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之後是兩千名長槍兵,手裡的武器是一丈長的長槍,清軍慢慢逼近山腳,項玉向下看去,只見清軍如同青色的潮水一般向山上涌來。
明軍士兵紛紛端起了槍,半山腰上面無法列成三隊進行三段射,項玉於是讓士兵們從高到低挖開了四道深溝,將士兵們分散到四道挖好的溝裡面,射擊時依次射擊,這樣雖然第一次射擊的火力會有很大的分散,但是容易形成連續火力,對於步兵的進攻是一種很好的壓制。
清軍還在穩步向強推進,山下的傅察義也微微有些緊張,右手緊緊抓住坐騎的繮繩,雙眼緊緊的盯着半山腰上的那四道土堆,他只道明軍就在那裡,只是這時清軍已經攻上去了,爲何明軍還不反擊,甚至是連常見的滾木礌石都不放?
這時兩軍的距離已經到了五十步了,清軍前面的盾牌兵高舉着盾牌,大吼一聲紛紛發力向上衝去,長槍兵緊隨其後,弓箭手緊緊的跟着盾牌兵,邊往上跑便放箭,火槍兵因爲無法瞄準,也不能拋射,所以無法開火。
清軍的拋射對明軍造成了一定的殺傷,不時又明軍的慘呼聲傳來,士兵們的心裡緊張極了,敵人越來越近了,甚至已經可以看見衝在前面的清軍臉上猙獰的表情。
“將軍,下令開火吧,韃子已經衝上來了!”鄧明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項玉還是沒有說話,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士兵們都緊張的臉色發白,顯然是快速靠近的清軍給了他們巨大的壓力。
項玉知道要儘早開槍,但是這個距離不是最適合的距離,清軍的盾牌可以有效地抵擋住大部分的攻擊,即使子彈擊穿了盾牌也不會對盾牌後的士兵造成較大的殺傷。
清軍已經到了三十步了,殺喊聲滔天,項玉抓起放在一旁的大刀,對着身邊的一根繩子狠狠的一刀砍下,大吼一聲:“放滾木礌石!”
頓時明軍陣中十幾名士兵揮刀砍斷了懸綁着滾木的繩索,上百根粗壯的圓木帶着風聲向山下滾去,清軍此時衝到了距離明軍不過二十五步的地方,而恰好是在這個地方,明軍早就將地面上的一些突出物給剷平了,滾木沒有遇到較大的障礙物,可以一直貼着地面滾動,狠狠的撞在清軍的陣型上面,前排的盾牌兵一下子便到了一片,盾牌兵一倒,躲在後面的弓箭手和長槍兵馬上就暴露在明軍的火力之下。
項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聲令下,頓時槍聲大作,躲過一劫沒被滾木砸到的清軍哪裡還能有精力估計明軍的火力,這時紛紛在躲避滾木,陣型大亂,這一番射擊剛好打在陣型的缺口上面,大批清軍被擊倒,倒在半山腰上,清軍前線指揮官也算是經驗豐富,見明軍火槍射擊並麼有慌張,而是命令士兵向前衝,他心裡明白,清軍人多,明軍人少,只要衝上去近身肉搏,那他的軍隊就能取得勝利,這時趁着明軍火力間歇期,只要一口氣衝上去這仗就打贏了。
如果是對上一般的明軍,他的想法可能就對了,只可惜他的對手是項玉,而且碰上的是使用三段射的明軍,結果清軍剛一起身,還沒衝上幾步,就又被一陣密集的彈雨射到一片,中彈倒地的士兵佔據了大量的地方,成爲了清軍前進路上最大的障礙了。
明軍火力連綿不絕,清軍死傷慘重,加上道路被堵塞的十分嚴重,已經很難前進了,這一波攻勢是徹底失敗了。傅察義雖然性格粗暴,但是也算是久經沙場,眼見再繼續硬攻下去沒有絲毫作用,於是下令讓清軍撤退。
這時陣地上的清軍還是交替掩護,殘存的一部分盾牌兵又重新將盾牌舉起來,慢慢向山下退去,留下一大批傷兵和死屍無法帶走。
清軍火炮這時也清理的差不多,傅察義所投入進攻的八旗軍不多,他也沒有什麼顧忌,於是再度下令開炮,撤下來的清軍見炮彈落在之前的戰場上,對留在上面的傷兵造成了嚴重的死傷,個個都義憤填膺,卻又敢怒不敢言。
項玉本打算出手救下着一些傷兵的,但是清軍這時火力十分猛烈,明軍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下清軍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傷兵的。
李權快步走了過來,趴在裡項玉不遠處。
“項統制,清軍從後面攻上來了,人數在三千人左右,張隊長那邊恐怕是不好守。”李權跟張聰的關係不錯,這時見清軍被打退了,便十分擔心張聰那邊的情況。
項玉朝山下看了一眼,見清軍正在整隊,看樣子馬上要發動第二波的進攻了,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剛剛那一波大概對清軍造成了近三百人的殺傷,清軍的主力並未受損,仍然擁有較大的兵力優勢。
“先守下這一波,然後你帶人去支援張聰,告訴他,天黑之後將所有火炮全部丟棄,部隊悄悄的撤下山來,我在泉港等着他,你告訴他,一定要輕裝簡行,要在天亮之前趕到泉港,不然就趕不上南下的船隊,記住了嗎?”
李權鄭重的點了點頭,將項玉的話牢牢記在心裡。
其實項玉兩天之前就可以撤退,他已經完成了鄭成功交給他的任務,至於泉州那邊周全斌的話他是不會聽的,一個狠心將自己至於死地的人,你還要別人爲你賣命,那怎麼可能?眼下廈門那邊戰局也十分不利,清軍兩個方面已經打到了海澄,鄭成功正在收縮防線,意在死守廈門,泉州的戰事恐怕是大局已定了,永春州的清軍即將攻下了溪尾,馬上就會對他形成三面合圍,到時候想走恐怕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