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糖還沒化。”
“葡萄的最好吃，飛飛你真好。”
尼桑藍鳥進校園沒引起任何注意，沈凝飛拎着剩下的一串糖葫蘆直接去了陸曦的新寢室。
六人宿舍兩人間，窗明几淨。
陸曦雙腿盤在凳子上，蠶寶寶似的腳趾頭在腿下俏皮地一蜷一蜷，左手擼糖葫蘆，右手滑動鼠標，控制着屏幕角度。長着狐狸耳朵、身穿淡綠紗裙的小妖精站在一頭長着赤色火羽的大獅子背上翱翔天際。
到達任務地點後，坐騎收回，小妖精法杖一揮，羣怪斃命，咔咔亂殺。似乎是真的上了癮，陸曦一整天都沒有出寢室，即便這種環線任務玩着也沒感覺枯燥，野地上爆出了點啥都會跑過去撿起來。
只要是沒見過的東西，不管是不是破爛，都會顯得很驚喜。彷彿並不像是在升級，而是很認真地探索這個完美大陸裡的每個角落。
“哇，升級了，飛飛，你看。”
五彩精光籠罩了小妖精，頭上變成了LV33，她興沖沖地回頭跟好閨蜜分享升級的喜悅。
沈凝飛脫了外套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但看不懂，便四處瞅了瞅，然後就注意到了門後那張牀位已經被收拾了，套上了淡藍色的棉質三件套，下面的書桌上也多了電腦和檯燈，一個哆啦A夢元素的水杯壓在一本《時間簡史》上。
“那個學姐回來了？”
“嗯，”在角色飛向下一個任務地點的時候，陸曦側過身，把剩下半串糖葫蘆遞給沈凝飛：“剩下你吃。對了，這幾天我都忘和你說這個了，你猜那個學姐是誰？”
含着一顆外甜內酸的紫葡萄，沈凝飛說：“夏初？”
“咦？你怎麼知道？”
沈凝飛指着那處鐵皮衣櫃上的一個刺蝟索尼克卡通磁貼說：
“那個，我在她的包包上看過同款掛鏈。”
“是，她喜歡動漫，她很厲害的。”
沈凝飛想了想，也說：“嗯，她是很厲害。”
陸曦回身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指着屏幕：“你看，我有組織了。”
沈凝飛湊近看了看，小妖精的腦袋上面頂着兩排字。
“你叫弒殺皇朝嗎？”她問。
“……”陸曦嗆了一口水，說：“那是幫派名字啦，我叫小阿哩，好聽麼？”
“嗯。”
陸曦翻翻白眼，說：“讓你打岔，我要說的是夏學姐，她就是這個幫派的幫主呢。”
沈凝飛不是特別理解“幫主”的概念，只問：“她也玩遊戲？”
“嗯，她可厲害了，都滿級了。”
陸曦拆開一袋薯片，姐妹倆分着吃。
“這個幫派是整個服務器最大的幫派，有幾萬個玩家，她是幫主呢，你說得多厲害。”
這下子，沈凝飛有了一丟丟概念，“那的確很厲害。”於是更留意了一下這個遊戲的畫面。
天空、太陽、草木、山川，還有河面上的粼粼波光，一切都很真實，甚至美輪美奐，她又問陸曦：“這遊戲叫什麼名字啊？”
陸曦切換回桌面，指着那個金黃的圖標說：“就這個，《完美世界》，你要玩麼？”
沈凝飛覺得有些熟悉，是了，方圓電腦上也有這個遊戲。
“我不……”
“他是副幫主呢。”
“？”
“夏學姐是幫主，他是副幫主。飛飛，你要玩麼？”
沈凝飛有點愣愣的，她知道夏初和方圓是合夥人，他們一起做項目，一起掙錢，然後一起去了國外。
嗯，這沒什麼，這很正常。
嗯，如上所述，他們一起打遊戲也應該是很正常的。
“他們在國外，飛飛，你要拿電腦上來陪我一起玩麼？”
“好。”
——
世界上有最美日落的地方太多了，什麼聖托裡尼、金門大橋等等等等，但方圓哪個都沒去過。
文萊向南毗鄰馬來，馬來他前世來過，只去了趟仙本那浮潛，給當地光腳小孩兒送糖，呆了五六天每到日落的時候就下雨，沒看見過漂亮的日落。
現在，一面金鏡橫亙萬里，最西的邊邊處託着一枚金蛋蛋，倒映在方圓眼中變作幻境。
“世界上能讓人笑的只有美景、美人和美金。”
最後一串牛肉擼完，方圓把籤子插進地面，和鄒安一起躺着望天。
