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東艦馬不停蹄,向前足足前進了一個多小時,這纔開始減慢航速,它的燃煤已經快要見底了,臺南不產煤,所有的煤都是從基隆運出去的,所以臺東艦從臺南出發的時候並沒有滿倉,頂多算是半倉。
這個時候艦船上面還不時響起幾聲槍響,之前跳幫過來的清軍足足有四十多人,其中大多數都在之前臺東艦突出重圍的時候自行跳海了,這些人還是比較機智的,他們知道再呆在臺東艦上只怕是逃不了好,於是選擇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剩下的士兵們顯然沒有他們那麼果決,稍一猶豫就被臺東艦帶了出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料到臺東艦的航速會有這麼快,纔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自己的艦隊了,這個時候叫他們跳海,那幾乎就是叫他們去自殺,所以這些清兵這個時候愈發的不敢了。
剩下的清軍只有十多人,手中也沒有火器,所以對中華軍的威脅並不大,臺東艦上的士兵們將他們逼到一處角落之後並沒有急着處理他們,而是派出了一部分的兵力堵住他們,不讓他們出來威脅到其他船員,剩下的人員立即投身到船上的傷員的救治之中了。
臺東艦在剛剛的一輪交戰之中吃到了上百發炮彈,這個數字光是聽上去就相當恐怖,若是換成清軍或者中華軍艦隊之中的任何一艘非鐵甲艦,只怕這個時候都沉了好幾遍了。
雖然臺東艦上面有厚重的裝甲,可以起到保護的作用,但是這些炮彈還是對艦船造成了一定的損害,主要是那些缺乏防護的地方,還有就是船上的船員。
在剛纔的戰鬥之中一共有超過五十名士兵受傷,超過十五人戰死,多是死於擡槍發射的散彈,清軍發射的散彈大多是鐵丸、石子等硬物,並沒有製作專門的鐵片,不然的話臺東艦上面的船員的傷亡還會更高。
具體的傷亡人數這個時候還在統計之中。還有些士兵在戰鬥之中落水,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想來倖存下來的可能性極低,最差也是被俘了。
甲板上這個時候橫七豎八躺着上百具的屍體。其中大部分都是清軍士兵留下的,清軍士兵差不多有將近兩百名士兵登上了臺東艦,絕大部分都死在了艦上,也有一部分士兵落水了。
因爲死屍過多,所以甲板上這個時候幾乎是血流成河。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伴着硝煙味瀰漫在艦船上,即使在起風的條件之下也吹散不了。
臺東艦這個時候開始掉頭緩慢的向東航行,他們的燃煤快要耗盡,如果不進行補充的話就只能慢慢的藉助風帆行駛了,這是相當危險的,因爲清軍的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到來,所以他們這時候要儘快趕往基隆,在哪裡他們不僅能夠得到燃煤的補充,而且艦船還能夠返回造船廠進行修理,臺東艦的模樣實在是太慘了。清軍的火炮和子彈將艦船上面印出了數百個大大小小的黑點,艦體也有一定的受損。
清軍這邊在臺東艦成功的突出重圍之後吵翻了天,吳英和汪明自然是互相指責,均指責是對方的行動使得圍獵行動失敗。
只是這個時候施琅並不在場,旁觀者也只有一個董義而已,這傢伙對於這兩人的爭吵沒有一點興趣,動用了兩百艘艦艇,超過兩萬人的艦隊,佈下了這麼一個包圍圈,竟然還讓對方給跑掉了。這些人還有腦子嗎?董義一陣無語。
“若不是你的艦隊來的太遲,敵人何以能夠逃脫?”吳英還在揪着汪明沒有按照預定的時間趕到而糾纏不休,按照他們之前的設想,在中華軍的鐵甲艦到來之後。由吳英這邊發出動手的信號,而汪明的艦隊要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以堵住中華軍外逃的缺口。
汪明自身知道理虧,他的艦隊來遲了一刻鐘,導致預設的包圍圈只見的距離被拉得太大,這樣一來厚度自然是大大降低了。雖然自身有錯。但是對方也並不是無懈可擊的。
“吳將軍好會推卸責任!我來問你,自始至終你的艦隊有沒有開過一炮,發過一槍?”
吳英漲紅了脖子正準備反駁,卻被汪明搶了先,“哼!你七十艘戰艦一槍未發一炮未開,先發現的敵人,卻眼睜睜的目送着敵人離開,我想是不是中華軍事先就和將軍您互通有無了?”
汪明的這句話顯然是誅心了,這等於是強加了一頂通敵的大帽子給了吳英,吳英自然是氣的跳腳。
“我若是通敵,只怕汪將軍您是在賣國!不僅要害我們,還要還提督大人,說不定還和對方早就算計好了,要將我們獻出去交個投名狀!”
