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那邊還有一個出口!”周懷安話音未落,一隻大豬獾從一個十分隱秘的洞口竄了出來。
來福和旺財撲上去就咬,週一丁眼疾手快擡槍就打,只聽“砰”地一聲,豬獾應聲倒下。
“幹倒一隻大的,我過去那守着,裡面肯定還有!”週一丁提着槍跑了過去。
這時有短促的“桀、桀”聲從洞裡傳了出來。
“來了!”周懷安擡槍對準了洞口,一隻頭大頸粗的豬獾從洞裡竄了出來,他扣動扳機,“砰”豬獾撲倒在地。
槍聲還在山林裡迴盪,又有一隻豬獾從張老二守着的那個洞口竄了出來。
“跑得脫,馬腦殼!”
張老二掄起木棒一棒子打在豬獾脖頸處,豬獾嚎叫一聲,忍痛竄逃,周懷安又補了一槍,豬獾抽搐了兩下就送了命。
那個洞口,週一丁一槍又打死一頭,周懷安這邊又打死了一頭半大的豬獾。
三人兩狗等了一會兒,再也沒豬獾從洞裡鑽出來,才把打死了的豬獾提起來裝背篼裡。
張老二提起一頭大豬獾,“這東西討厭的很,最喜歡偷地裡的莊稼吃,每年地裡的花生、紅苕,苞谷都要被它們糟蹋不少。
不養蠶後,就很少有大人朝桑樹林這兒來,這幾頭也不曉得是啥時候在這挖洞住下的。”
周懷安把豬獾放背篼裡,“我們也沒發現,還是狗子找到的。”他說着把包裡的桑黃拿出來,“堵豬獾洞的時候,還找到兩朵桑黃,張二哥有找到過麼?”
張老二咧嘴笑道:“你說的是桑寄生啊!去年有藥販子來收,好的值錢,不好的不值錢。”
還說人家不認識!還當成了寶貝!
週一丁聽後強憋着笑睨了周懷安一眼,提起背篼,“走咯!”
周懷安看看手裡的桑黃,覺得這兩朵應該是上等貨,覺得張老二肯定是被那些收藥賣的販子騙了。
“只有桑樹上長的桑黃最好,你也是在桑樹上找到的麼?”
張老二拿過去看了看,“是在樹上採的,不過我採的沒你這個好,三朵有一斤多重,賣了五十塊錢。”
周懷安想到上次賣給王楨說過正宗的桑樹桑黃,品質高的可以賣到兩三百一斤,如果是正宗的桑樹桑黃,才賣五十塊的話,他們肯定被藥販子宰了。
“張二哥,你信我的話,以後採到桑寄生留着等我來收,價錢保證比你賣給那些藥販子高。”
張老二聽後連連點頭,“相信,我老漢兒都說你們人好,以後我採到好的草藥就留着等你來收,不賣給藥販子。”
三人兩狗悠閒的朝山下走,走到一片油菜田邊上時,周懷安指着長得明顯比旁邊那塊地裡的油菜低矮的油菜笑道:“這家子肯定是懶漢,你看看這些油菜明顯的營養不良。”
張老二撇了撇嘴,“這是李老二家的,他家的地全靠家裡的女人種,男人討老婆全靠賣女兒或是換親!”
他說着看向週一丁,“前些天,李二老婆還打聽你呢!”
“打聽我?”週一丁指着自己鼻子。
張老二點頭,“我聽我老婆和我大嫂在說,大概是看上你了吧!”
“我去~”週一丁扭頭看着周懷安,“老幺,李老二家就是你三哥的二舅子家吧?”
周懷安點頭,“就是他家。”
張老二聽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對對對!秋月都幾年沒回來過了,我都忘了她嫁到你家了。”
“沒事,他們早就不來往了。”
“不來往是對的,那一家子就是吸血蟲,聽說李老二又把他家美珍賣了個好價錢……”
張老二看着揹着背篼從那邊走來的李美珍,忙住了嘴,訕訕的回頭看了周懷安兩人一眼,“四川人硬是說不得!”
周懷安憋笑扭頭,假裝看跟在後面的狗子。
這時李美珍也看到了三人,“張二叔,你們去哪來?”說着又看向週一丁,“周大哥,你們沒回富牛啊?”
張老二笑着糾正她,“美珍,錯輩分了,老幺是你姑爹的兄弟,你該喊叔的。”
李美珍的臉紅了紅,看向周懷安,“幺叔,你們沒回去,等會兒去我家吃夜飯。”
“……”周懷安無語,假裝沒聽見,拿着狗繩去拴狗子去了。
張老二忙道:“美珍,不用了,他們在我家吃。”
“哦!”李美珍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揹着背篼快步走了。
週一丁拐了周懷安一下,眼睛眨巴了幾下,“幺叔!”
“周大哥!”周懷安尖着聲音喊了一聲,打趣道,“朝天椒曉得了,醋罈子就要打翻了咯!”
