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安蹲在溝邊洗了洗手,“還是山裡涼快。”
週一丁笑道:“林場就這麼涼快的,雪嬌早上起來還要穿外套。”
周懷安在身上擦了擦手,擡起手看了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就割了兩斤蜜,撿了十來斤雞樅和菌子。”
“就算找不到那窩野蜂,這裡這麼多花,隨隨便便也能找到幾窩野蜂。”
“對頭!”周懷安開始觀察起那些小蜜蜂,過了一會兒,他拉了週一丁一下,“我看到了,上次我們就在上面那塊崖壁下找到的那窩野蜂,我們過去看看。”
“好嘞!”週一丁衝大黃揮了揮手,它率先朝前跑去。
忽然,走在前面的大黃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溝對面,頭頸上的毛一下子豎了起來,“嗷嗚~汪汪……”
周懷安和週一丁立馬停下了腳步,轉身端起揹着的步槍,伸手示意,小心地看着對面的山林。
兩人覺得應該是大野物,不然大黃早就衝上去了。
緊接着又從對面林子裡傳來一聲嚎叫!
週一丁和周懷安端着步槍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定定的看着灌木叢的大黃身邊,順着它盯住的方向望去,只見對面半坡的樹林一陣晃動,好像有東西在朝下面逃。
“嗚…嗚…汪汪……”大黃前爪着地,混身的毛依舊聳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衝着林子裡狂吠起來。
“汪汪……”從林子裡也傳來一陣陣狗吠聲。
周懷安驚訝的看向週一丁,“臥槽~有人去老林子裡打獵了?”
週一丁點頭,“可能是獵戶進去了。”
“難不成是追着啥野物下來了?”
“是老熊!”
週一丁話音未落,兩人就看到一頭大黑熊搖搖晃晃地從坡上下來,兩條獵狗緊隨而下,時不時衝上去撕咬一下。
“臥槽~”周懷安看到黑熊衝來驚呼一聲,“果真有人去老林子打老熊了,真有人爲了錢不要命!”
週一丁端着槍警惕的看着那頭受傷的老熊,“老熊已經受傷了,你看它搖搖晃晃的走路都走不穩了,八成是腿被槍打斷了,可能傷的後腿才朝山下跑,不然早就跑林子裡去了。”
周懷安也端起槍,沉聲道:“過來就給它一槍。”
突然從對面傳來“砰砰”兩聲槍響,那頭黑熊嚎叫着栽倒在地,滾落到水溝邊。
周懷安看到兩個精壯的漢子,一個端着火槍一個端着步槍追了下來,衝着黑熊補了一槍。
看着人家矯健的動作,覺得這纔是捕獵的,哪像他們就只能在林子邊上找點野物。
週一丁看着兩人,激動的喊道:“哎!兄弟,你們哪兒的?膽子也太大吧,連老林子也敢闖!”
年紀小一些漢子說道:“我們是建設大隊的,你們是哪兒的?”
“我們是富牛的!”週一丁看了看兩人揹着的包,“你們真的太厲害了,我們都不敢過去。”
年長的有些得意的看了兩人一眼,笑道:“老林子也沒你們想的那麼嚇人,進去了小心點就成。”說罷掏出刀開始割熊膽。
年紀小的也忙蹲下幫忙,不再理會兩人。
周懷安兩人覺得沒啥看頭,帶着狗子朝岩石走,“你看看,人家就一杆火槍一杆步槍就敢進老林子打老熊,這也太拼了吧!”
週一丁笑笑道:“你咋不想想,打倒一頭老熊就能賣上千的錢,幹啥有這個來錢快!”
“沒啥門路的老農民,還真只有幹這個來錢最快!”周懷安想起以前,嘆道,“我家要不是你嫂子找了條掙錢的路子,可能早就跟他們一樣跑老林子了。”
“你就是命好,找了個好老婆!”週一丁說着笑嘻嘻的拍了他一下,“要不然,就憑你這身手想進老林子打獵,拿杆機關槍給你還差不多!”
