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那一窗桔色的燈火依然那麼曖昧,窗簾前人影閃動了幾下,一切又歸於平靜。盛藍藍站在車邊默默地盯着那扇窗,她替馬麗難過,不知馬麗和周琛要怎樣結局。
以盛藍藍對馬麗的瞭解,她覺得馬麗一向爲了愛甘願付出,當初和盛劍楠在一起時,那麼不顧一切,那麼卑微沒有自我,這會周琛鬧出這麼一出,馬麗應該會爲了孩子隱忍不發……
“藍姐,上車。”
楊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見盛藍藍一直不上車,輕聲地說了一句。盛藍藍扭身鑽進車裡,突然聽到樓道那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她探頭出來,看見馬麗抱着妞妞奔了出來。
馬麗滿臉是淚,眼睛已經模糊了。在周琛面前她還能強撐着,爲了賭最後一口志氣,不讓周琛看輕她。可是家門在身後關上的一剎那,她覺得她的心已經死了,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
馬麗經過盛藍藍的車前並沒有留意,徑直奔了過去。盛藍藍下車攔住她,馬麗看見盛藍藍,一頭撲在她懷裡嗚嗚哭起來。
“別哭,事情要想辦法解決……”
“我要和他離婚。”
“上車再說吧。”
盛藍藍無聲地嘆氣,拉馬麗上車。馬麗坐在車裡,低頭望着懷裡熟睡的妞妞,吧嗒吧嗒掉眼淚。
“藍藍,麻煩你,送我去我媽家。”
馬麗說話已經帶着哭腔。盛藍藍怕她這個樣子跑回孃家,會嚇到她的爸媽。這大晚上的,讓老人家爲兒女的事煩心失眠可不好。
“要不去我家吧,等你情緒平靜了再考慮這件事。你們有孩子,離婚這事不可太兒戲了。”
盛藍藍本着勸合不勸離的態度,想要馬麗仔細斟酌再說離婚。可她自己心裡是絕對不能接受愛人出軌這種事,不論是什麼原因,婚姻不純潔了,就必須得離。
“藍藍你不用勸我,這婚必須得離。別的原因還好說,這種事我絕對不能容忍,他觸到了我的底線。”
盛藍藍見馬麗心意已決的樣子,知道這樣帶她回自己的家,馬麗面子是掛不住。只好讓楊帆往市府大院方向去。什麼時候爸媽的家,都是最溫暖的所在。
馬麗一直垂淚,盛藍藍遞給她手絹,她按着眼睛,眼淚卻更洶涌了。
想起剛纔出門前周琛厭惡地看她的目光,馬麗的心就疼,那是一種蔑視嘲弄的目光。馬麗突然想起周琛的這種目光以前也曾見過,那是他們第一次結束後,周琛那樣看着她,她當時只顧着不好意思,並沒有理解他目光的含義。
這會她徹底明白了,周琛是嫌棄她不純潔,是嘲笑她沒有資格去指責他和別的女人……
馬麗的母親把馬麗和妞妞接進屋裡,盛藍藍才嘆了口氣上車回家。
盛藍藍突然覺得很累,靠在椅背上一句話也不想說。她發現她身邊的人婚姻都是如此不幸,田老師、盛玲玲、馬麗,還有小姑盛亞歡和表妹蘇諾……
她們個性都不相同,外形也相差很遠,可是不幸的婚姻卻如此相似,都在感情的泥沼裡跋涉。
看來馬麗和周琛離婚是鐵定的了,馬麗帶着一個孩子,還能再找到幸福嗎?
“藍姐,前面有賣魚蛋和菜粥的,你要不要來一碗?”
楊帆從後視鏡裡看見盛藍藍疲憊的模樣,提議去宵夜。
宵夜檔並不大,只有四條長板凳和兩張油膩膩的四方桌。檔主又是廚師又是夥計,剛把粥熬好,楊帆就迫不及待地端着菜粥放到盛藍藍面前。
楊帆笑起來的樣子比檔主還要殷勤,隔着熱氣騰騰的菜粥都能看見他明亮的眼神。這會盛藍藍真的餓了,拿起筷子不停攪涼。
“有點燙,你慢慢吃。”
楊帆把老式電風扇移到盛藍藍面前,檔主端着魚蛋過來,看見楊帆緊張盛藍藍的樣子,笑道:“你男人真細心,剛纔還囑咐我不要在粥里加花椒粉,他說你不愛吃。”
盛藍藍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跟陌生人解釋她和楊帆的關係沒有必要。
“你誤會了,我不是她男人。”
楊帆見盛藍藍皺眉,趕緊解釋。
檔主哈哈笑。
“我懂,是男朋友。”
楊帆還想解釋,盛藍藍喊他坐下吃魚蛋。
“藍姐你別生氣,這些人就愛亂點鴛鴦譜。”
盛藍藍可沒心思聽別人亂點鴛鴦,她在想馬麗的事,她要怎麼才能安慰好朋友的心傷呢!
盛藍藍不置可否的態度讓楊帆心裡貓抓一樣癢癢的。看着盛藍藍把菜粥吃完,他也趕緊把魚蛋吞了,三步並做兩步,殷勤地跑到車邊,打開車門請盛藍藍上車。
盛藍藍鑽進車裡,她的髮絲不經意地貼到了楊帆的鼻尖,髮梢拂到了楊帆的胳膊。
楊帆深吸一口氣,頓時渾身像沸騰了一樣。他怔怔地望着盛藍藍的側臉,手心發燙,呼吸急促。
盛藍藍見楊帆半天不關車門,側頭看他,觸上楊帆灼熱的目光,盛藍藍的心格愣一下。她伸手帶上車門,楊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去前面駕駛位開車。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可是楊帆急促的呼吸一直回到家都沒有緩和過。
車子剛停下,盛藍藍不等楊帆給她開車門,直接打開車門跳下車,快步往屋裡去。她能感覺到楊帆在她身後投來的火辣辣的目光。她覺得楊帆不能再留下來工作了,她害怕看見他的眼神,那眼神總是讓她不自覺地想到歐蘇陽……
盛藍藍躺到牀上已經十一點半了,往常這個時候她都已經睡覺了。今夜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明天是週日,小柳應該會過來家裡玩,她要和小柳說讓楊帆離開。讓楊帆離開等於解僱了他,她不想傷害楊帆的自尊心,可是她實在不願意面對楊帆越來越熱烈的目光。
盛藍藍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叫她。她猛地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
“藍姐,該起來健身了。”
楊帆在門外歡快地說到。
昨夜他一直處在興奮當中,盛藍藍髮絲拂過的地方,像有神奇的魔力,讓他捂住那塊胳膊,心跳個不停。