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加對代書箱的話並未有什麼反應,好像她本來就知道似的,“我也有同感。謎底估計就在山頂。”她最後說了一句。
雨還在下,不過正逐漸減小。兩人都沒有馬上上山的意思。對面的山上還埋伏着一個狙擊手,彷彿一顆定時炸彈,時刻威脅着任何一個出現在棧道上的人。除掉對手是代書箱最迫切的想法,因爲不管上山還是下山都離不開棧道,暴露在敵人槍口下能活着離開?
雨勢減小的速度非常快,轉眼已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能見度在上升,代書箱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觀察着對面的山峰。雨幕中隱約可見,滿眼都是綠色,無數條藤蔓植物垂下來,包裹住整個山體。找一個人無異於在水草茂密的池塘裡找一隻蝦米。
波爾加目光何其敏銳,馬上猜到代書箱在幹什麼,儘管他什麼也沒說。波爾加從包裹裡拿出望遠鏡,掃視着對面的山峰。
雨過天晴,太陽很快穿透雲層冒出來。能見度出奇的好,對面山峰上的每一片樹葉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見樹葉上的蟲子。
代書箱和波爾加一動不動,因爲對面山峰上的敵人同樣在盯着他們。這麼好的能見度,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可能引起對方的注意。
雨後的太陽在被雨水洗過之後愈發的熾熱,強烈的光線照射着莽蒼蒼的大山。空氣溼度很大,如同一個大蒸籠。很快代書箱和波爾加額頭都冒了汗,滴滴答答順着鬢角往下淌。不過誰也沒有用手去擦拭,那會招來致命的子彈。
長時間的對峙,雙方爲了吃掉對方都表示出極大的耐心,汗水浸透全身,如同在饅頭鍋裡蒸。日頭彷彿定在了高空,一點西沉的意思也沒有,毫無保留地拋灑着熱量。
代書箱有要中暑的感覺,心中暗道不好,再這麼耗下去沒被敵人打死自己得熱死、渴死。
波爾加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身體緊挨着代書箱,後者能感覺到,她的皮膚在發燙,汗水刷刷往下淌,那是中暑的前兆。
不得不佩服波爾加的定力,自始至終沒有妄動一下,一直握着望遠鏡目視前方,搜索着暗中的敵人。
好厲害的女人,這是代書箱心中暗道。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爲了打仗而生的,空有一副姣好的皮囊,沒有一點女人的味道。這也是代書箱的想法。
兩人的頭幾乎並在一起,代書箱稍微側過臉嘴正好對着波爾加的額。也不止哪來的一股衝動,代書箱伸出舌頭在波爾加額頭上舔了舔。一股鹹鹹的充滿女人氣息的味道在嘴裡彌散。
波爾加毫無反應,彷彿剛纔添自己額頭的是一隻蒼蠅。
代書箱暗暗稱奇,好厲害的女人,這麼玩兒都無動於衷!老代心裡其實沒有惡意,波爾加額頭上的汗珠直往下淌,有的滴進了眼睛裡,那種感覺很不好受,對視力還會有影響。況且波爾加中暑的跡象很明顯,額頭滾燙,用舌頭舔也是一種降溫,不少的動物遇到高溫就是這麼避暑的。
代書箱更多的實在幫波爾加,順便戲弄她一下,試一試這個女人的定力到底有多高。但願波爾加不要誤解,代書箱心裡暗想。
又過去足足一個多小時,太陽終於偏西,溫度在下降,但是人的感覺未必有多好受。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加上原來的雨水,溼漉漉的貼在身上,彷彿一塊裹屍布。
波爾加面色潮紅,皮膚很燙很燙。代書箱暗道不好,照這樣下去波爾加危險了。偏偏對面的敵人很耐得住性子,沒有一點暴露的跡象,令人無從下手。
這就是忍者殺手的底氣所在,何爲忍者?就是能忍常人不能忍之苦,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
代書箱幾乎要放棄了,他不再期望狙殺掉對手,只盼着快點天黑,那時候就可以自由活動了,波爾加纔有救。只是以波爾加現在的狀態,能堅持到天黑嗎?
代書箱再次伸出舌頭舔一舔波爾加的額頭,試圖達到降溫的效果。
波爾加的雙眼一直扣在望遠鏡上,儘管身體狀況很糟,卻沒有一絲的懈怠。彷彿一尊石象。
“代,我有發現了。”波爾加動了動嘴脣,低聲說道。由於長時間缺水,嘴脣早已乾裂,口腔裡也擠不出一絲水分。說話模糊不清。
代書箱爲之一振,“哪裡?”他問道。
“兩點鐘方向,我們平視的位置略微靠上。”波爾加解釋道。
代書箱順着指引的方位觀望,狙擊槍的瞄準鏡頭來回搜索,除了大片大片的綠色,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一隻小鳥停在樹枝上,似乎在覓食。連小鳥都沒有受到驚擾,真的有人?
“還是沒發現。”代書箱實話實說。
“turkey。”波爾加輕輕說了一句。
代書箱知道那是笨蛋的意思,長時間跟英國人和美國人接觸,他的英文水準一路攀升,一般的口語難不住他。他也不反駁,繼續尋找,仍然沒有收穫。
“兩點鐘方位,視線向上平移。那裡有一條藤蔓的葉子在枯萎。”波爾加再次說道。
這一次代書箱終於有了發現,沒有看見人,真的看見了一條略顯枯萎的藤蔓。說它略顯枯萎是因爲這條藤蔓的葉子稍微打了蔫,可能是由於太陽暴曬的緣故。從另一個角度想:這條藤蔓被割斷了……
代書箱睜大眼睛仔細觀望,瞄準鏡內滿眼都是葉子,還是看不見人。波爾加應該也沒看見人,只是通過一條蔫了的藤蔓判斷出有情況。狙擊槍瞄準鏡的可視精度比望遠鏡還要好,他看不見波爾加絕對也看不見。望遠鏡的優勢是觀測範圍大,搜尋起來更容易。
“發現了。”代書箱迴應波爾加,“要開槍嗎?”他又問道。
“開。”波爾加回應。
代書箱沒有再說上面,專心尋找射擊部位,子彈從哪個方位鑽進去殺傷力最大。由於看不見對手,只能憑經驗去判斷。山體的走勢、植被的走勢等等都是判斷的依據,只有判斷出人是以什麼姿勢潛伏的,開槍纔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