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時候,劉萬程就有這個特點,一般事兒不願意幹,別人幹不了的他才肯幹。
那時候,新來的廠長討厭他狂妄自大的性格,提拔他幹副廠長是想也不會想的,但也不敢撤了他的技術科長。
新廠長對機加不熟,有時候遇到有難度的工件加工,別人不知道怎麼幹,他還得求着劉萬程。親自去技術科找他,給他扔盒紅塔山。
要擱在現在的劉萬程,肯定會知道怎麼和新廠長相處,混個副廠長是不在話下的。
可是那時候的劉萬程,只知道得意。你平時不人五人六的,覺得自己本事挺大嗎?現在玩不了,求我來了?那就都聽我的,少特麼裝大尾巴狼。
他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是新廠長求着他,不是他願意插手。
就這性格,真是出力不討好。事兒幹成了新廠長也心裡恨他,不會感激他。還不如干脆裝不懂不幹呢!
但這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新廠長不敢得罪他,對他整天不上班睜一眼閉一眼,他這纔有工夫出去到鄉企裡掙外快,能把高秀菊的保險給交上。
現在的劉萬程,這種善於琢磨,能搞成事兒的本事沒丟,只不過用的更恰如其分了。
徐潔電話關機,管家也上不去樓,不知道兩個女人在樓上都幹什麼。怎麼辦?
劉萬程的本事就用上了。他就想到了從她們吃的伙食上做文章。
你們不天天吃飯嗎?每天早中晚都吃什麼?他讓管家詳細記錄,然後根據伙食量的大小和花樣,來分析她們的情況。
徐潔往日裡喜歡吃什麼他是知道的,一頓能吃多少他也清楚。從伙食上看,徐潔的喜好和飯量沒有多少變化,比她大姨吃的多。
這就說明,徐潔練功估計沒什麼進展,估計早晚會堅持不住。這麼着仔細分析下去,他都懷疑那位大姨根本不是什麼有異能的修煉者。
這大姨是不是真精神有問題呀?這要是真被個精神病給糊弄了,人可就丟大了!
徐豔卻忽然就想起一件事來問:“那徐潔回來,”就指指廚房方向,“你們怎麼辦啊?”
劉萬程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就是徐潔在的時候,秀菊這邊她也知道,她不沒爲這個不高興嗎?他們倆處的可好呢。”
想想就問:“你是說婚姻關係和股份吧?這個我不管,她們自己商量去。反正不管怎麼商量,她們都是我媳婦,誰也不能想歪主意。股份嘛,在誰那裡都成。誰拿着股份也不許分紅,只允許花自己的工資。”
徐豔就撇嘴說:“我才懶得管你們股份的事。我是說,秀菊強勢一些,我妹妹軟弱。這名分現在在高秀菊那裡,我怕我妹妹將來受欺負!”
劉萬程就笑:“姐呀。我對你妹妹咋樣你不知道嗎?你都嫌我把她慣壞了,我能讓她受委屈嗎?”
徐豔還沒說話,吳曉波就說話了:“你說你搞的這叫什麼事兒?還整倆老婆,公開違反國家婚姻法,你這膽可夠肥的。”
劉萬程就瞪眼:“你別逼我把你當年那些破事兒都給你抖摟出來。”
兩人正要繼續吵架,那邊高秀菊就喊吃飯了。
劉萬程趕忙屁顛屁顛去廚房,幫着高秀菊往外端菜。
吳曉波就看一眼徐豔,輕聲說:“看他這架勢,不像是生咱們的氣呀?是不是他把上午開會的事兒給忘了?”
徐豔就看他一眼說:“你當他是誰呀,能忘了?就是你忘了他都忘不了!”就囑咐他說,“待會兒和他喝白的,他喝差不多了,就該說實話了。”
吳曉波說:“喝酒我喝不過他呀。沒等他醉了我就先完了。”
徐豔就罵他說:“你怎麼這麼笨呢?不還有我呢嗎,你一個喝不過他,咱倆還喝不過他?”
正商量呢,劉萬程就在餐廳喊上了:“你們倆在那嘀咕什麼呢,又打算搞什麼陰謀詭計呢?趕緊過來吃飯!”
高秀菊的做菜手藝,基本可以達到廚師級別了,可謂色香味俱全。上一世裡,如果她去做廚師的話,絕對不用劉萬程養着,甚至比劉萬程掙的都要多。
可是,那個時代國營大廠的工人,自己窮的都要當褲子了,還是瞧不起做第三產業的,更不要說讓她自己去給人家打工。就是餓死,都要死硬撐着面子在廠裡混,堅決不給人家打工。
劉萬程能去私企掙錢,也是因爲他有技術,人家拿他當財神爺供着,要不然他也不去。
要大國企的人自己主動辭職去求私人老闆錄用她,爲人家服務,比登天還難,寧可在廠裡餓死,這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心態?