兩人越說越離譜,越吵聲音越大,連董義都看不下去了,“好了,兩位將軍,這個時候不是吵架的時候,眼下賊艦既然已經逃脫,二位應該想想補救措施纔對,怎麼能夠自己先起了內訌呢?這一戰雖然失利,但是我們可以將功補過嘛。”
吳英哼了一聲,顯然是氣還沒消,汪明沒有做聲,但是眼睛卻緊緊的盯着董義,似乎很關心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二位請想想,提督大人是那麼在乎敵軍的這種戰艦,甚至不惜出動兩百艘艦船,兩萬人的部隊來佈下這麼一個局,顯然是下定了決心的,眼下敵艦營脫逃,我們幾個都是當事主將,只怕到了提督大人那裡都會吃不了兜着走啊!”董義苦口婆心,十分耐心的勸導着他們兩個。
“那又如何!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吳英有愧於提督大人,我自會去負荊請罪便是,不會連累到其他人的!”吳英的倔脾氣顯然是犯了。
董義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這時也不去接他的話,轉頭看向汪明,說道:“汪將軍您的意思呢?”
“董將軍你暫且說來,我先參詳參詳!”汪明顯然是有點興趣的。
“二位將軍,眼下我們面前還有一個功勞,那就是臺中城,我們的圍獵計劃失敗了,沒有捉到敵方的鐵甲艦,但是我們可以順道攻下這座軍城,這座城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所處的位置是極爲便利的,只要我們佔據了這個位置,便能夠順利的掐斷敵人的陸上最便捷的交通線,到時候可以利用這件事情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汪明撫掌大笑,“不錯,不錯,董將軍所言不差,如此一來確實可以將功折罪了!”他看了看一旁的吳英,似是誠懇的說道:“怎麼樣,吳將軍有沒有興趣加入?”
吳英本來確實是有幾分的興趣的,但是這個時候被汪明這樣一說,他自然是不肯承認了,因此斷然拒絕了。實際上這也是汪明所希望看到的。
黃昏的時候,基隆城附近海域巡邏的哨船發現了一艘大型船隻背對着落日向基隆駛來,這艘戰艦正是九死一生艱難脫線的臺東艦,進過四個多小時的航行,他們終於抵達了基隆,這個時間比他們之前預想的時間足足晚了三個多小時。
望着遠處出現的城市的輪廓,不少士兵喜極而泣,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許多人到這時候心裡還是難以安定下來,這個時候到達了基隆城,士兵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幾艘哨船識出了他們的身份,連忙開過來給他們接洽和引導,臺東艦開始降低航速緩緩的進港了。
“什麼?清軍在攻打臺中城?”張聰聽到王佐才說出的這個消息,吃了一大驚,臺中城的位置極爲重要,雖然其修建的十分堅固,但是畢竟是一座規模和兵力有限的軍城,抵抗小股敵軍的襲擊還可以,但是像這樣大規模的進攻只怕是吃不消。
“我並沒有親眼所見,不過我們在臺中城附近的海域發現了城中發出的烽火狼煙,顯然是遭到攻擊之後城中主將下令點燃的!”
“會不會是敵人的陰謀,故意要引誘我們前去增援,然後半路伏擊我們的援軍,或者趁我們的大軍出動防禦空虛的時候進攻基隆和臺南?”張聰對這件事情顯得十分的謹慎,基隆城的兵力並不算很多,主要是海軍力量比較缺乏,只有一支小型艦隊,船隻無論是噸位還是火力都比較弱小,用於自保尚且還有困難,他自然不敢冒險。
“是有這個可能,而且從我艦被敵軍優勢兵力襲擊的情況來看,我覺得敵人的意圖可能不只是臺中城上面,或許說臺中城他們也要打,但是其主要的目標並不是臺中城?”王佐才這個時候回想起幾個小時之前他們的遭遇,不由感到一陣後怕,要不是臺中艦的航速快防護力強,換做是其他任何一艘戰艦隻怕都難以脫身,就算是換做是其他四艘鐵甲艦也一樣難以突圍。
“我也有這個想法,施琅的兵力達到了四萬人,戰船的數量接近四百艘,他竟然肯出動兩百艘戰艦去攻打臺中,單從這件事情上面來看就不同尋常,臺中城是有很大的價值,但是不至於要他出動這麼多的兵力,所以我感覺他的目標其實是你!”張聰取出了一份地圖,仔細的分析了一下臺中艦今天遭遇清軍大批艦隊的地方之後,得出了這麼一個推斷。
其實這也是王佐才這一路上都在懷疑的,從清軍如此大動干戈來看,他們的目標顯然不是臺中城,因爲攻打臺中城不需要在海上四處設下埋伏,他們更像是在守株待兔,掐準了時間等待着中華軍的到來,而根據中華軍艦隊之中的活動規律,再結合臺南城和臺中城的距離來看,來的艦船隻能是鐵甲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