“幹我屁事!”週一丁翻了個白眼,去追張老二去了。
…… 李美珍快步回到家,對坐在堂屋門口嗑瓜子的李二老婆說:“媽,周老幺他們沒走,我在後山遇到他們了。”
李二老婆聽後眼睛一亮,站起來拍了拍手,去堂屋對李二說:“聽到沒,讓美珍殺只雞燉了,我們去請他們來吃頓飯,改善一下關係,明年就可以求三妹夫把收塊菌的活交給我們了。”
李老二掀了掀眼皮,嗤聲道:“老子才懶得去,秋月兩口子的心比豺狗還黑,就算你去求他們也沒用,別把老子的雞糟蹋了。”
“去試試,他們不來咱們自己吃。”
李老二聽說可以自己吃,點頭站了起來,“要得,老子就陪你走一趟!”
“我們先去把雞抓起來,省得人家來了,我們啥都沒準備。”
李老二擺擺手,懶洋洋的坐了回去,“你跟美珍去抓,我在這等你!”
“美珍,走,我們抓雞去。”
那邊,周懷安三人也下來山,張書記看到背篼裡的豬獾,驚喜的說:“還挺肥的,你們在哪掏的?”
周懷安笑道:“桑樹林裡。”他說着提了一隻大豬獾出來,“張二哥,這隻給你。”
張老二連忙擺手,“我又沒出啥力……”
週一丁笑道:“張二哥,你嫌少啊?”
張書記聽後拍了張老二一下,“老二,懷安他們誠心給你,你就收下吧!”
“要得,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張老二提起豬獾,“趁新鮮把皮剝了,弄點鹽醃起來。”
周懷安點頭道:“行!我們去代銷店買包煙過來。”
兩人出了張家,週一丁不解的看着他,“你香菸這麼快就抽完啦?”
“三頭豬獾,就算少抹點鹽也要兩斤,咋好意思用他們的。”
週一丁聽後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一點都沒想到,等會兒把我們的砍半隻給周書記讓他家燉了吃。”
“嗯!”
兩人剛走到大隊部就看到李老二和他老婆朝這邊走來,看樣子李美珍回去告訴了他們,這兩人才來的。
“老幺!”李老二親熱的喊了一聲,“我們準備了兩個好菜,去我家喝酒去!”
“跟你不熟!”周懷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李老二被打臉,一下就火了,“有啥好牛批的,不就掙了兩個臭錢,就看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嫌我們這兒窮,有本事就別來百草坪收塊菌啊!”李二老婆說罷急匆匆的朝坡上跑,生怕跑慢了雞被殺了。
周懷安充耳不聞,大步朝代銷店走。
週一丁看了看兩人,擡頭就看到站在坡上看着自己的李美珍,不由得有些厭煩,“老幺,桑黃也找到了,還弄了幾頭豬獾,我們明早回去算了。”
“好!”周懷安也看到了坡上的李美珍,“早點走,省得你被狗皮膏藥粘住了。”
“滾!”週一丁一腳踹了過去,周懷安側身躲過,“踹我幹啥,是張二哥說的,我又沒瞎說!”
週一丁剮了他一眼,跟着他進了代銷店,兩人稱了兩斤水果糖,買了兩瓶酒,稱了兩斤鹽巴提着往回走。
“老幺,咋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明明曉得我們不待見他們,還硬要來攀交情?”
“張二哥說他家看上你了,要是攀上你這頭肥羊,他家的磚瓦房就有着落了,兒子討老婆也不用愁了。”
“和這樣的人家做親戚,老子寧願打光棍。”週一丁攬着他,“幸好你三嫂是拎得清的,不然你三哥就麻煩了。”
“對啊!不然我三哥就慘了。”
兩人回到張家,張老二已經開始剝豬獾皮。
周懷安抓了些糖給幾個看着剝皮的孩子,扭頭看見張老二家老大,坐在階檐上眼巴巴的看着兄弟姐妹玩跳,把剩下的糖都給了他。
孩子高興的拿着紙包,細聲細氣的說:“謝謝叔叔!”
週一丁揉揉他腦袋,“一天吃兩顆糖,不然牙齒要長蟲子的。”
“嗯!我給我媽放着。”孩子拿着紙包去竈房找他媽去了。
張書記心疼的說:“幾個孫子就數他最機靈,就那病害苦了他,不能跑不能跳,連讀書都不能去。”
他常想,自己當大隊書記這些年,雖說也有點私心,爲自家也謀了點好處,但和別的幹部比起來,自己也算得上是清官了啊!
自己這輩子從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咋就報應在孫子身上了?可能是上輩子欠了他的吧!
張老二回頭,“老漢兒,別說了,等會兒軍軍聽到了。”
“嗯!不說了!”張書記拿刀將豬獾肚子破開,把裡面的油掏了出來,“老幺,油熬出來路上不好帶,放着回去再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