現在,江山集團已經完全取代了江山機器廠,所有往事,都成了過眼雲煙。
江山集團有劉萬程這個周扒皮老闆,一會兒一個主意,一會兒一個項目,大家都忙的團團轉,高秀菊做爲總經理,更是時間緊張。
平時劉萬程不在的時候,高秀菊也不自己做飯吃,真的是沒有時間。往往是下午不知不覺就忙過下班時間,讓樓下餐廳給她送一份快餐上來。就是按點下班,也是在餐廳裡吃了再回家來。
劉萬程回來了,特別是徐潔離開以後,劉萬程下班,就先打電話叫高秀菊,然後到地下停車場那裡,兩個人坐一輛車,商量着吃什麼,然後去菜市場買菜,回家要麼劉萬程做,要麼高秀菊做,這纔像個過日子的樣子。
當下四個人在餐桌上坐下,看着一桌子的炒菜,吳曉波就感慨說:“好久沒這樣在家裡吃飯了,咱們得整點白的,要不然對不起秀菊這通忙活。”
徐豔說:“你們喝白的,我和秀菊喝紅的。”
劉萬程就不幹:“要喝白的都喝白的,男女平等。”
高秀菊隨她爹,天生就能喝點白的,也不反對,起來去酒櫃裡找白酒。蹲在那裡看半天問:“喝什麼?茅臺還是五糧液?”
吳曉波就搖頭:“太香,不適合咱們北方人的口味。”
高秀菊說:“還有兩瓶文水出的杏花村。”
吳曉波說:“就它了,這酒好,進口就有糧食味兒。”
於是,四個人就都把酒倒上,徐豔就說話:“秀菊今天辛苦,大家先感謝她,喝個辛苦酒。”
四個人就把杯裡的酒喝了。徐豔就說劉萬程:“你這輩子真是有福。你看看你這媳婦,外面替你管着公司,回來還得伺候你吃喝,這種媳婦你上哪兒找去,打着燈籠你都找不着!”
劉萬程心說,徐豔這是怎麼了,這怎麼沒喝就醉了?你誇高秀菊,那你妹妹呢,就不算好媳婦了?
他就順口說:“那當然,要不她嫁別人我搗亂呢,就是捨不得。”
高秀菊就撅着嘴從桌子底下踢他一腳:“三十好幾了,一點正形沒有。”
徐豔假裝看不見倆人的小動作,繼續說:“這麼好的媳婦,你不應該單獨表示一下,敬人家個辛苦酒啊?”
劉萬程想想也對,他媳婦最勤快了,就端起酒杯來,對高秀菊說:“媳婦,姐說的對,辛苦你了,我謝謝你!”說罷一飲而盡。
劉萬程喝了,高秀菊也不好意思不喝,也把自己的酒杯喝了。
吃幾口菜,劉萬程就說吳曉波:“人家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女人在爲他默默付出。我覺得這一點我姐做的最好了。你看,自從我姐嫁給你,把你拾掇的人模狗樣的,還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家裡一點都不用你操心呀。沒娶我姐之前,你過的是啥日子?你看你那個窩,真就跟狗窩差不多。有了我姐之後,你再看你的家,簡直金碧輝煌,舒服不舒服?就衝這個,你不得敬我姐一杯,好好感謝感謝我姐呀?”
吳曉波就翻着眼看他:“我說你怎麼老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呢?什麼好話到你嘴裡,怎麼就變了味兒呢?”
劉萬程說:“話粗理不粗對吧?你得好好感謝我姐,敬她個酒啊?”
吳曉波說:“這是我們兩口子的事兒,你管得着嗎?”
劉萬程就衝徐豔說:“看着沒姐?他心裡不感激你!這男人你還要他幹嗎,趕緊蹬了我明兒給你找個好的。”
吳曉波這個氣,這劉萬程是真不是東西!
他乾脆就把酒杯端起來:“閉上你的臭嘴,我敬我媳婦,但跟你沒關係!”
倆人也各自喝一杯。
徐豔心裡就嘀咕,這劉萬程果然是半點虧不肯吃,這一圈下來,大家一樣,他一點也沒多喝!
高秀菊緊閉着嘴脣,憋不住就想笑。劉萬程和吳曉波這倆活寶,湊一塊不幹嘴仗就過不去一天。倆人是不在一起就相互唸叨,在一起就拌嘴吵架,果真是天生狼狽爲奸的一對好基友。
徐豔還得惦記着讓劉萬程多喝點,要不然他不肯講實話。
她瞅着劉萬程,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就對他說:“萬程,要說辛苦呢,我們誰都不如你辛苦。你看咱們集團所有的大計,都是你定的,這得損耗多少腦細胞啊?說實話,大家雖然平時和你開玩笑,故意氣你,不拿你當老闆。可是,江山集團上下所有人都明白,你永遠是江山集團的老闆和當家人,我們都願意爲你打工。”
劉萬程這下得意了,看着吳曉波說:“聽聽,這纔是我親姐呢!”
徐豔就端起酒杯來,衝他說:“來,姐敬你一杯,辛苦了!”
“嗯!這酒得喝。”劉萬程說罷,也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徐豔也把自己的酒喝了,在桌下用腳踢吳曉波的腳。
吳曉波立馬就明白了,看劉萬程吃幾口菜,替他和徐豔把酒倒上,又端起自己的酒杯來說:“萬程,別看哥們兒整天跟你掰扯,但哥們兒服你。沒有你,就沒有江山集團,沒有我吳曉波的今天!來,兄弟也敬你一杯!”
說罷不等劉萬程表態,就把自己的酒喝了。
吳曉波把酒喝了,劉萬程不好耍賴,也只得把自己的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