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食堂冷清下來,沒有人再來打飯。今天的飯菜剛剛好,人完了,飯菜也沒了。代書箱和陸樹庭等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刷鍋洗碗。食堂大門外有人影晃動,隱約有腳步聲過來。
“不會這個點兒有人來吃飯吧。”小猴子有些不可思議,按規定晚上八點半食堂就該關門了。即便有士兵執行特殊任務吃飯晚一些,也不會再到這來了,團部會有專門的安排。
門口人影晃動,一下擠進來將近二十人。“這麼早就收工,老子晚飯還沒吃!”有人罵罵咧咧。
“就是,老子們在外面拼命,你們倒好,連一口熱飯也不給!當這是什麼地方,自己家嗎!”有人隨聲附和。
代書箱目光一寒,冷眼盯着這些人。其他人也放下手裡的活兒,盯着這羣不速之客。
小猴子滿臉賠笑,跟對方解釋:“各位兄弟,實在對不起,飯菜都沒了。下次提前知會一聲,方便給你們留着。今天實在是……”
“放你媽的屁!老子在外面玩兒命,你們在幹啥子?”爲首的一個傢伙打斷小猴子的話,此人一看就是川貴一帶的人,身材不高,一雙眼睛冒着精光。從軍裝上看,分明是一個排長。
“各位兄弟,多多諒解吧,這事兒真不賴我們。現在都八點半了,食堂該關門了。要不這樣,你們跟營長知會一聲,我們現在就做。”孔昭強滿臉賠笑,儘量把火氣壓下去。
“提營長幹啥子,拿營長壓人嗎?告訴你,你還不配!”那個貌似排長的傢伙不依不饒。
“就是,老子們一天天累死累活,連口飽飯也不給嗎?”人羣裡有人質問,顯然在附和那個排長。人羣一陣**,不少人跟着起鬨,“今天這事沒完,必須有個說法……”
小猴子見勢不妙,還想再解釋。代書箱一把把他拉住,“有什麼好解釋的,八點半食堂關門,這是規定,管他來的是誰。”
這位排長面色一沉,眼睛放出兩道光芒落在代書箱身上,“你再說一遍。”
陸樹庭目光冷冽,搶在代書箱之前答言:“你們是在找茬嗎?我看是找死!”
唰……嘈雜的空間頓時靜下來,沒有人想到一個炊事兵敢這麼說話,所有的目光都投在陸樹庭身上。每人心裡都有一個念頭,這是一個炊事兵嗎,好霸氣……
這位排長揚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陸樹庭,“你在跟我說話嗎?呵呵……”他樂了,彷彿遇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個小小的炊事兵也敢跟我……好好,今天這事有意思了。”排長用無比輕蔑的眼神掃向陸樹庭幾個人。
好張狂啊,孫師長的部下就這麼蠻橫?代書箱有些搞不懂,跟他了解到的38師不太一樣。隨即他想到了什麼,這夥人分明是來挑事的,莫非跟馬班長有關?報復來得好快呀!代書箱嘴角掛出一絲冷笑,既然成心找茬,他不介意教訓對方一頓。
“孫師長的部下都這麼蠻橫嗎?對了,你們是不是在替姓馬的出頭?”代書箱直接揭開對方老底。
這位排長神色一變,剛纔的話顯然觸動了他,不過這傢伙很快恢復過來,陰森着臉一聲冷哼:“哼,不識擡舉的東西,這可是你們自找的!”
“你纔是自找的!”龔大牛一聲暴吼,如同一頭髮狂的黑熊,掄起鐵勺子衝向那個排長。他早忍不住了,如果不是孔昭強一直阻攔,鐵勺子早就掄上去。
“呦嗬,敢動……”這位排長“手”字還沒吐出來,龔大牛的鐵勺子已經到了,狠狠拍在對方頭頂上。啪,一聲清脆的爆響,有金屬的撞擊聲,有肉體的擊打聲,還夾雜着骨骼的斷裂聲……響聲還在人們耳邊迴盪,鮮紅的血液已噴涌而下。
這位排長嗷一聲嚎叫,撕心裂肺,沒想到對方真敢動手,更沒想到出手會這麼重。他下意識往頭上和臉上摸了一把,全是血。
“敢動手,兄弟們上!”排長身後的二十來號人不幹了,一窩蜂向前衝去。
嗖嗖嗖……幾隻板凳帶着風聲飛進人羣,瞬間砸倒好幾個。那是代書箱和陸樹庭的傑作,既然動起手就沒有緩和的餘地,這樣的話只能先下手爲強。當,當,當,三隻鐵製的飯桶飛出去,最前邊幾個人被砸倒。這次是孔昭強和趙運來。
小猴子抄起一條細長的條凳,雙手掄圓了衝進人羣。這小子雖然身材瘦小,但是跟川貴滇等地的人比起來,也並不吃虧。長條板凳掄圓了形成一個半徑兩米的禁區,一時竟沒有人敢靠近。甚至還拍翻了兩個。
代書箱等人各拿應手的傢伙衝進人羣,現在不是講同胞情誼的時候,既然有害羣之馬挑事,只能先打了再說。打架就是這樣,要麼打人,要麼被人打,沒有別的可能。所謂的兵器無非就是盛飯的鐵勺子、木製板凳、案板、擀麪杖等等,廚房裡不缺菜刀,不過代書箱幾個人沒有去動,掄菜刀性質就變了。
這是一場遭遇戰,更是一場羣毆。代書箱一方雖然人數上有劣勢,但是他們先發制人,從一開始便佔據主動。幾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能從十去其九的慘遇中倖存下來,又能千里迢迢穿越野人山,足以說明他們的不凡。零傷亡橫穿野人山,憑的絕不僅是運氣,更是自身的實力。
客觀的講,這位排長和他手下的人也不弱,新38師在孫立人的調教下沒一個孬種,個個英勇善戰。可惜他們碰上了更爲善戰的代書箱,千里穿越野人山可不是吹出來的,六個戰士不曾損傷一個,這種壯舉堪稱不可複製的奇蹟。
代書箱等人先下手爲強,一開始就佔據主動,打得對方措手不及。他們手裡每個人都有“武器”,雖然只是板凳和盛飯勺子,但是發揮的作用不可低估。這位排長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都空着手,沒帶任何傢伙,沒想到對方敢反抗,更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