鄒安咂咂嘴，“這話真有哲理。”
方圓說：“那可不是。”
鄒安說：“這就是你們富豪眼裡的世界？” 方圓笑了聲：“這是南非鑽石小王子說的，我？我說不出這麼有水平的話。”
“那個Eric？”
“嗯。”
鄒安點點頭：“他算是那些國外二代裡瞅着順眼的了，但我只覺得這話有哲理，沒覺得有水平。”
方圓說：“我說的水平是指美景、美人、美金這三樣東西在一個水平線。”
鄒安想想，說：“這倒是。”
一坨白雲從椰子樹的上面飄過，鄒安覺得有滴水落到了眼睛裡。
“大晴天的下雨了？”
方圓說：“這裡晴天下雨很正常。”
剛說完，鑽石似的小雨點就簌簌落下，草尖變得晶瑩，沙子上密密麻麻的褐色小坑。
呲呲——
炭火爐被雨水激起一陣陣灰色煙氣，滋啦作響。
白天氣溫三十八度，傍晚三十三度，下了點雨，現在差不多三十度，雨是溫的，不用擔心感冒，倆人閉着眼睛一動不動，讓大雨全部落下。
一架水上小摩托從遊艇處甩着白尾巴上了岸，一個捲毛黑小哥光着膀子穿着花褲衩從海里走上來，八塊腹肌，沒有胸毛，走的很有氣勢，遠遠看去，活脫一個戴着鑽石鸚鵡螺的被烤黑的大香蕉。
“嘿，方，芭比Q吃完了，改老燕京涮肉了麼？”
方圓抹了一把被淋溼的臉，懶洋洋撐起身子，看着大馬猴似的跳到面前的強壯香蕉。
“Eric？你被他們趕下船了？”
“這次新面孔只有三個西班牙女士，我沒跟那些大鼻子搶，隨便開了兩槍就走了，你知道的，她們除了亂叫，什麼都不會。”
這黑大個兒的漢語算得上十分流利，只是說起話來仍然帶着歪果仁獨有的誇張肢體語言。
鄒安單獨和方圓在一起時可以很隨意，但有外人在，他必須正視自己的身份，見這人衝自己和善地露出兩排小白牙，他立即站起身，走到椰子樹後倚着站崗。
方圓樂道：“三個的確不夠你們分的。”
Eric說：“這你說的可不對，方，那三個是給你這個初…初…”
帶着點南非口音，方圓聽成了“雛”，立即反駁道：“我可不是。”
Eric撓撓方便麪頭型，繼而恍然：“初來乍到，你們中國話裡的成語實在是博大精深！”
方圓翻翻白眼，這聽明白了，本來爲了他這個新登船的傢伙，這些二代們特意給他準備了新鮮貨，結果他沒笑納，就被人鼓搗了。
可惜的是所謂的“新鮮貨”也單單指的是新面孔，是新進頂級模特圈的小麻豆，但從初級到頂級，小麻豆們早就熟透了。
當然，就算是從裡到外都新鮮，方圓也吃不下。
“好傢伙，你們的熱情我接受了，但你也知道，這個玩法嘛，還要適應適應。”
Eric聳聳肩，“不要客氣，這裡沒有人在意這個。”
說着拿起地上的瓶子，喝掉僅剩的一口威士忌，讚道：“好了方，你繼續賞雨吧，我要去準備下迎接客人了。”
“客人？”
“是的，是很有錢的一位客人，我如果想要在這次投票裡勝出，需要他的財務支持。”
剛站起身，Eric又蹲了下來，小聲對着方圓說：“方，你如果也想入場，我勸你可以釋放一些你的科技公司的股權，要知道，船上那些人對你的網絡項目都很感興趣的。”
方圓咧嘴笑着點頭：“當然，你這麼富有都需要找幫手，看來我也得借一些錢了。”
“借？向你背後的那個……”
方圓打斷他，反問：“你知道我背後的人？”
Eric也笑了：“方，這個世界上，除了基數最大普通人，其他每個圈子的人都不多。大家想知道的事情，總會有辦法探聽一下的，即便不準確，也會有個模糊的概念。”
方圓點點頭，沒說話。
Eric站起身，神秘地笑笑：“如果你想借錢，明天會有一個很好的目標，說不定她會借給你。”
方圓面露疑惑，卻什麼都沒有問，交淺不能言深。
——
這場雨下到第二天也沒停。
文萊皇家迎賓酒店的早餐很不錯，方圓吃過之後就回到房間泡茶沉思，同時在等。
叮鈴——
手機短訊響。
夏初來訊：方便見面？
方圓問：去哪？
夏初：開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