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提余天在君悅受困的事,也沒提他們之前那一夜的冷戰,更不解釋他總是帶口紅回來的事,只是低低說了句:
“案子已經開始整理,但需要一兩個月理清,才能正式開庭,你不用擔心。”
她閉着的眼微微顫了顫,卻沒睜開,也沒有迴應,只是心裡算着時間,兩個月,也該到了五月中旬了,是清明瞭吧,她也剛好可以去看看她的親生父母、去看看慄鋒。
所以,在這些時間裡,她應該找人把慄鋒帶回那個小鎮,和父母團聚,她也可以不掛唸的離開了。
案子真的翻了,她確實真的該離開了,如果他有心,那麼她的偏執就是值得的,可是如果他依舊不覺醒,就當她真的付錯了情吧,只求徹底過自己清淨的日子。
身旁的男人不知道她想了些什麼,只看着她安靜的臉微微蹙眉,他似乎越來越怕失去她了,莫名的怕。於是輕輕收了手臂,讓她靠自己更近些。
好一會兒,他才轉而抵着她的耳廓低低的說話:
“該出去了,否則腳上的藥該融了。”她腳上的藥防水,但是時間久了他也擔心她難受。
她卻沒說話,不想動是一回,也知道他會負責把她弄出去。
果然聽他微微輕嘆,水波微動不過幾秒,身體就被他抱起,用浴絨裹住,直到把她送進被窩他才又給她擦了一次藥。
但牀上的人一直都沒睜開眼,也沒說一句話,直到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道他深情凝視的目光,不知道他極盡溫柔的和她吻安。
G市東一環一座沐浴在初春晨光裡的醫院,潔淨寬敞的病房裡余天剛從昏迷醒過來。
唐潮卻已經焦急的守在牀前,見他睜眼,終於鬆了口氣,只是看着他微微皺眉,濃密的眉宇間帶着陰色,也多了蒼白無力。
他側腰間的傷沒什麼大礙,只是流血多了些。唐潮知道他即便看似是一個斯文的少爺,但骨子裡的堅毅卻比一般人強,這槍傷是疼,但他也一聲沒吭。
“少爺,你是不是也在想,那些人爲什麼救你?”唐潮見他不說話,自己開口道。
但余天依舊沒說話,只是試圖坐起身,唐潮立刻阻止了他的動作:
“少爺,你現在還不能動!休養一個半個月的也沒事,反正公司裡你該做的都做了,運作流轉起來只是時間問題。”
說的是沒錯,但余天在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他知道是遊墨炎從中作了些手段,讓他沒辦法守在戀芙身邊,但也卻沒有把他逼上絕路,
破天荒的留了仁慈。
這一次受傷的事,如果猜不錯,也是遊墨炎的人救了他,那是君悅,是林奇的地方,但沒有遊墨炎的授意,林奇不會出手。
但是一向冷漠的遊墨炎怎麼會無緣無故救他?他能想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爲她,因爲她和自己的關心,遊墨炎是怕她怪他,才救了自己。
哼,這麼說來,遊墨炎不傻,他知道戀芙愛的是誰,也知道他自己心裡的人是誰。
但遊墨炎怕,就更說明,她依舊不願意呆在他身邊。
所以,他不會感激遊墨炎,他對戀芙的心意也不會變。
唐潮見他不說話,也就沒再說,他自己被踹的那一腳也不輕,還是老實休息去了。
只不過,在他快要離開病房時,余天叫住了他,他才轉頭微微疑惑的等着他吩咐。
“去讓安岐弄幾張我和她的照片。”
余天剛說完,唐潮就皺了眉,因爲他知道少爺說的照片是什麼照片,他不以爲少爺會用這樣的方式對於遊墨炎,這也許是能打擊他,但鍾小姐也一定會生氣。
但他也只好應下,少爺的決定,他不能隨意干涉,他有他的分寸。
余天也並沒有想一定要拿照片怎麼樣,但是隻要她需要,哪怕這樣會傷害她,只要她能離開遊墨炎,他也一定會這麼做,如果她要生他的氣,他也接着。
