看見我也在馬上就心情愉快的過來拉着我，程肖揚看一眼團團，開始撿地上的碎紙片。
“我來吧，我來。”王佳雯搶上來也蹲下。
“不用你，今天你回去吧。”程肖揚面無表情的擋開了王佳雯，把她手裡拿着的幾張紙片都拿了過去，“團團，去抽屜裡給爸爸拿一個袋子來，就是上次爸爸給你買的那些，借我用一個好嗎？”程肖揚跟孩子說話的時候語氣溫和，團團哦了一聲想想就去拿了。
“程總，我還是留下吧，你身體不舒服孩子又在家……”王佳雯試探着問程肖揚，可是他堅持，王佳雯沒再多說跟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我很快就收到了王佳雯發來的微信，她說程肖揚最近身體很差，要我多照看一下吧，又說他脾氣好大，所以剛纔沒敢堅持留下來，還說了家裡廚房有新鮮的菜。
團團小跑着回來，手裡多了個顏色鮮豔的紙口袋。
“爸爸，給你，要團團幫忙嗎？”
“不用了，爸爸自己來。”程肖揚接過紙口袋開始把撕碎的信紙撿起來往裡面放，團團覺得新鮮的蹲在一邊看着，“爸爸，這上面有字啊，誰寫的啊？”
程肖揚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我想孩子的問話一定讓他心裡很難過，他該怎麼回答呢，告訴團團寫信的人是誰呢。
一個人如果在提起自己的媽媽時不能毫無顧忌猶豫說這是我媽媽，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團團正好觸到了這一點。
“是爸爸的媽媽寫的。”程肖揚聲音不大的回答團團，我看他能這麼回答倒是放心了一些，畢竟他沒回避。
小丫頭聽完爸爸的回答，仰起臉看着我，想了半天問我，“老師，爸爸的媽媽我叫什麼呢？”
“啊……”我沒想到團團會來問我，“應該叫奶奶。”我如實回答孩子。
“對，奶奶！我們班裡的小朋友都有奶奶，還有好幾個都是奶奶來接呢，我就沒見過我奶奶。爸爸。奶奶在哪裡呢？”團團很高興的問程肖揚，順手還撿起幾張紙片拿到手裡看着。
“放下！”程肖揚突然喊了一聲，團團和我都嚇了一跳，孩子手裡的紙片一下子全落回到了地上，程肖揚抓起那幾張快速放到紙口袋裡。
團團慢慢站起來，扭臉一臉委屈要哭的樣子看着我，我趕緊走到她眼前，“咱們讓爸爸自己收拾吧，自己弄的垃圾要自己負責打掃，是不是？”
“這些不是垃圾！”程肖揚像個孩子似的衝我喊着，我這纔看到他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掛着淚痕，他哭過了我都沒覺察到。
“那你兇孩子幹嘛，她知道什麼！”團團終於沒忍住在我懷裡哭了起來，雖然沒哭出聲音但是我能感覺到孩子抽泣，小小的肩膀輕輕抖着。
“爸爸……”團團拉着哭音喊程肖揚。
程肖揚看着女兒什麼也沒說，只是一把過來抱住了我和團團，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爸爸！”團團看見爸爸來抱她，一下子就爆發哭出了聲兒，程肖揚只是緊緊抱着我們一言不發。
“肖揚……”我試着掙脫開沒成功，我感覺自己的眼角也溼了。
就這樣被抱着過了很久，程肖揚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他慢慢放開我看着，團團緊緊貼着我的身體，小手扯着程肖揚的衣角。
這場面如果給不明真相的羣衆圍觀到，肯定認爲我們是一家三口的關係。
“哭出來好受了吧……”我問了一句，程肖揚沒回答，他蹲下身子單獨抱着團團，小丫頭撒嬌的叫着爸爸，滿臉的委屈與不解。
小孩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也是從小就沒見過媽媽的可憐孩子，我不敢想象隨着年紀長大，團團早晚有一天也會認真思考她沒有媽媽在身邊陪伴的問題，程肖揚現在承受的痛苦是不是也會在團團身上重演呢。
“爸爸錯了，嚇到寶寶了。”程肖揚溫柔的安撫着被嚇到的孩子，團團居然拍了拍程肖揚的肩頭反過來安慰他，“爸爸我原諒你了，王阿姨說心情不好就要吃好吃的，然後就開心了，爸爸我餓了。”
真是孩子啊！
我和程肖揚都被團團的話弄得差點笑出來，程肖揚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他問團團想吃什麼。
“紅燒肉！還有菜粥！”團團說了這兩樣吃的，我聽見紅燒肉三個字心裡又難受起來。
這個菜一直是婆婆生前的拿手招牌菜，可是如今……我不知道她在程肖揚家裡做保姆的時候有沒有給他們做過這個，程肖揚那時候如果吃到了也不知道那是他媽媽的手藝啊。
“你會嗎，不知道家裡有沒有肉了，我很久不去廚房了。”程肖揚聽完女兒的話倒是平靜，我說我去看看我會做。
我到了廚房看了冰箱裡，還真的有五花肉，其他的配料也都全。剛想回去跟團團說我來做，回身看見程肖揚抱着團團就站在廚房門口。
他靜靜地看着我，這樣的眼神好像已經幾個世紀沒見過了，他這麼看我倒讓我心跳突突快了幾下。
“有肉，我來做吧，外面飯店的味道不一樣的。”我指了下拿出來的肉跟程肖揚說，團團笑嘻嘻的看着我。
“老師，劉奶奶以前做的好好吃，你做的跟她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