“……”周懷安白了他一眼,大步朝岩石走去。
對面山溝邊的兩個獵戶將熊膽取下來,拿出繩子將大黑熊套好,砍了木棒擡着淌過了水溝。‘
兩人看了看走到半坡的周懷安兩人,擡着獵物朝山上爬去。
站在坡上的周懷安兩人見他們走了,才朝崖壁前走去,到了下面就看崖壁上掛着三窩野蜂,碩大的蜜脾上黑乎乎的全是野蜂。
“我的媽,沒想到才兩年沒來這邊,這裡就做了幾窩崖蜜。”
周懷安仰頭望着高高的懸掛在崖壁上的巖蜜,忽然想起楊春燕夢裡幾人去老林子採蜜出事的事……
“巖蜂窩就是安逸,採一窩能當我們找幾個野蜂窩了。”週一丁看得連連嘆氣,“算了吧老幺,崖壁那麼高,再大也是看得到吃不到,還是先把崖壁下面的野蜂窩找到吧!” 別的野蜂一般都是在樹洞、石縫或是岩石洞築巢、巖蜂就喜歡把巢築在懸崖峭壁上。
而且,相比其它野蜂,巖蜂的巢築的特別大,雖說很難採,但只要採到,一次的收穫就能當找好幾個野蜂窩了。
巖蜜雖大,但採集巖蜜相當的危險,他們以前見過山民採集崖蜜,先在堆積臭草點燃後用煙把巖蜂驅散,然後再從崖壁上找大樹拴繩子,將繩子系在身上,一點點下到巖蜂巢脾所在之處,用工具一塊塊取下,裝進隨身揹着的尿素袋裡,稍不小心就會掉下懸崖。
“不用找,就在前面的那塊石洞裡。”周懷安朝左邊走了幾步,指着前面的蜂洞,“就在這兒,上次採了蜜還是我把洞口封回去的。”
“這次換我來。”週一丁戴上蜂帽走到蜂洞口,將泥巴摳開,又把堵在洞口的石頭摳出來,露出了裡面的蜂巢。
周懷安把艾條點燃遞給他,“我記得裡面是個洞,好像還有點深,我們那次找到的時候是新蜂巢,才割了一張蜜脾。”
“以前跟你一起進山就沒找到過大貨!”週一丁笑着把艾條放到洞口,野蜂嗡嗡的飛了出來,聚集在旁邊的蜜糖花樹上。
“倒黴了那麼些年,也該我走運了撒!”
周懷安點了支香菸遞給他,兩人靠着崖壁悠閒的抽了起來,大黃趴在前面,擡頭看看朝蜜糖花樹聚集的野蜂,悄悄的往兩人這邊挪了挪。
周懷安看笑了,踢了它尾巴一下,“大黃,吃蜂蜜不?”
大黃擡頭看了看蜂洞口,把腦袋趴在自己的前爪上不吭氣。
周懷安蹲下擼了它一把,“喲~你還會害怕啊?”
週一丁笑道:“我上次去搬蜂箱,它湊到蜂箱洞口,被蜂子蟄在嘴皮上,嘴皮腫的像根香腸,從那後就不敢湊近了。”
周懷安想起跟徐二春割大排蜜那次,“老子那次被蟄也腫了兩天。”
週一丁斜睨他一眼,“就準你偷人家口糧,還不準人家蟄你一下,出出氣啊?”
“爬遠點!”周懷安吐了他一口煙,“你娃哪一國的哦!”
“蜀國的!”週一丁笑嘻嘻的湊到蜂洞前,看到裡面是一個腳盆大小的深岩石洞,裡面掛滿了蒲扇大小的蜜脾。
他扭頭衝周懷安驚喜的喊道:“好安逸,裡頭全是老蜜!”
周懷安聽後忙湊上去看了看,“不曉得還剩的有蜜糖花蜜不?”
週一丁只看得到第一張是那種琥珀色的蜜脾,“看樣子應該是百花蜜!”
周懷安笑道:“管球他啥子蜜,只要曉得這裡有蜂窩了,明年開春再來割!”
“對頭!”週一丁起身讓到一邊,“還是你來割算了,我都怕我又把王臺割了。”
“要得!”周懷安把手套套好,走到蜂洞口蹲下,接過週一丁遞來的刀,伸手割了一張蜜脾出來,“你看,第一張就是封蓋蜜,硬是巴適的板!”
週一丁看後說道:“不是蜜糖花蜜,是百花蜜!”
周懷安看了一眼,明顯和記憶裡的不一樣,“我那次是三月初來的,正好是吃蜜糖花蜜的時候。”
“嗯!”週一丁吸了吸鼻子,掰了一塊放嘴裡,“百花蜜的味道真巴適!”
周懷安笑道:“等濾出來了,拿兩斤回去慢慢吃。”
“不用,上次你拿的冬蜜都還有兩罐在家。”週一丁掰了一塊給狗子,把蜜脾放桶裡,接過周懷安遞來的蜜脾。
一直割到第五張蜜脾時,裡面的蜜顏色變成了褐色,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但還是和他們那年三月吃到的蜜味道有所不同。
“老幺,我聞到裡面的蜜糖還有點藥香味,應該還有些蜜糖花蜜剩着。”
“不管他,明年早點來割就是。”割到後面,周懷安夠着手才把裡面的蜜脾割了下來,“丁丁貓,我割了幾張蜜脾了?”
“八張,這張是第九張。”週一丁指着帶來的木桶,“這個裝滿了就只有裝尿素袋了。”
“其實還是尿素袋方便,起碼不用擔心摔爛了。”周懷安探頭進去割了一張蜜脾下來,又捧着鑽出來遞給週一丁,“裡面不曉得有多深,再割幾張就夠不到了。”
週一丁接過蜜脾,笑得嘴都咧到耳後根了,“能割到多少就割多少,最好把尿素袋也裝滿咯!”
“我儘量把夠得到的都割下來。”周懷安歇了一下,又割了五張蜜脾,實在夠不到了才停了手。
看到兩個木桶都裝的滿滿當當的,覺得今這一趟來得也很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