南郊別墅。
橢圓的別墅周圍春意已經來臨,早過了早餐時間,主臥的牀上卻還躺着個女人,睡得尤爲熟,臉色紅潤,氣色唯美,就如窗外初春的氣息。
隔間的混亂已經被收拾整潔,恢復如初。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卻很難如此。
後園裡,金雕早已溜達了好多圈,這會兒正在長椅邊小憩。
臥室裡的時鐘快到九點半時,牀上的人終於微微縮眉,繼而細細的迷了一條縫,微轉眼,看着空了的牀位。
想起昨晚的事,她依舊堵塞,卻也想着他說還有最多兩個月就開庭,心情也就好了些,起牀洗漱下樓,給自己弄早餐。
端着牛奶,拿了早餐,帶上雜誌,她才安靜的在長椅邊坐定,深呼吸一口氣,微微勾脣,心道,初春的氣息就是清爽。
不過看到新聞時,她也等了一週,才終於應驗了遊墨炎的話。
新聞:各界關注的沈遷案件終於有了進展,王廳長表示物證、人證,以及沈遷身份檔案都已齊整,將親自跟進案件,但由於案子複雜特殊,距離開庭依舊需要時日。
檢察院
透露,此案得以申明,其實是沈遷之女多方堅持,此舉不僅是對於沈遷一個人的清白可喜,對於所有默默爲政府工作的人員都將是一個鼓舞,因此,如若合適,檢察院將給予她適當嘉獎。不過,目前爲止,還從未有媒體朋友能夠挖到有關其女的任何信息。
……
坐在電視前的鐘戀芙微微靜默,她當初就只是想要給自己的父親一個清白,盡一個女兒的責任,即便知道會對那些臥底工作人員繼續工作的信心鼓舞,但她不需要任何嘉獎。
她不想曝光,不僅是不喜歡,而是擔心一旦曝光,她就沒辦法安靜的離開。
也幸好,沒有人挖到她的信息。
她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遊墨炎的意思。但就如一般人不會見他真容一樣,他不會讓媒體見到她。
她不知道這半個月,遊墨炎都在忙什麼,但見不到他更好,她還能自由出入。但她不傻,給慄鋒遷墳這麼大的事,她一個女人做不來。
可她也不能去找認識的人,除了余天。
趁着今天出來,她只能趁早把這件事辦好了放心。
買了新卡給余天發了訊息,卻一直不見他回,她只等幾分鐘,便拿了卡扔進垃圾桶,自己去了趟墓地,天色有些暗了,才依舊按着原路返回別墅。
回到別墅外,她特地看了看閣樓,沒有任何不妥,看來他這次真的不限制她的出入麼,突然轉性了?
不過,剛扭開了別墅的門,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客廳裡昏暗的一片,屋子裡只模糊可見,可是她知道氣氛不對,那種微微的緊張,是她對他的感知,從來沒錯過。
果然在她剛換完鞋直起身的瞬間,身後多了個身影,她猛然驚了驚,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終是被他伸手攬住了腰。
“去哪了?”客廳裡沒有開燈,她只聽着他低低的詢問,磁性的嗓音幾乎抵在她的鼻尖,甚至能聞到他胸前散發的清香。
她微微緩了緩氣息,才輕着語氣道:
“就出去走了走。”語氣裡沒那麼冷淡,卻也沒那麼低微,她知道自己這麼晚回來,他會不悅,她也不想惹怒他,但她也不想太卑微。
他沒說話,只伸手撫了她的發,冰涼的觸感讓他微微蹙了眉,昏暗裡是她看不見的擔心,卻被他安靜的壓着,只牽着她走去客廳,順手也纔開了燈。
她只能看到他依舊偉岸的背影,微微帶出的側臉依舊那麼冷峻堅毅,她知道他這會兒生氣,但既然他沒發火,她就不會去挑,只任由他牽着不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